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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第七十二章:三国联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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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金木泡沫后连锁爆发的金钞泡沫,致使钱家钱社损失惨重。
钱金早在大御十八年初,边棠兴修水利之时便从韩奇的来信中获知了金钞的超发,但是当时的超发在钱金看来并不严重,以边棠的生产和贸易量,只要在金本位制的基础上,确保适度的通货膨胀水平,足以维持长期的稳定。
她没有想到的是易规的胆大妄为。
自从禁兑法颁布以来,钱金的祖父就曾通知启枝的海上商队尽可能将贸易所得的金钞出手,全部换成货物运回启枝,另外在界市大幅减持金钞。
尽管如此,由于当时火热的金木交易,致使边棠金钞需求量大减,亏损不可避免。
虽然金商司的介入使钱社在边棠的规模大幅减小,但钱家各商队贸易往来时的储备金钞数目亦是不小,这其中还包括部分由钱社参与的西北辽、西乌和启枝在界市与边棠进行贸易的所得。
金钞的大幅贬值在短时间内便造成钱家钱社出现了超三成的亏损。
就在钱金暂留麦港处理海上商队的贸易清算问题时,钱社传来消息,称皇帝急于召见钱金,希望她火速赶往中京。
“总算来了!”钱金心中已然有了计划。
借着此次整理清算钱社账务的机会,钱金发现本年度预备接收的北辽和启枝的财政收入按计划将于两个月后投入到北界市的开发中。
但现在,这笔巨款将发挥更大的作用。
边棠皇帝为了挽回由自己的无知造成的错误决策,终于决定放下自己无用的脸面,再次召回被他赶出朝堂的钱金。
这种承认了自己过失一般的姿态,是他对“勤政爱民”的承诺。
“不可以再发行像北境战争时期一样的债券吗?”
“朝廷信用受损,民间已经不会再相信由朝廷发放的纸据了。”
“那要怎么办?朕再命卿为金贸院首负责此事。”
“陛下还请收回成命。以如今这局面官位已不再重要,更何况若是再次出任金贸院首,恐怕更难解决。”
钱金抬起头,望向皇帝略呈愠色的脸,说道:“陛下不如派出使臣,随我前往西北辽和启枝,或有办法可以解决此事。另外,我有一名从西方诸国雇佣的矿工,深谙矿物之道,他有一法在西方诸国通用,名为开山法,可以快速获得黄金资源,但是开山过后矿脉既废。事已至此,只能用此法暂缓危机。”
钱金已从边棠钱社得来的信息中,整理了边棠大致的状况。
金钞已经不可挽救了,而单靠边棠自己,经过金木和金钞双重泡沫的破裂,必定也难回曾经的繁盛。
眼下,钱金手中最大的筹码,是握有启枝和西北辽两国的理财权,这两国也希望将自己的财富以贷款的形式发放出去赚取更多的利息。
启枝和西北辽对比边棠算是小国,与其说会成为边棠的威胁,不如说边棠威慑着他们。若能借此机会建立联盟关系,边棠能借此度过危机的同时,还能加强对周边小国的友好外交,对三国都有好处。
如此想来,在钱社的作用下,三国联盟势在必行。
比起曾经的十人议会,由国家为单位签订的贸易联盟关系会更加稳固,在促进各国贸易的基础上还能带来地区和平。
各国之间互相牵制,就由不得皇帝或国王一人决定废除借款的事情,贷款的回收比起放款给民间,更有保障。
钱金各方游说,先是带着边棠的使臣返回西北辽,向北辽西王提出建议。之后经麦港前往启枝,劝说长老院。
经过半年的游走,终于在三国的认可下成立起了“联盟储备”机构,机构设立在不受任何国家管制的贸易自由区“界市”中。
三国财政官员在界市进行会议,签署了“三国贸易联合协议”。
三国签立“联盟条约”,承诺开放并加强三国之间的贸易,签订和平协定。
由“联盟储备”之名,以西北辽和启枝的资产向边棠借出巨款,帮助边棠度过金钞危机。同时向两方的出资人发行年利息五厘的边棠国债,国债及其收益由“联盟储备”负责管理,将部分用于稳定三国间的汇率,并按各方持债比例发放分红,确保“联盟储备”在三国中的中立公平地位。
