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拜托，师尊真的很容易死（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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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添知道，自己在颜鸣刻意给自己看的记忆里得保持冷静，毕竟这些画面未必完全是真的，即便是真的，也难保不是断章取义截取出来的。
但是上一幕的冲击力太大了。
如果没有猜错，他这一次共感的应该就是颜鸣坠入沉渊谷的过程。颜鸣入魔果然是另有隐情。
那么问题来了，到底是谁下的毒？谁捅的刀？
不会真是……
纪添只觉得自己头顶上那个鲜红欲滴的“危”字已经红得发紫。
但是他还是直觉这件事一定不是直接联想到的那样。
第一，目前为止，原身的人设基本都是一个嫉恶如仇、正直高洁的宗师，即便很有可能是位严师，但一定不会是那种因为嫉妒弟子天分而加害的那种恶师。就算颜鸣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也该是逐出师门废修为一条龙，犯不上用这种卑劣手段。
第二，那日他在清风山养病的时候把小九叫了进来问了一些话，小九给他透露了一个很关键的信息，原主在五年前因为不明的意外闭关过很长一段时间，直到两年前才恢复。闭关这么长时间，无非就是两种原因，要么是受了重伤，要么就是到了修炼的关键期。可惜那孩子记不太清中间的具体细节，如果能证实闭关的时间早于颜鸣坠崖的时间，那么他的嫌疑不就洗清了吗？
正想着，眼前的景又变了。
纪添下意识屏住呼吸，想知道颜鸣究竟还想给他看什么。
他看到了和刚刚被拉进记忆时很相似的场景。
千篇一律的玄武岩，蜿蜒蛇形的溪流——和无边无际的黑暗。
但这里没有那么干净——
他看到了满地朽肉枯骨，有像是动物的，也有人形的。看不出是什么原型的巨大尸首近在眼前，几根硕大粗壮的长肋骨从新腐的断面伸出来。
他就扶着一把剑，半阖着眼，摇摇欲坠地站在尸体的一侧，耳畔是自己粗重的喘息声。
纪添透过余光看了几眼那个死透的东西，基本上断定是个非人型魔物。
嗒
嗒嗒嗒。
一个很轻，但在耳边听起来却异常清晰的脚步声缓缓响起。
一步一步，由远及近。
这声音不是魔物那种沉重压迫的踩地声，却是像极了人的脚步声。
这次终于可以看到人的脸了。
纪添此时巴不得自己的眼睛变成像素高达两个亿的单反镜头，把这位好不容易能看到脸的老兄看个清清楚楚。
原身显然已经听见了，两只手先是攥紧了手上的剑柄，然后又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松开，一只手提起剑，一点点，挺直了脊背。
嗒嗒嗒……
脚步声越来越近。
他缓缓转身，漠然地抬起眼。
来了！
一声嗡鸣忽然在纪添的脑中震荡开来。纪添被迫闭上了眼睛，被这声嗡鸣声闹得头疼欲裂。
他似乎听见颜鸣的声音从很近很近的地方传入自己的脑中：“归！”
这一声好像定魂洪钟，霎时间，鸣声与眩晕统统归入沉寂，在一道细微的耳鸣后，便都不见了踪影。
纪添拧得死紧的眉头豁然展开，眼睛蓦地一睁——
然后就看见了颜鸣那张脸近在咫尺。
他眉间鲜红的魔印像是刚刚才从纪添的额头离开，贪婪地吸走了一点纪添的体温，此时在昏暗的环境中兀自明灭，像一簇邪气盎然的妖火。
两个人现在是面对面相坐的姿势，颜鸣的手依然穿过纪添柔软地发间，轻轻地扣在纪添的脑后。
场景依然是他们刚进来的样子，纪添的发冠早就不知道掉到哪去了，发丝凌乱地垂在身后，穿过颜鸣苍白的五指。
这一幕如果放在某站某抖上，在疯狂的、腐眼看人基的妹子大军眼里多少得带点颜色。
但是纪·自始至终表里如一的直男·添直接忽略了这尴尬而暧昧的姿势，刚刚脱离记忆的他眉头一竖，暴跳如雷地捏紧了拳头，带着有点像极端起床气的怒火——直接照着脸给了魔尊一拳。
“倒霉孩子！为师马上要看到脸了！”
你妈的跟着你的4D全息体验，罪没少遭，一点有用信息没看到，还在关键画面掉帧！！
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叔叔可忍婶婶也不能忍！！！
差评！！！
颜鸣显然没有反应及时，直接被纪添那没有技巧全是感情的一拳掀翻在地，嘴角都被磕破了，渗出细细的血线，在两人各自沉浸在各自的震惊时慢慢肿起了一块红紫。
“……”
