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补课 ...
-
十月上旬的天气，室内的温度微凉，明仪掌心却都是汗。
四周像是被按了静音键，她心跳如擂鼓，眼睛盯着膝盖，小声说：
“我不知道。”
蒋川没说话。
二人坐得不远，明仪只要视线稍稍一偏，就能看见蒋川交叠的长腿。
他存在感极强，就算低着头，明仪也知道蒋川正在看她。
一时间，窘迫与尴尬交织，明仪忽然升起一股邪火：明明她又没做什么坏事，凭什么要像审犯人一样被他审？再说了，他怎么就知道那是她放的？
想到这，明仪刷地抬起头，对上蒋川的视线，理直气壮道：“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但这个东西我从来没见过！”
蒋川：“........”
“我家门口装监控了。”
明仪：“......”
她想原地去世。
正窘迫得满脸通红，她看见蒋川长腿一撑地，连人带椅向她滑近。
“谢谢小明仪。”她听见他说。
明仪抬起眼帘，面前的男人弯下腰，视线与她平齐，正十分认真地看着她。
“但哥哥的钱够花，所以不用明仪给。”蒋川把信封放在明仪手里：“明仪的钱给自己买娃娃好不好？”
他说话的声音很轻，还带着点哄孩子的语气，明仪放松了些，但心里还是闷闷的。
“我都上高一了，早就不买娃娃了。”
蒋川挑眉，看了眼柜子上的星黛露和玲娜贝儿，表情不言而喻。
“那些不一样！”明仪起身把两个娃娃关柜子里了。
“那就买漂亮小裙子吧。”
明仪摇头，白静非常喜欢给她买衣服，她衣柜都快装不下了。
“那明仪喜欢什么？”
明仪想了想，面无表情地说：“我现在就想买练习册。”
蒋川：“.....真是刻苦的好孩子。”
他把桌上的练习册拉过来，拍拍旁边的椅子：“那就开始学习吧。”
明仪乖乖坐了过去。
一开始学习，两人都迅速进入了状态。
明仪早就把不会的题目准备好了，蒋川并没有看一道讲一道，而是飞快地全部扫了一遍，才开始给明仪讲思路。
不得不说，状元和她哥那种低分飘入T大的就是不一样，蒋川几乎没怎么动笔算，一眼就能找到题的难点在哪，该往什么方向考虑。
而把所有题讲完一遍后，又一针见血地指出明仪知识体系中的薄弱之处，和惯性思维误区。
明仪听得直入迷，只觉着蒋川讲得比她从小大大任何一个老师都好。
一个教得好，一个学得快，等明仪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十二点都过了。
从八点不到，到十二点多，两人竟学了将近四个小时，期间除了上厕所，都不曾休息。
从屋里出来，明仪没有看见白静。
家族群里白静发了消息：【医院有事，饭在电饭锅里已经做好了，厨房菜做了一半，@绪去做完，中午让小蒋从咱们家吃饭】
“蒋川哥，我妈让你中午留下吃。”明仪立即说道。
蒋川看了下时间，犹豫了下，看了明仪一会，笑着说：“那麻烦了。”
明仪心中一喜，飞快地跑进顾明绪房间。
推开房间门，顾明绪正张个大嘴睡觉，连手机都没关。
明仪上去一巴掌给他糊醒，把白静发的信息怼在他面前。
顾明绪边抱怨边迷迷糊糊地看手机，起床后去厨房看了一圈，坐在沙发上打开外卖软件。
明仪夺手机，小声：“蒋川哥在咱家吃，你就给人家吃外卖？”
顾明绪也小声：“我做菜你敢给川哥吃？”
明仪：“.....”