联盟储备由钱金负责运营,三国各派出两名官员监管并出任理事官,具有投票权。联盟储备同时还可以向三个成员国提供财政技术和资金协助。
由于边棠是大陆上资源最为丰富且发展优异的国家,前景光明。因此西北辽和启枝的贵族借此机会,聚集起了大量财富获得了边棠的国债,成为了边棠的债权人。
而边棠则靠着开山得来的黄金,和来自两国的借款,勉强废除了金钞,承诺百姓以七成的兑换率换回金币。
虽然还是收割了三成民力,但借此度过了金木危机和金钞危机的百姓仍是松了一口气,朝廷的信用再获提升,百姓皆道皇帝的圣名。
这一日,钱金特地入宫觐见了皇后。
御品铺子仍在运行,而皇后最近则生出了利用各公主家中购得的无法出手的金木增加铺子中装饰品种类的想法。
皇帝近来因皇后的谏言而冷落于她的事态,似乎并没有对她造成什么影响。她已经拥有了自己的力量,不再惧怕,显露出了真正属于她的高贵。
两人从晌午一直谈到了夕晖透窗而入,从启枝的海路聊到了西方诸国的豪奢。
暮色苍茫,烛火阑珊。
正在钱金与皇后准备话别之际,皇帝的召见传了过来。今日入宫之际,钱金专门带了几只启枝的甜瓜交由薛公公呈献给皇帝,此时,皇帝正设宴于大殿,说是要与钱金一同品瓜。
“陛下,这是启枝特有的甜瓜,醇香味美,多用于酿制果酒。但其实,单独吃它也是别有一番滋味的......”
还未等钱金说完,皇帝便扔下了筷子,他紧握的拳头敲击在桌上,溅起一片噼里啪啦的嘈杂声响。“钱金啊钱金!朕总感觉,你一直想把朕绑在这道勤政爱民的匾额下面啊!”
“这难道不是陛下的责任吗?”
“是责任亦是权利!可是却总有人想要越过朕的权利,束缚朕。”
“陛下有何可抱怨的?陛下正是因为立于这匾额之下,才能杀死像黄义那般的英雄,才能将皇后锁于深宫之中,才能掩盖掉关晴之死的阴谋。既然想要把权力都握于掌中,就要做好承担这匾额之重的责任。欲戴王冠,必承其重。陛下应该是最清楚的。”
“你就不怕朕现在就杀了你?”
“人世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陛下杀我,又有何用!”
“杀了你,就没有人胆敢妄图踩在朕的头上!”
“就像杀了黄义那样嘛?陛下,在那之后自由了吗?”
“......”
良久,皇帝重新拿起了甜瓜。刚吃了一块,便皱起眉头说道:“这甜瓜,真苦!”
“在这匾额之下,又有什么不苦呢?苦亦是一番滋味啊!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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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金在离开中京之前,特意到天牢中见了易规。
金钞崩溃后,御史大夫向皇帝检举了易规收受左单金木贿赂一事,加之他几次三番“失败的进言”,皇帝认定易规与左单勾结至深,为谋私利才提出了金钞的加印,并且还参与了这场金木泡沫的阴谋。
易规因此被判为误国奸臣,打入大牢。
除此之外,皇帝亦在钱金和刑部提供的左单参与策划狭城叛乱的证据面前,在边棠发出了对左单的通缉令。
虽然经此一事,收割了大笔财富的左单必不会再回到边棠,但至少要让各国都知道,左单是个通缉犯。
牢中的易规真可说是灰头土脸,全然不见往昔那般趾高气昂的模样。钱金拿着甜瓜,递了进去。
“这是什么?”
“启枝甜瓜,特意给你尝尝的。”
“钱大人真风趣啊!落井下石改成落井下瓜了?”
“我只是想来告诉你,害人终害己。要不是你图一时之名利,听信了左单的阴招,怎么会有狭城叛变和如今的金木金钞呢?”
“怪只怪左单那个贼人!都是因为他!”
“怪也只能怪你自己!算了,懒得和你说了,尝尝这瓜吧!苦得很。”钱金已不想多做停留,于是转身离去。
身后的易规把着牢门,大声的吼叫着:“是左单,都是他的主意!都是左单!”
步出黯暧的天牢,灿然的日光突如其来的扑上了钱金的眼,钱金抬手遮蔽着灼人的光亮。她想:“参与了狭城阴谋的人,谁也逃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