纪添一拳出了气，跟颜鸣大眼瞪小眼瞪了一会，半晌才后知后觉地心里一咯噔。
——完了
他一拳撂翻了魔尊。
……等一下，但是他这副怎么看着还有点兴奋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纪添警惕地往后挪了一点。
颜鸣直起身，毫不在意的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唇边干得飞快的血迹，一双喜忧莫辨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纪添，眼底仿佛隐约燃起了一点隐秘的兴奋感。一颗尖尖的虎牙随着他的动作冒了出来，让他充满邪气的脸上平添了一丝有点幼稚的少年感。
纪添觉得他的眼神不太对劲，但说不出来，只纳闷地想，
我应该？没揍到脑子？
“师尊，你终于肯认我这个徒弟了？”
瞧这话说的，你给过我否认的机会吗？
魔尊此人，笑得越灿烂，等会下手就越狠。纪添深谙此道，边在袖子里提前画些保命用的符，边站了起来，不远不近地、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地上的颜鸣。
于是颜鸣便就着这个姿势，仰着头看他，气势却没有丝毫减弱。
他没有再讲些奇怪的东西，而是问：
“你都看到了什么？”
纪添有点莫名其妙，不是你给我看什么我就看到了什么吗？
但他还是如实道：“冬日寺庙，坠崖，还有……”
他不知道最后一个场景怎么描述，这是最奇怪的一个场景，他推测不出那段记忆的时间地点，几乎算是一点有用的东西都没看进去。
颜鸣缓缓站了起来，视线平静地扫向纪添脚下，“和这里很像？”
“是。”
“……那是沉渊谷底。”
纪添了然。
是了，难怪下面铺了一层魔物的尸首。
他前几日特意去了解过沉渊谷的一些事，相传沉渊谷曾经就是一座非常巨大的火山口，熔浆滚滚、炽热无比。每次火山喷发殃及极广，必将遮天蔽日、生灵涂炭。后来据说是有前辈大能勠力封印，这座火山才渐渐熄灭。
但是就在封印的数百年后，有修士偶然发现那里已经成了各种魔物的聚集地——当然等发现时，魔物们必然早已盘踞多年，毕竟更多发现此事的修士早已填了魔物的肚子。
沉渊谷的魔有两种，纯天然的魔族魔物，还有修道走火入魔、犯下杀戮的恶修。
大多数时候谷内一团乱，遵循着弱肉强食的准则，数百年才可能出一位魔尊——可以是魔修也可以是魔物，但必然是踩着所有魔物、魔修的头骨，强到蔑视自然法则。
这件事想起来尤让人心惊肉跳，而颜鸣那时掉下去的时候中了毒还中了剑，怎么活下来的？又是怎么在五年的时间里爬到魔尊的位置？
纪添随后又释然了。
害，他是小说主角嘛。
可以理解。
所以他差点看到的那个人是谁？难道就是跟颜鸣争夺魔尊的魔修之一？
“既然该想起来的师尊已经想起来了，那么欠本尊的，师尊是不是该还了？”
纪添看见颜鸣身上的魔气又开始盘旋叫嚣起来，眯起眼睛，“怎么？你想杀我？”
……完犊子了，原主那倒霉的找死型语言系统好像又踏马上线了！！
颜鸣笑了，“师尊么，要是肯乖乖听话，要活，也不难。”
“孽障，梦还没醒么。”
纪添一句说完，便紧紧绷着唇线不再言语，落在别人眼里有些高傲的冷漠。
——虽然其实是他本人极力在克制自己继续口头作死，选择了闭嘴。
颜鸣最熟悉这个表情。
他的师尊从来都是这样的表情，看着好像虚怀若谷、胸怀天下，其实傲慢地眼里装不下任何人，没有人能真正走进他的心里，没有人能从他那普度众生的“众生”里走出来，让他哪怕多看上一眼。
“师尊，都到现在了，本尊以为你总该明白，谁才是真正的尊，谁才是蝼蚁般的卑。”他藏住眼里一闪而过的癫狂，慢慢地、故意地说，“你若是想要求个痛快，现在就该向本尊屈膝——我或许甚至能考虑放过你，让你做我身边一条，唔，没什么价值的狗。”
我……草。
听到这里，纪添本人也被激怒了。
他也不打算继续沉默装死了，放任自己勾唇冷笑，张开手掌，一柄长剑在他的手上缓缓成型。源源不断的灵气从体内灵核溢出，他微微扬起下巴，凌乱的长发随着周身的灵气流散在空中。
他放开了原主对自己的影响，但其实对他已经没什么大作用了。
——因为他恶向胆边生，连带着还把本人自己最朴实无华的语言系统给找了回来。
“小兔崽子，骂你爹呢。”
横竖是死，谁他妈还不会黑化了？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拜托，师尊真的很容易死（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