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6纤细而明亮的高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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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叶清扬眼里，黑暗精灵长得几乎都一样。
本来她将崔斯特区分出来的办法，就是那独一无二的紫色眼睛。这回可通讯和定位的名单里多了个札克纳梵，让叶清扬很郁结。
她当然可以勒令黄粱枕调出字幕挂每个人头顶上，不过这可就太影响她的视线和乐趣了。
幸好，她次日再联系时，崔斯特已经加入了正式的巡逻队，自然不太容易碰到札克纳梵。
黑暗精灵的眼睛在红外视觉模式下会变红，而普通光线的模式下是绿色或蓝色。从这个角度而言，崔斯特的紫色眼睛绝对属于……基因突变。
而叶清扬很快就发觉黑暗精灵巡逻队的任务就是四处砍怪，她立即告诉崔斯特如果有美型的，或很特殊的，要及时通知她围观。
结果被第一个条件砸得风中凌乱的崔斯特，在后来的巡逻中自动判定所有怪兽都不符合这么“另类”的要求。好在叶清扬这边的时间流速不同，她在开学头一周里有太多事情需要注意，并没再问过崔斯特都遇到了些什么。
玛索吉.赫奈特也从术士学院毕业，带着那只魔法黑豹关海法进了同一个巡逻队。更“巧”的是，领队正是崔斯特的哥哥狄宁。崔斯特不止一次看见这两个互视的目光撞击得冒火星——显然，在玛索吉眼里，狄宁比崔斯特讨厌多了。
尤其是狄宁还命令玛索吉每天将关海法唤出魔法玛瑙石雕，与崔斯特一起担任前锋。被剥夺了仰赖的护卫，身为防御力缺缺的法师，玛索吉简直想将狄宁生吞活剥。
可惜就连魔法黑豹关海法也不是那么听话——她更喜欢与崔斯特做搭档，甚至和叶清扬玩捉迷藏。
“就算赫奈特家族和你们杜垩登家族没仇，照着这个样子发展下去，玛索吉也会用闪电烤焦你们兄弟两个。”
叶清扬大模大样从口袋里摸出一袋话梅——反正教室里谁也不会管她。她自顾自吃着零食和崔斯特脑内闲聊。
年轻的战士脸上露出有点小愧疚的神色，毕竟关海法是玛索吉的宠物。他们两个每次都作为先锋，甩开其他人很远地冲在前面联手作战，配合无比默契。
关海法呜呜出声，圆眼睛盯着崔斯特。
“嘛，崔斯特，我以为你知道同伴和奴隶的区别，”半天没听见回音，叶清扬挑眉，“我不以为那个法师会像你一样对待关海法。”
崔斯特转头看了关海法一眼，垮下肩头。
“叶清扬，我挺羡慕你的世界。”
他所听过的全部关于善良品性与美好心灵的言语，几乎全都是这短暂的一年多点时光中，由叶清扬半调侃半恶搞，冷嘲热讽之间透露出来的。那些完全不属于黑暗精灵的思考模式与信条，让他更清楚地看见了同类之间的丑恶。
“别，千万别羡慕，”叶清扬讥讽地回答，“有些东西隐藏在黑暗中还好，在光下看清楚了才是噩梦，你们女祭司的那些训斥可真是让我喜欢得抄到墙上做纪念了——每句话都完全适合于形容我所在的家族。”
她没开3D画面，透过泛银色的镜片，正好瞥见窗外教学楼下，一辆黑色宾利缓缓驶进校门。
叶清扬脸上扬起女王般的微笑：
“嘿，崔斯特，今天我有事先走了，砍那些怪兽什么的时候，记得别尽全力哟。”
她摘下墨镜，让它在手心里变回玉枕，重新扣住细绳挂上脖子。
另一个世界里，崔斯特愕然。
“她说……女祭司的训斥，每句都适用于她的家族？！”
关海法甩了甩尾巴，圆眼睛里满是复杂的神色，然后用鼻子蹭了蹭崔斯特的手心。
“……我有点担心她……”
崔斯特低声说。就连杜垩登家族中，至少也还有札克纳梵这么个异类。之前他们私下“谈谈”的结果，是崔斯特终于在最后一刻明白了札克纳梵的信念，手里那柄陶瓷匕首停顿在距离对方要害只差毫厘的位置上。
札克纳梵以积极杀死一切邪恶同胞，作为对这个黑暗世界的回敬。而崔斯特觉得如果可能的话，他根本不想对任何黑暗精灵举起武器。
他们在以截然不同的方式抗议命运——因此彼此理解花了点时间。当然，一面打架一面沟通，毫无疑问很符合黑暗精灵的风格。
札克纳梵终于看到那柄即便用红外视觉也不易发现的匕首后，惊讶得差点儿下巴脱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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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清扬斜靠在教师休息室的沙发上，高高翘着二郎腿，双手抱在胸前斜睨这几个不速之客——当然，杂鱼用不着理会，只有那个看起来很“友善”的叔叔是她应该应对的存在。
直接被叶清扬扫进了杂鱼名单的艳丽女子随即尖叫着发作：
“叶家怎么会有你这么举止不稳重的小辈？！”
叶清扬扫了她一眼，变戏法般从袖子里摸出一根纤长的女士香烟，在指尖弹了弹。那末端随即飘起了细细的青烟。
旁人根本没看清打火机在哪里，香烟又是什么时候点着的。
“我还是叶家的小辈？这可真让我意外呀，”叶清扬冲对面落座的叔叔勾起唇角，“别说叶大董事这个浪荡子早就自立门户，我身为操行不良的弃子，也要在嫁人后改姓来着吧？”
