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紧他，治愈她》恬沭

14、第 14 章

　　星期一，许惜依旧提早20分钟到了教室。
　　林菲菲也到的特别早，看到许惜如同看到了救星。
　　“惜惜，物理作业可以给我观摩下嘛？”她双手拜托道。
　　许惜坐在位置上，从书包里拿出物理习题，给林菲菲。
　　接过作业本的林菲菲才发觉许惜的脸色有点不太好，关心的问：“惜惜，你不舒服嘛？”
　　林菲菲见许惜皱了皱眉，似乎是想到什么不好的事。
　　“要不要去宿舍休息会儿？”
　　许惜神色恹恹：“我趴会就好。”
　　林菲菲拿着作业，说：“实在不舒服，我就帮你请假哦。”
　　许惜笑了笑：“好，谢谢菲菲。”
　　林菲菲急着赶作业，也怕打扰着许惜休息，说了会儿话就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了。
　　许惜枕着手臂，想到这两天晚上做的噩梦，对那个人的讨厌就更上一层了。
　　她在读高中之前，都是和奶奶余春兰待在乌兴镇。奶奶家除了她，还有大伯家的一对儿女，那个男孩也总是趁着她专心做事时突然冒出来吓她。
　　许惜直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脸，想把脑海里那些不好的记忆挥去。
　　时间一点点流逝，教室里逐渐变得热闹起来。
　　许惜听着周围人小声的说话声，心慢慢的静了下来。不熟悉她的人总是以为她喜欢安静，其实不是，她喜欢在热闹中，安安静静的聆听热闹。
　　前门处传来一阵声响，应该是哪个男孩开门的声音大了点。
　　许惜整理好思绪，拿出语文笔记本，准备复习生僻词。
　　正在观摩作业的林菲菲一个回头，就看到了高辛似笑非笑的倚着门口，手里还拿着一张白色的A4纸。
　　“我没看错吧？”
　　“十班的高辛怎么来我们班了？”
　　小声的交谈声起。
　　林菲菲拿着笔敲了敲吴青山的脑袋：“喂，那位哥是不是来找你的？”
　　吴青山抄作业抄的糊里糊涂：“谁来找我？”
　　他莽撞的抬头，看到了站在前门的高辛。
　　吴青山立刻狗腿子的跑上前：“辛哥，你来找谁？”
　　高辛屈起弯着的腿：“不是来找你的。”
　　少年三步做两步，定在了许惜前：“乖妹妹，你的报名表。”
　　他把那张薄薄的报名表放在了许惜的桌上。
　　许惜头也没抬，不理他。
　　高辛看着她头顶的发旋，调笑：“好无情啊，明明星期六一起吃过饭的。”
　　吴青山刚走过来，就听到高辛说的话，眼睛都不由瞪大。
　　什么情况？
　　高辛和许惜？不可能。
　　高辛见许惜还是不理他，长臂一伸，把她手里的笔记本拿走了。
　　许惜终于抬头，愤怒地看了他一眼。
　　明明她是生气的，高辛却觉得被她这一眼看的酥麻：“舍得理我了？”
　　许惜简直要气死。
　　这人难道脸皮这么厚吗？这么喜欢被别人关注？
　　许惜深呼吸几次，声音平稳：“把本子还我。”
　　高辛直接坐在她身边的空位，大大咧咧的说：“行啊。”
　　他说完就把本子还给了许惜。
　　许惜接过本子，继续埋头学习。
　　高辛坐在旁边，看着她。
　　“你怎么还不走？”许惜没好气道。
　　高辛看着她黑亮亮的眼睛，纯纯的小脸，还有臭臭的表情。
　　真是好看死了。
　　“你管得着？又不是来找你的。”高辛又说。
　　许惜感觉胸腔内的气血上涌，脸不由自主的红了，气的。
