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雪，冬天结束前的最后叹息》阿务

2、第二章

　　和风煦暖，天空被夕阳染成玫瑰红。
　　少年回过头，墨色的发被蕴上光彩；她停下脚步，心跳流窜到发稍。
　　“什么？”他问。
　　她发怔，触及到他琥珀的眼，才恍恍然回过神来，顿时羞得不能自己，明明是自己先叫住他的，却结结巴巴词不达意，心脏不成形地律动，扭曲得她每个字每个音都变了声调。
　　最后，他明白了。
　　“正选球服的话，明天也可以看。”他淡淡地回答，没有留意到她失望的撅起的唇线。
　　她的头缓缓垂下去，虽然早该料到他会这样回答，但还是有点沮丧呢。
　　听到些许声响，她再次抬起头来。
　　面前的少年已经脱去校服，将正选的球衣穿在身上，蓝白相间，熨烫得没有褶皱，意料中地适合他。
　　她对上他英气的眼，终于顺畅地说出恭喜的话。
　　事后，她痴痴地想，傻傻地笑，她不知道为何他改变主意还把球服穿给她看，但直觉他的温柔，使她仿佛跌进最接近阳光的云端，温暖得她不想出来。

　　手轻轻举起，太阳正在细碎地吻她。
　　是个梦，梦到很早以前的事。
　　与现实重叠的梦意味着什么，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她没有深究。
　　樱乃抬眼透过窗子，雪已经积得很厚很厚，白茫茫的，没有真实感，就像自己的心境。
　　我真的决定升学了吗？她自问，叹了一口气。

　　“知道吗，樱乃，我昨天梦到了龙马少爷了。”朋香一见到她就兴奋地招呼。
　　她一怔。我也梦到龙马君了，却卡在嘴里怎么也说不出。
　　朋香永远比她来得大胆奔放，喜欢什么讨厌什么从不掩饰。
　　只有自己，时时躲在人后。
　　朋香喜欢龙马君不比自己来得少，樱乃知道。
　　小坂田朋香，成绩高倨榜首，家政运动全能，又顶着姣好的面容身段，想找一个帅气且疼爱自己的男生本不是难事。但从国中起，拒绝所有向自己告白的男生。原因樱乃最懂。
　　龙马君对于朋香而言是最特别的。只有在他面前，那个大方开朗的朋香才会变得热切，炽烈得不像原来的那个她。
　　相反地，自己则是一味地羞涩。想来国中三年，她没有一次看着他的眼完整地说完一句话；一旦感受到他的视线，她就觉得浑身上下都是红色疙瘩，紧张地蜷缩起来。
　　樱乃，朋香。
　　朋香，樱乃。
　　同时喜欢上越前龙马，喜欢了整整六年。
　　直至现在，心照不萱。
　　不知道彼此是如何维持平衡的，但这六年确实是心无芥蒂地走过，也许在未来，也准备这样走下去。

　　“今天是平安夜，樱乃打算怎么过？”
　　“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小朋的话，一定有一堆的人在排队吧？”
　　“哪有那么夸张。”朋香打了一个哈哈，“今天是龙马少爷的生日哦。”
　　“在美国，应该比这里有氛围多了吧。”
　　“对哦，说不定已经有个女朋友，可以手牵着手游街呢。”朋香微微笑了一下，眼角却忽的蒙上酸涩，而后，她道，“樱乃，我们两个都是笨蛋。”
　　樱乃，我们两个都是笨蛋。
　　都是笨蛋。
　　都是笨蛋！
　　那个像偶像般的越前龙马，无论我们在场下喊破嗓子，他都未曾留意半分。
　　他只是冷静地扯扯帽子，他的眼里只有同在一片场地上挥拍的那个对手，他拥抱的永远都是那一片绿色，那颗球，那只球拍。
　　他可以不吭一声跑去美国，坚定他想走的路。如果不是在同一个网球部的崛尾随意提到，我们甚至都赶不上去看他的背影一眼。
　　“为什么樱乃没有想过放弃？”
　　“小朋呢，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忘记龙马君的事？”
　　“……”
　　“……”
　　相视一笑。
　　对呢，我们都是笨蛋。
　　认准的事，就一味坚持，不作其他假设。
　　我们都是死心眼。
　　龙马君也是。
　　只不过，我们执着于他。
　　而他，执着于那颗黄绿色的球。
　　这么多年来，
　　我们没有改变，
　　他也没有改变。
　　一圈下来，
　　我们还在原地踏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