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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风起 ...


  •   七夕傍晚的风很柔和,亓寒边写边问:“雁来,你写的什么?”

      “愿大魏国祚绵长,炊烟不断,硝烟难觅。”墨远山看向亓寒手中的祈愿灯,“与墨远山归隐,再不问人间事。”

      放灯时,烛火晃过亓寒的眼,晚风拂起他的发,墨远山分明在他眼中看见了泪水。“你为什么、为什么…”亓寒有些难以置信,望着国祚绵长四个字,带着些许哽咽:“雁来,你坚守的是沈氏?是大魏?还是百姓?”

      这问题太莫名其妙,沈氏不就是大魏?百姓不就是大魏?墨远山闻言顿了顿,略懂了亓寒的言外之意:“如若非要择其一,自然是百姓为先。”

      此刻空中的每一盏祈愿灯都承载着人们心底最深处的愿望,飞的再高些时,也分不出究竟是灯还是星。

      “呦,南安王您都好久没来君子台看奴家了,您也出来放灯呀,我记得…您不是从来不信这些的吗?”一位粉面小生娇娇弱弱的扑进了亓寒怀里:“这位俏郎君是谁,莫不是王爷新收的小倌?”

      亓寒本来还笑盈盈的闻着他的发香,宠溺的摩挲着他的背,听闻这句话后倏而表情阴戾眉头紧锁,一脚踹开了怀中柔若无骨的男子近乎三米多远,男子倒地后喷出一大口鲜血,想起身却怎么也撑不住。

      亓寒回身拔出露鸣的长刀,寒光乍现,指向那男子:“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了!这是谁!”

      他欲挥刀,被墨远山伸手截了下来,“王、王爷,上将军,涟儿知、知错了。”颤颤巍巍的声音孤零零的飘荡在这漫漫长夜,惊不起飞鸟也唤不出亓寒的柔肠,亓寒微微侧头,甩手将长刀扔向高空,露鸣轻功了得,从身后一跃而起手起刀落,劈出的风熄灭了墨远山手提的灯笼,涟儿的头颅离了身。

      露鸣若无其事地擦拭着刀刃上的血迹,亓寒嘴角被溅了滴血,面无表情的舔舐掉后转而对墨远山温声道:“我知道你向来不喜我沾染鲜血。”

      “为什么要杀他?””墨远山冷冷的问着他。“他对你不敬。”墨远山又问:“若日后陈太守郑刺史王尚书,甚至是白王和邕王,他们都对我不敬,你又该如何?”

      亓寒头也不抬:“照杀不误。”字字清晰。

      翌日午间,“委署参领刘大人到!”“骁骑校尉胡大人到!”“广东巡抚杜大人到!”“鸿胪寺少卿韦大人到!”“火器营翼长福大人到!”“銮仪使郑大人到!”“刑部尚书王大人到!”“宗正寺卿田大人到!”“中书侍郎范大人到!”“同平章事包大人到!”“正奉大夫曹大人到!”“殿阁学士沈大人到!”“监察御史陶大人到!”

      露鸣负责在旁收礼,阿峦记册。

      “一个生辰而已,做什么请来这么多人?”亓寒正闭着眼睛,大喇喇的歪躺在大圈椅上揉着耳朵:“这才哪到哪,且得再等会呢。”

      小半个时辰后,二人来到荆华阁门前恭迎白王邕王以及其他皇子。

      “臣墨远山拜见十皇子。”

      他长的很秀气,唇色浅浅的,脸色有些病中苍白,远远看去像个弱柳扶风的病西施:“将军快起,我身子骨弱骑不得马,来晚了些。我问过南安王,他说你最喜欢字画,所以特寻来这副青卞隐居图作礼。”

      他虽为皇子,却没封王,亓寒跟他只得各行各的礼。

      席间四皇子半醉朗声高语:“南安王,大手笔啊,把嵬都城里最好的乐师和舞姬都请来啦。”邕王调侃道:“亓寒对墨将军何时舍不得过。”九皇子笑说:“这绣球乾贝做的竟比宫里还好吃呢!”三皇子饶有兴致的瞅瞅墨远山,又瞅了瞅正在给墨远山倒酒的亓寒:“你们二人…今日穿的倒还挺搭。”