　　她转过头，沉默是最高级的回击。
　　高辛就喜欢看她气鼓鼓的样子，好生动。
　　没坐一会儿，高辛就看到钟敛背着书包走了过来。
　　“阿敛，你周末去哪了？”高辛收起大长腿，问。
　　钟敛没有回答他的问题：“高辛，你坐的是我的位置。”
　　高辛吊儿郎当的笑了下，站起身：“那我就让你。”
　　钟敛把书包放下，说：“我们出去说吧。”
　　高辛也没拒绝，他看了眼认真学习的许惜，没说话就和钟敛走了出去。
　　钟敛在早读铃响起之前才回教室。
　　许惜已经开始背文言文了。
　　早读课结束后，钟敛拿了瓶还温热的牛奶放在许惜桌上。
　　“我去给你接水。”少年说完，拿着许惜桌上的水杯转身就走。
　　许惜握住那瓶还有温度的牛奶，抿了抿唇角。
　　钟敛拿着水杯，走到茶水间门口，不免听到了里面女生的对话。
　　“慧慧，许惜和高辛什么关系阿？”
　　“我怎么知道。”
　　“他们两不会是在谈恋爱吧，你没听见高辛说的话嘛，他们都一起吃饭了。”
　　“许惜的报名表都在他那里。”
　　另一个女生说：“别乱造谣。走吧。”
　　两个女生出门口就碰到拿着水杯的钟敛。
　　想到钟敛和许惜平时的亲近，两个女生此时都有点尴尬。
　　钟敛却好像没事一样，笑得柔和得体，不经意得问：“高辛来找许惜？”
　　那个叫慧慧的女生点了点头，不好意思的说：“是的，班长。高辛还说他们一起吃饭了。”
　　这两个女生明显是钟敛班级里的，按理说，钟敛作为班长，不可能不认识她们，钟敛试着按照刚才听到的名字，搜索姓名表里的名字，他们班级里只有一个人的名字里面有慧。
　　“王佳慧，高辛是来找我的，”
　　“许惜根本不认识他。”
　　王佳慧还想说些什么，对上钟敛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她却有点不敢说了。
　　奇怪，班长明明脾气特别好，为什么有点可怕。
　　钟敛收回笑容，眼神淡漠。
　　许惜正在找数学书，却怎么也找不到，可能是混到钟敛的书里面去了。
　　她打算弯腰去钟敛的桌洞里翻一翻。
　　“找什么？”钟敛绕过桌子，把水杯放在许惜的桌子上，语气温和的问。
　　许惜松了口气：“我的数学书找不到了，应该在你的书里面。”
　　钟敛坐下：“是么，那我给你找找。”
　　许惜闻言就在一旁看着他找。
　　钟敛果然在自己的桌洞里面找到了许惜的数学书。自从许惜不再桌上放书本后，她的书就没了秩序，总是会跑到钟敛的桌子里去。
　　许惜是非常怕麻烦的人，可却对这件事格外容忍。
　　反正有人帮她找。
　　“你认识高辛？”钟敛捏着书角，不给她。
　　提到这个人，钟敛看到向来对别人没有情绪的许惜皱了皱眉，有点不耐烦。
　　“不认识。”许惜夺过书本，根本不想谈这个人。
　　“许惜，你认识他。”钟敛不放过她，肯定的说。
　　许惜转过头，看到钟敛温文尔雅的表情。
　　“不想说就算了。”钟敛忽而垂眼，下垂的眼角有点可怜。
　　许惜不喜欢他做不开心的表情，低低解释：“周五我去晚了，是因为在楼梯上撞到他了。”
　　钟敛掀起眼皮，双眼皮紧紧窄窄的，有点说不出来的压迫感：“是么，那怎么听说你和他一起吃饭？”
　　“那是个意外。”许惜解释道：“我在我爸爸的面馆里碰到他了。”
　　“不是和他一起吃饭。”许惜耐心的说。
　　钟敛才收回心思，过后给许惜拧开水杯盖子，温柔询问：“许惜，你可以不和他来往吗？”
