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洞集散地》苏影衣

15、陆压

　　天界羽族王宫。

　　羽族公主嘉禾正在比翼宫后的花园中指挥一帮小羽仙收集花露，“小心些，每种花露都要分开收集，别弄混了。”正忙碌间，一道流光忽然落在花园正中，化作一个翩然少年，嘉禾惊喜的叫道：“炎凤，你怎么来了？”

　　炎凤勉强笑了笑，“嘉禾，舅父在么？”

　　“父王在宫里处理政务，我替你通传？”

　　炎凤摇摇头，避过众人，在她耳边轻声道：“我想请你帮个忙……但不能让舅父知道。”

　　嘉禾愣了愣，“什么事？”

　　炎凤依旧附在她耳畔低声道：“帮我弄一瓶三百年份的冰玉霜华。”

　　嘉禾有些困惑的眨眨眼，显然一时想不明白炎凤要这东西干嘛，但她对炎凤从来有求必应，当即点头应承道：“好，你在这里等我。”说完急匆匆往药库方向跑去，然而没走出几步便见到父亲从比翼宫中出来，他看到炎凤，似是一怔，随即沉声吩咐道：“你们都下去，禾儿，你也先回房间。”嘉禾撅起嘴，有些不情不愿地应了声。

　　直到女儿的身影消失在宫门后，孔宣才看向炎凤，“你去过盛都了？”

　　“舅父这是派暗羽跟踪我了么？”

　　孔宣哂笑一声：“你隐秘行迹的本事这般糟糕，稍加留心就能发现，还用得着出动暗羽去追踪么？”

　　炎凤默然，半晌才道：“盛国那位陛下身上的琉璃火种，是舅父做的，还是别人？”

　　孔宣淡淡地道：“你发现了？那是元君的手笔。”

　　炎凤咬牙道：“上清天这是非要我父帝神魂俱灭才肯罢休么？”

　　“魔神转生临世，元君种下这琉璃火种，也只是为了防患于未然罢了。”

　　炎凤眼中不觉燃起怒火，“说什么防患于未然——十一年前，澹台烬还不过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孩子，就凭他能奈我父帝的元神如何？！”

　　“这是上清天的谕令……凤儿，天命如此，已成定局的事，不如放手。”

　　“又是上清神谕……”炎凤只觉得胸中气血上涌，“都说昊天神尊能见过去未来，世间诸象无所遁形，可是凤儿想不明白，父帝做错了什么？这数万年来，他从无分毫失德之行，天界诸事井然，四时清宁，而且他两次封印魔神，有大功于六界……结果却是受至亲骨肉所逼，身死道消，如今甚至连昆仑君为他留下的这最后一线生机都要被毁去——这若也是天道，那这世上，可还有公理？！”炎凤看着孔宣，双目含泪，却也蕴着愤怒和迷茫——这数百年来，纠缠在他心间，让他夜不成寐辗转反侧的，于其说是恨兄长行事毫无亲情，毋宁说是困惑天道为何如此不公，而今日，当着舅父的面，他终于将这份困惑宣诸于口。

　　“凤儿，不可妄议天道！”孔宣沉喝一声，随即长叹道， “你父亲在我们这一代中，才情德行俱是上上之选，可他不该生出妄念，想要一统六界。”

　　空中传来一声冷笑，“孔宣，上清天这是觉着逼死了螭璃尚且不够，还要在他的子嗣面前诋毁他的名声吗？！”一道炽白的烈焰落在庭院正中，火焰中，一只三足金乌踏着大日炎轮，那酷烈张扬的神气，便是上神之身，也觉得难以耐受。

　　孔宣脸现讶色，对着那金乌行礼道：“陆压殿下。”

　　随着一声冷哼，那只金乌收了本相，离宫的九皇子陆压自火中现形，脸色寒沉如冰，“一统六界，以天人之聪，明察世间善恶是非，详实赏罚，集六界诸族之力，通有无盈缺，使市无冤屈，野无饥馁——这的确不是大荒秉持的天人之道，而更接近昆仑的人皇之愿。但要说这是什么妄念，那也未免太自以为是——这十数万年来，昆仑神族虽不履世间，姬轩辕可是与我父神和叔父并列为三大帝君，昆仑君更是和昊天上神并称神尊。你和白泽是哪来的胆子，敢这般妄议大道是非？！”

　　不等孔宣回答，他的目光转向炎凤，收敛了怒色，轻叹一声，“若硬要说螭璃有什么错处，那便是他出身大荒却要行昆仑之道，惹来上清天诸神疑虑，而离宫也因此无法庇护于他……”说着他忽又冷笑一声，“上清天这么对他，真不怕惹怒昆仑君么？”

　　孔宣神色黯然，“没人想到结果会这样……”

　　“你想不到，白泽也想不到么？元君和仙翁也就罢了，你和白泽还不了解螭璃么？你们拿满殿天宫臣属为质，以数万天宫将士性命为胁，他除了一死，还能如何？！”想到故友一生行止无亏，光明磊落，却落得如此结局，陆压实是压不住心中怒气，“他是天族心悦诚服的天宫之主，是得六界景仰的天帝之尊，可这份人望反倒害了他——凤儿方才有一句话没说错，若天道如此，那公理何存？！”

　　“陆压殿下，请慎言！”

　　“孔宣，离宫不参与这场闹剧，已经是我父神让步的极限了，但你最好提醒白泽一句，别忘记，离宫才是九天共主，我父神才是大荒神王！三足金乌负有监察诸神之职，我身为离宫皇子，大荒上神，若再听到有谁诋毁先天帝，就别怪我不客气。就算他打算这辈子都躲在上清天，我也有法子揪他出来。”

　　孔宣微微皱眉，“这是神王陛下的意思么？”

　　陆压哼了一声，“叔父的意思与我父神的意思，有区别么？”

　　孔宣沉默了片刻，行礼道：“东皇大人的谕令，在下自当转达。”

　　陆压不再理他，将一个小玉瓶掷给炎凤，“琉璃净火乃是上清神火，并无解药，唯一的解法便是以本身法力化解后将之纳为己用，反倒可增进自身修为。但若是只凭外力相助，任你法术如何高强，也是无用。话虽如此，治标之法倒是不少，瓶里是离宫的玉魄清霜，可以暂时压制琉璃火的热毒，虽然只是治标，但聊胜于无——三滴可保十日平安，记着，别用多了，这酒性寒无比，凡人承受不起。”

　　炎凤将玉瓶郑重藏入怀中，行礼道：“多谢殿下，炎凤告辞。”

　　嘉禾从比翼宫中跑了出来，“你等等。”她从身后拿出一个玉壶递给炎凤，“这是我酿的百花露，你应该用的上。”

　　孔宣脸上变色，“禾儿，这不是你该参合的事。”

　　陆压倒是一脸无谓，“这丫头既然是未来的羽族之王，知道这些也没什么——上清天难道还指望将这事瞒得密不透风么？”他顿了顿，“孔宣，我知道你忧心羽族和天宫的未来，不愿违逆上清天，可你未免太相信白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