      席间你一言我一语来来往往热闹非凡,全然看不出兄弟几人各怀鬼胎。

      “白王拨了颗左手的檀木佛珠,冷不丁地问道:“不知道亓寒有没有同你讲,近日西北布青山附近发生了几起动乱,你要是有意,明日朝上我便推荐你去。”

      白王此刻当着席间所有人面前公然提起这事,显然不是昭然若揭的拉拢那么简单。这么明目张胆的放台面上剖开来讲,别说是隔墙有耳,他这恨不得是要让所有人都误会墨远山找高枝儿攀了,墨远山摸不清他在打什么算盘。

      何况墨远山目前并无职衔,未来如何谁也不知,他明知陛下忌惮墨远山,又何必费这个功夫赌一把毫无胜算的局。

      所以只有两种情况,一是要借手除掉他,二是日后确定要用他。

      昆仑山脉东段一共有北中南三大分支,而布青山恰恰就在中□□晚郎中曾说,能治失忆症的水晶兰就生长在昆仑山。所以无论白王要杀要留,他都得去一趟。

      墨远山欲起身敬酒,亓寒先他一步:“杀鸡焉用牛刀,何况雁来伤还没好呢,再说了这么肥的差事,殿下就算偏心也该先偏给我才是。”

      白王捻着佛珠没作言语,邕王讪笑道:“这嵬都谁不知道您南安王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别说打仗,就怕是骑马也得百米一歇吧。等你到了西北,人家都打到咱们脸上了。”

      这句话说完瞬间引得哄堂大笑,亓寒自己也捧腹笑的前仰后合,好像被调侃的不是他一样。

      晚间亓寒抱着个红木盒子来找墨远山,阿峦正要接下,亓寒摇了摇头,向正在作画的墨远山径直走去:“雁来,你在画什么呢?”墨远山没抬头,答他:“宴图。”

      他把盒子放在桌角,用手指指在画上,“这儿,苏鸿影眉尾应该再上扬一些。这儿,李鄢胡子没那么短,你得再加几笔。还有这儿,温浔腰间别着根白玉箫呢。”

      画上的手指缓缓离开,捏住墨远山的下巴,迫使他仰起头对视:“雁来,我这人中偏左有颗淡痣,你没发现吗?”

      “知道了,我现在就加上。”墨远山用笔杆挑开他挑逗般的手指。

      “一会再画,先看看我送你的生辰礼。”他把盒子打开,里面塞得鼓鼓囊囊的。“这么多?”墨远山放下笔问他,亓寒一个一个的掏出来摆在桌上。

      “桐烟徽墨你练字用,还有龙泉印泥,鬼工球给小绵和小黑玩吧,若是夜间出行你便可提这盏墨鱼骨灯,还有这件云锦长衫,上面的仙鹤是用苏绣工艺刺的,你穿上定然好看,还有这幅王希孟的千里江山图,怎么样,可还能入将军的眼?”

      “我以为按照王爷的脾性,会送几大箱金银呢,”墨远山调侃他:“多谢王爷,只是该送些什么回礼呢?”

      “跟我还客气什么,你只需明日早朝别自荐领兵出征就行。”他又一件一件拣回盒子,“别忘了,你的伤才好三分,太医那我打点过了。”

      铜炉添早香,纱笼灭残烛…翌日凌晨

      “我自己来,你去后院牵马吧。”墨远山对眼睛肿得跟俩核桃似的阿峦说道。阿峦手里捧着朝冠:“不用牵了,王爷让你同他一道坐轿去。”他说完这句话重重的吐了口长气,好像困的下一秒就要猝死过去。

      寅时三刻的天还雾蒙蒙的,星星也没褪去,零零散散的挂在那不闪也不亮。晨间露重,虽是夏季却还是在出门时打了个冷战。

      轿中的亓寒正拢着貂裘瞌睡着,听见有人上轿,随即往边上挪了挪,闭着眼睛努嘴示意墨远山坐他旁边,还没等人坐稳,就一头栽进墨远山怀里呼噜了起来,像毛茸茸的小绵一样。

      朝臣们静静的候在午门外,文三列、武三列、皇子王爷们站一列,等筠仙公公净完鞭后方可入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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