　　“他不是个好人。”
　　钟敛不用说，许惜都巴不得理高辛远点：“知道。”
　　钟敛见她脸色有点恹恹的，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头发：“昨晚没休息好？”
　　“班长，我做噩梦了。”许惜对着钟敛，总能够非常自然的说出自己的难处。
　　是一种无意识的撒娇。
　　钟敛说：“别怕，以后你都不会做噩梦了。”
　　他气质温和，声音清润，却有种别样的力量。
　　许惜点了点头。
　　莫名安心。

　　“这么急着下课？”下课铃刚响，余兰把写到一半的单词写完，转过身看到教室最后几排蠢蠢欲动的大男生，给了他们几个眼神杀，说。
　　教室里躁动的气息立马平息了。
　　余兰清了清嗓子：“年纪的最佳班集体评选开始了。评选要求装扮教室，大家平时都很忙，但这是关班级荣誉感，必须要积极参加。”
　　余兰往程以骄的方向扫了一眼：“宣传委员，画黑板报的人选确定好了吗？”
　　程以骄站了起来，拿着一本本子：“老师，名单我已经确立好了。但还没有寻求这几位同学的意见。”
　　余兰靠着讲台：“那你就趁现在说。”
　　程以骄点了点头，回道：“我选了林菲菲、白玉、许惜还有刘硕画这次的黑板报。”
　　许惜正在埋头抄单词，听到程以骄抱自己的名字，向她看去。
　　“林菲菲和白玉的画画功底不错，刘硕的草书写得很好，许惜的小楷也很棒。这次黑板报的主题需要浪漫元素和传统规整的结合，所以我选了这几位同学。”程以骄娓娓道来。
　　余兰向她投去满意的视线：“嗯，交给你我放心。”
　　高一和高二两年的黑板报都是由程以骄设计的，余兰都不用操心。
　　“其他四位同学，你们没问题吧？”余兰问。
　　许惜虽然不喜欢程以骄，但她不会把这种不喜欢延伸到其他方面。
　　在余兰向她看来时，许惜点了点头。
　　“评选大赛下个星期就截止了，你们四位同学辛苦一下，这周末留下来做黑板报。”余兰又看向钟敛：“班长，你留下来监督。”
　　“画完之后，老师请你们看电影。”余兰一锤定音。
　　教室里响起不小的喝彩声。
　　余兰向来赏罚分明，做事不偏不倚，再加上教学能力实在突出，即使学生私底下吐槽她过分严厉，但还是十分尊敬她的。
　　“鬼嚎什么？期中考试班级平均分能比之前高五分，我带你们这群小鬼去野餐。”余兰忍不住笑。
　　这下可好，鬼嚎声越大了。
　　下午大课间，程以骄拿着她的画来找林菲菲：“菲菲，这是我设计的黑板报初稿，你看看这几个动漫人物有什么问题嘛，我们可以商量。”
　　林菲菲正在看少女漫，里面的男主和女主的对话冒着粉红泡泡，她看的两眼发光。
　　见到程以骄过来，被打断的林菲菲脸颊还有着兴奋的红色。
　　“没问题，但我觉得这些动漫人物的对话框可以改成气泡形状的。”林菲菲拿着画稿，认真的说。
　　程以骄考虑了一下：“确实，正方形的框不灵动。”
　　她找完林菲菲，又去找许惜，回头却看到许惜的座位是空的。
　　“菲菲，许惜去哪了？”程以骄问。
　　林菲菲埋头苦干漫画：“哦，她去打扫枫树林了。”
　　程以骄：“差点忘了，今天是星期四，全校大扫除。”
　　她又回头看向钟敛的位置，也是空的。
　　程以骄若有所思。
　　钟敛走到枫树林的小道上，就看到许惜一个人在扫落叶。
　　九月过半，枫叶也渐渐变红，地上的落叶也多了起来。
　　脚踩过落叶，留下沙沙的声音。