“清扬，我知道你这孩子心里难受……”她的叔叔和蔼的点着头，“叔叔不会让你就这么被赶出家族的。”
“——我、不、介、意，”叶清扬装模作样地吐了口烟圈，她并没将烟吸入肺里，纯属表演，“在病床上躺了几年，领悟到生命的可贵，恣意享乐的重要之后，就要被拉回那么枯燥无聊的家族私立精英学校？叔叔，您不觉得这比被赶出家族更残忍么？”
对方的视线在叶清扬开着两粒衬衫纽扣的胸前停留了一下，才转向她染得纯黑的指甲和抹着艳丽彩色发蜡的乱发。他并非没调查过叶清扬的在校成绩，不过按常理而言，任何教师都会极力夸赞给校方提供了巨额赞助款的孩子，是以他觉得那份成绩单似乎更可信。
“咳，叔叔明白，”他用眼神示意旁人闭嘴，因为叶清扬那眼神架势大有再批评她就骂街的可能，“所以，清扬啊，你有没有想过嫁给你小简哥哥？”
叶家小辈里没有白痴，叶清扬的叔叔知道自己如果兜圈子，绝对无法达到目的。
“然后每天与您的这位如夫人上演一钞君子动口，女子动手’的宫廷政变实录？不不不，”叶清扬笑得颇有内涵，“我很可能一不小心就让‘不太熟’的小简哥哥糟了被横飞花瓶敲中脑门这类无妄之灾。”花瓶二字重音的同时，她睨了一眼那个化妆过浓的女人。
“你！你这个——”
“闭嘴！”叶清扬的叔叔厉声呵斥不镇定的情人，然后转向叶清扬，“好好考虑，清扬，这是你留在家族里最好的办法了。”稳住……要稳住，这代小孩子的本质就是这样……他表面和颜悦色，实则血压一路直线飙高。
“啊啦啊啦，小女子真是惶恐哟。那么慢走不送，我亲爱的叔叔和——如、夫、人。”
叶清扬随意地挥挥手，心下决定要叫崔斯特教她几招揍断别人鼻梁的招式。
——或者去找札克纳梵？
从崔斯特口中听说过札克纳梵在家族中的正职就是训练士兵，叶清扬认真考虑了一下偷师的可行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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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得见的黑暗，两个世界间或许有差异，看不见的黑暗却哪里都一样。
次日联系时，崔斯特正与巡逻小组中其他人一起，在格斗武塔的军营中研究对地面突击计划。叶清扬立即对黑暗精灵这种连《孙子兵法》、《三十六计》的边都摸不着的突击计划嗤之以鼻，要不是崔斯特问起她的事情，她肯定会转到札克纳梵那边去看士兵操练。
“我好得很，”叶清扬冷哼，“韬光养晦是一种技术，但是如果有人就是无聊到要针对我，那他们会知道什么叫‘凡伤吾等皆遭报七倍’的后果的。”
明明她早都淡出家族了，怎么还有人坚持要把算盘打到她头上？！
“也有其他家族要攻击你们？”崔斯特惊问。
“不，”叶清扬的语调很宁静，“在我的世界里，家族外的威胁并不大，每个人都精通内斗。永远不知道下一秒打算对你动刀子的人是谁，不像你们还有蜘蛛神后可以讨好和询问。——当然，权位在我这里也不是真正的争斗目标，什么利益呀、面子呀、嫉妒心呀，都可能会变成足够动手的理由。”
你们黑暗精灵之间反而潜规则很明确嘛，家族掐家族，是为了实力排名；同胞间互掐，是为了权位。一看就懂，易学易用，适合宫斗初学者练手熟悉暗黑思维方式与阴谋论，养成笑面虎习性，快速脱离晕血等不良反应，并为深造“搬弄是非”、“挑拨离间”、“借刀杀人”、“指鹿为马”等中级技能打好基础……
叶清扬一面作如是想，一面有点郁结地审视崔斯特——这个另类的家伙居然对着这种10岁孩子都能轻易搞定的示范内容，足足30年了都没入戏？难道他就是传说中的“烧饼”和“白菜”？（SB和BC）
崔斯特几乎想扶额，他难以想象扔个杯子不但速度不够，力道也不够，方向还能偏离目标15度的柔弱女孩，要怎样在那种比魔索布莱城还恶劣的环境里活下来？
两个人各自揣摩着各自的心思，一齐半感慨半崩溃地吐了口气。
随后叶清扬连着三天都只见到崔斯特在幽深的地下岩缝中赶路。
“……我们将去面对地面上的敌人，”崔斯特解释说，不过那语气听起来更像是在说服自己，“为同胞们遭受诅咒深藏地下的命运而复仇……”
“喂喂，别告诉我你真的把这些从小听到大的故事当真了，”叶清扬毫不客气地打断他，“刀是凶器，握刀者所做的事情就是杀戮，有没有好听的借口，本质都一样，既不是善也不是恶，仅仅只是杀戮而已。”
崔斯特的手指在刀柄上松了又紧，他带着愤怒问道：
“那么什么是正义？！还有什么是正义？！”
“你的刀所指何方，终归是心之所向，”叶清扬用小调哼唱起来，“收割荒芜待新苗成长，守护所爱的涌泉一方，只要抚着胸膛，听听心之所向，没什么秘密被深深掩藏……”
崔斯特的脚步渐渐轻快起来，他觉得有些难以置信，叶清扬为什么总能找到答案？
叶清扬靠在无人的屋顶天台一角，架着黄粱枕变的墨镜，懒洋洋地哼歌：
“……或许迷失在孤单彼岸，周围环绕号角和谎言，无需惧怕梦魇，它不在你刀尖，有一种理解会磨砺信念，有一种感动会引你向前……”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06纤细而明亮的高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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