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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孽 ...

  •   虽然一夜无眠,但江暂渊依然让自己的精神看起来与平常无异。小席还没有起来,他轻轻关上房门。免得影响到小席睡觉。下了楼。正巧不巧的碰到昨夜的颜公子。现在正跟一尊大佛似的喝着茶。见江暂渊下来。也不搭理。拿茶盖压了压杯口。眼皮子都不抬一下“江老板,昨夜我搂着那人叫了一夜的暂渊。可今早起来还是觉得不对劲儿。你说,哪儿不对呢。”

      他还是一如昨夜的平静“小人不敢。”完美到极点的微笑,驯服的态度,悦耳动听的声调。

      颜公子挑挑眉毛,起身便朝门外走去。一只脚都跨出门了。才道“等着。”

      有的客人临走时撂下句狠话也是常事。但暂渊这次越是说不出的心惊。明明是最最简单的两个字。况且颜公子的声音不大,要不是两人隔得近,这话也只有飘散在风里。但此刻他也无暇顾虑。翠娘的一声大夫来了。让他和大家一起急忙奔走到昨夜颜公子的房间。
      一推开门,强烈的血腥味加上残留着的情欲的味道。让所有进来的人都一下子难以接受。可随后的情景,更是挑战着众人的视神经。那孩子全身赤裸,背上更是被刻上了暂渊二字。极其刺眼。孩子倒在血泊中不省人事。饶是大夫和江暂渊见多了惨状,但也很少碰到用刀子在人身上刻字的。更是对着一个未满17的孩子。

      江暂渊愤怒了,尽管他的表情还是如此的柔和。伪装的一丝情感都不外露。半晌,他才开口“大夫,救他,尽全力,救他。”之后便跨出了房间,他不想在看着那景象。这只会加重他的罪孽感。他越加沉重的感到他是个罪人。他这一辈子都没有资格抬起头来。

      房里,翠姐见老板离开了。摇了摇头“怕是老板又要把错记在自己头上了。”
      那大夫赞同的点点头“江老板是好人啊,可惜啊可惜。如此优秀的人才就毁在这儿了。怪只怪投错了胎,没去户好人家,唉,造化弄人呐”

      在两人唏嘘间,江暂渊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小席也醒了。见他进来,高高兴兴喊到哥哥早。
      暂渊不由的为他这种发自内心的高兴而高兴“还早,昨都说了。今天不准赖床。”
      小席撇撇嘴巴,嘟囔着“明明是哥哥心疼小席不忍心早早叫起小席。”
      江暂渊不禁好笑,但也发现了什么,小席的这声哥哥真是越叫越是顺口啊“小席,在有人的地方还是得叫我老板。不然会给你自己和哥哥惹来不小的麻烦明白吗?”

      小席本有些委屈,但一想到昨天哥哥的伤势,立马懂事的点头。暂渊赞赏了他几句。匆匆喝了几口茶,又出去照顾起了自己的生意。

      他并不像那些怡红院的老鸨一样,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招呼客人。他只是泡杯茶,坐在在角落的椅子里慢慢饮着。有时竟然还帮着打扫打扫卫生。落在旁人眼里也却是好笑。老板不像老板,少爷不是少爷,说是打杂的,偏偏还是一身上好的绫罗绸缎。但偏偏那俊美的脸庞,愣是干啥都透着几分诗情画意。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其实真正找江暂渊麻烦的人并不多,像颜公子那样的,到底也是少数。暂渊本身的进退有度,也让人找不出他的毛病。还给人一种心静的力量。所以,有些人并不勉强江暂渊交出身子。平时聊聊天喝喝茶下下棋。更有甚者愿意和暂渊一起坐上一天可以什么都不说话。每个人都贪婪着他散发出的那种宁静柔和的力量。在无论多浮躁的心情,都会随着他递上来的一杯茶,而慢慢平复下来。平心而论,江暂渊撇去身份,的的确确是个一等一的秒人。如果是大户人家公子···只可惜···人个有命啊!