也是。
明仪走进厨房，流理台上有两个炒好的菜，菜板上堆着改刀好的胡萝卜笋丝木耳和肉，看样子白静打算做鱼香肉丝。
白静从来不让她进厨房，所以她的经验还不如明绪，但头一次留蒋川在家吃饭，明仪实在不想点外卖。
就在她犹豫地拿起锅铲时，蒋川走进了厨房。
高瘦挺拔的身影在她身后站定，热气氤氲而来，声音从她头顶上方发出：“我来吧。”
蒋川接过铲柄，手指不经意间触碰到她的，明仪顿时感觉那里烫了起来。
她浑身一颤。
“怎么了？”蒋川奇怪地看她。
“有，有静电！”明仪红着脸跑出了厨房。
*
鱼香肉丝端上来的时候，顾明绪眼睛都直了，崇拜地望着蒋川一顿猛夸。
明仪没她哥那么浮夸，但也在心里赞不绝口。
酸甜咸香的味道扑鼻而来，鱼香肉丝色泽鲜亮，一上桌就让人食指大动，把白静做的那两盘菜都给比下去了。
蒋川用面巾纸擦着手，他被顾明绪的彩虹屁夸得哭笑不得，冲着饭菜扬扬下巴：“快吃吧，一会凉了。”
顾明绪上去就夹了一大把鱼香肉丝到碗里，含糊不清地问蒋川：“川哥你也太厉害了，什么都会啊！”
蒋川夹了两块白静做的木须肉，随口答道：“以前在饭店打工学的。”
眼看顾明绪又把魔抓伸向鱼香肉丝，明仪赶紧把鱼香肉丝换了个位置，放到她和蒋川中间。
“你这孩子怎么这样？？”顾明绪夹了空，十分不服。
“你这个草履虫怎么这样？”明仪白了他一眼：“啥啥都不会，连个眼力见都没有，蒋川哥自己还没吃呢！”
留人家吃饭最后还让客人下的厨是有点说不过去，顾明绪后知后觉地升起了一丝羞耻心，没把菜抢回来，而是集中攻击另一点：“你说谁是草履虫？！”
明仪呵呵：“你知道你做不出的那些题，蒋川哥扫一眼就能解出来吗？”
顾明绪提到这事就觉着明仪有病，对蒋川说：“也不知道她在较什么劲，一个小女生，数学一百二不是已经可以了吗？回回班里都是前十名，搁那卷什么呢？”
明仪白了他一眼：“你是怕三年后裸奔吧。”
明绪呵呵了一声。
他看了她一会，冷不丁地问：“是因为那个叫黄斌的？”
明仪筷子差点没掉地上：“你怎么知道？”
“还真是。”顾明绪啧啧：“刚倒垃圾时候碰着董钰了，聊了一会。”
明仪在心里把董钰骂了个狗血淋头，暗自庆幸幸亏董钰只知道她和黄斌较劲，但不知道为什么较劲。
顾明绪又幽幽来了句：“你不会是早恋吧？”
明仪差点一口饭喷出来：“瞎说什么呢？”
“想考过他引起他注意呗！”顾明绪贼兮兮地笑：“但你这思路可不对，男生都喜欢比自己弱一点的女生。”
“滚滚滚！”明仪对顾明绪的大男子主义嗤之以鼻，拿起水杯作势要扔他，明绪笑嘻嘻地指着她叫“恼羞成怒了！”
间隙中，她偷偷看了蒋川一眼，后者虽没看她，但显然嘴角也有弧度。
生怕他误会，明仪故作淡定分辩：“才不是，是因为，那个黄斌他瞧不起....瞧不起女生！”
蒋川看了她一眼。
顾明绪给了她灵感，明仪面不改色地扯谎：“他说女生就是没男生聪明，怎么学也学不过男生，所以我一定要碾压他，告诉他不是这样！”
一时无人说话。
半响，蒋川忽然说了一串英文：“Grace Hopper，Frances Allen，Radia Perlman。”
明仪：“什么？”
蒋川放下筷子，认真地看着她：“分别是第一个计算机史上第一个bug捕手，图灵奖得主和互联网之母，她们都是女性。”
“光是我了解的领域，杰出的女性就很多，更不论世界范围。”
“所以，”蒋川捏捏明仪的辫子，说：“不要听他瞎说。”
顾明绪罕见地没聒噪。餐厅很静，静得能听见时钟滴答作响，明仪忽然感到，好像有暖融融的小东西在胸口窜动。
虽然她并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努力学习，但不妨碍她感到雀跃又温暖。
许久，她重重地点头。
*
蒋川吃完午饭就离开了。
明仪从窗户偷看，见他出了楼后在旁边的超市买了罐咖啡，打开拉环后一口气喝光，把易拉罐扔到垃圾桶，才跨上自行车。
看样子，下午还要打工吧。
明仪闷闷不乐地走到厨房，想把碗碟菜板收拾一下，没想到东西都被收拾好了，厨房甚至比之前还干净。
想也知道不可能是她哥那个废物收拾的，明仪坐在餐桌边愣愣的出神。
蒋川也太好了点吧。
长得帅，头脑聪敏，尊重女性还会做饭干家务。
这么好的人，为什么命运对他如此不公呢？
明仪忽然觉着不甘心，如果她不是学生，而是已经事业有成的大人了，是不是名正言顺地表白，站在他旁边帮助他？
胡思乱想了半天，手机忽然来了一条消息，是蒋川发来的。
临走前为了方便问题，蒋川加了她的微信。
聊天界面是一个链接，点进去，是数学题库。
蒋川发来一句话：【我找数学系同学要的，里面的题很典型，你现在的水平做着可能有些吃力，但要是全吃透了，上一百四没问题。】
紧接着的是：【加油，期中送你上班级第一。】
明仪手指在屏幕上空，她有些怔愣，不知该怎么回复。
她成绩不差，但从没考过第一，黄斌倒是考过两次。
这么一想，要赢过黄斌，考第一是最稳妥的。
可是，她能做到吗？他们班的前几名，单拎出来都是顶级学霸。
半响，她犹豫着回复：【.....那有点困难】
对面许久没有回复，明仪把手机按灭，扔到沙发上。
虽然知道自己实力不够，但蒋川的沉默还是让她失落不甘。
下一秒，手机在沙发上猛地一震，明仪扑过去一看，蒋川回复的言简意赅，却拽意满满：
【没问题，有我呢。】
明仪捏紧手机，瞬时间感到浑身的血液都涌动起来，躲在角落里的信心飞扑而来。
她深吸一口气，大步走回书桌，点开题库，埋头做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补课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