      这种感慨,暂渊并不是从未听过。有时候他也会用这种感慨来压抑自己的自卑。但更多的,他还是一笑而过。老这么想。他还活不活了。

      每日的生活都是如此。平淡却也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大夫和翠姐在那孩子的房间里进进出出的好几回。一盆盆清水血水的调换。江暂渊的眼睛也必然随着他们二人的身影转动。但总是没有勇气上前问一句。好在翠姐也善解人意。时常捡些好消息告诉暂渊。但实际情况其实大家都是心知肚明。这么小的孩子,这么重的伤。不容乐观的很。

      持续的低烧,越来越沉重的昏迷。忙碌了一天之后,江暂渊得到了那个最最不愿意面对的噩耗。那孩子,死了。翠姐说孩子临死前张开了眼。说了句话,这次的错怪命,不怨老板。

      江暂渊听了,就觉得自己的心被狠纠了一把。很痛很痛。
      又是命。乱世繁华,弱肉强食。除了怪命,还能怨谁?!
      是自己太没用了,保不了自己的家人,护不住楼里的孩子。到头来,就算把自己折了进去,依然于事无补。
      呵,想他江暂渊一身残破,怎么就这么命大。好死赖活的爬到了25年。

      深夜,也是他连续的不眠之夜。卸去白日里的伪装,佻达,谦卑,玩笑。剩下的只剩下脆弱,痛苦和深不见底的自卑。
      他骨子里的本性挺爱哭。可16年红尘里的滚爬,眼泪早已经习惯于掩在深处。此时此刻,无声无息之时,酸楚来势汹汹。两行清泪顺势滑下。结合着周围的静谧,他没有哽咽。只是默默的流泪。

      “吱呀”一声。不知房门被谁打开。暂渊只当是小席,并未多疑。抹去泪水,翻了个身,面带笑容柔声说道“又怎么了···”
      话未说完,却已经被屋内之人吓得浑身僵硬。一切的伪装还来不及带上,除去柔顺之外的脆弱全然入了那人之眼。

      “江老板,为何,如此表情。”这声音分明便是那颜公子。一步一步走向暂渊。眼里的贪婪谁看着都觉得恶心。

      江暂渊刚想开口,那颜公子已经抢先说道“上岸山庄的小公子近日来被他老爹锁在家里中不得出行,况且我打听到小公子最近又新纳了男宠,江老板,我不信上次您不知道。现在,你还打算用什么来打发我?”

      江暂渊望着已经近在咫尺的颜公子,再也没有力气说什么,朱唇轻启,只是两字“轻点。”

      一夜狂乱。几度昏迷的江暂渊睁眼看到的只剩下满屋子的狼藉。幸好那颜公子并没有使用什么虐待。除去浑身酸痛外,倒也没什么。用湿布洗去一夜的痕迹,再打理好房内的摆设,顺带开窗,除去房内的异味。这才慢悠悠的下楼。

      掩藏一切情绪的江暂渊,任谁也看不出昨夜的他到底经历的什么。眼底淡淡的青灰也被他的从容淡定而抹去。一起如昔,只是翠姐告诉他,小席一个人躲在屋子里谁也唤不出来。

      他有些担忧,照理说前几日的阴霾应该早就消去。那今日的不对劲儿又从何而来。款步近走小席的房间。他刚进来,小席明显把头低的更低。即使隔得老远,暂渊也看出来他眼里的通红。

      “小席,怎么了?”
      没有人理会他的询问。暂渊只得在走近一些。
      “小席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告诉哥哥,哥哥会保护你的。”

      这话让小席缓缓抬头,眼里的泪光更盛,暂渊也不说话,静静的等着“哥哥,你,痛不痛?”

      小席的询问让江暂渊明显一滞,按理说,小席不该知道啊!

      小席自顾自的开口“哥哥,很痛对不对。都是小席不好去惹到了什么颜公子,又把哥哥扯进来了。哥哥以后小席,让小席接客吧···”

      “不可以。”情绪快于理智先一步脱口而出,江暂渊愣了半天,才开口询问“小席,你怎么知道的。”

      小席低下了头“我来找哥哥,却听见···”

      还没有说完,暂渊便已经知道了原因,问道“我,是不是很脏?”

      那种带点询问,彷徨和不安的语气一下子敲击到了小席的最深处,他一下子蹦起来,狠狠的抱住暂渊“不脏,一点都不脏。小席一点都不觉得脏,只是心痛哥哥在这么问的。哥哥,哥哥,哥哥。”一连三次的呼唤让小席的眼睛更红了“是那些公子哥儿太无耻了。哥哥,你,你别误会小席。小席会强起来的,强到足够保护哥哥为止。”

      那种有些语无伦次的话和小席的坚定安抚了暂渊的痛,把头轻靠在小席的肩膀上。他带着厚厚的鼻音,轻嗯了一声。这一声传到小席耳朵里竟然忍不住红了脸蛋。
      这时候江暂渊忽的又想起来什么,语气钝的严肃起来“不要在跟我说什么卖身子了,听见没有。”

      晶亮眸子的主人抬起头来,透透浓浓笑意,拨浪鼓似的点头。

      暂渊看的好笑,轻拍了他一下“还赖在床上?!不扣你工钱。”一扫几日来的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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