　　他的脚步慢了下来，目光停留在许惜身上。少女身材纤细，穿着过膝的百褶校裙，裙摆随着她的动作，有一下没一下的扫过她笔直细瘦的小腿。
　　参天蔽日的枫树，青石板的小道，纯美的少女，构成钟敛对盛夏最美的印象。
　　他心不由触动，不由开始喜爱夏天。
　　正如因为许惜而开始喜欢雨季一样。
　　“我来吧。”钟敛走近她，接过许惜手里的扫把，又把保温杯塞给许惜。
　　许惜接过水杯，打开喝了一口，也没走，跟在他身边看他扫。
　　少年握着扫把的手骨节分明，有种说不出的力量感。
　　许惜又看了看自己的手，又小又细。
　　“你的手好大。”她没头没尾的来了一句。
　　钟敛看着她摊开的左手，眼神中隐藏着宠溺：“所以下次不要背着我自己来打扫卫生。”
　　“我可不想被人说闲话。”许惜收回手，不自在的说。
　　钟敛拉住她的手腕：“你在意别人干什么。”
　　许惜想躲又被拉住手，回道：“反正就是不喜欢。”
　　钟敛停下手里的动作，笑容僵在脸上，语气似乎很轻快：“你就这么不想和我扯上关系。”
　　许惜触及到钟敛的视线，解释：“这样对你的名声不好。”
　　钟敛轻笑一声，那双能洞察人心的眼睛蒙上的琥珀色削去了犀利：“那去年高二的颁奖典礼上，你也是替我的名声考虑，才故意不和我站在一起拍照的？”
　　许惜愣了愣，想着该怎么解释，却没想被钟敛打断：
　　“和别人吃饭，你怎么不担心坏了他的名声。”
　　钟敛想到最近在学校里听到的流言蜚语，还有盛德贴吧上那张偷拍的照片，隐秘的妒意如藤蔓般缠绕着他的心，狠下力道来也拔不去。
　　他按压住心里不愉快的心思，看到眼前的少女愣愣的模样，强迫自己恢复温和的模样，唇角勾起，是许惜最熟悉的温和班长。
　　“许惜，我刚才开玩笑的。”钟敛用十分正常的语气说。
　　许惜仔细的看了看他，确定钟敛没有生气，才舒了口气：“我真和高辛没关系。”
　　钟敛想摸她的头，却又想到自己没洗手，只好作罢：“知道，我以后不会开这玩笑了。”钟敛笑着说，眼角的笑却不达眼底。
　　许惜拿着水杯，她没想到钟敛会介意毕业典礼那件事。
　　可她也没什么好解释的，前世那时她确实是故意的，她就是膈应他，不想和他在一起合照。
　　可现在她不是，于是她说：“班长，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钟敛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就让她这样不清不楚的糊弄过去：“嗯。”
　　他从不会拒绝她的要求。
　　程以骄走过来时，入眼的就是少年少女相视而笑的一幕。
　　她攥紧校服的衣角，随后又松开。
　　“许惜，原来你在这呀。”程以骄若无其事的走过来，笑容大方。
　　“这是需要写的对话，表粗体的需要你写啦。你看看有没有问题。”程以骄说。
　　许惜接过，认真地看了一遍：“没有问题的。”
　　“那辛苦你这周末前赶出来哦。”
　　“可以。”许惜淡淡的说，也不看人。
　　就算不做黑板报，许惜这周末也没有回家的打算。
　　作业花半天就能写完，画黑板报也不算什么辛苦事。
　　程以骄说完，情不自禁的看向清雅的少年，顺着他好看的眉眼望去，程以骄的心往下坠。
　　她觉得自己也没有留下的理由，转身便离开。
　　“许惜，你的腿又被蚊子咬了。”
　　钟敛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程以骄的脚步又慢了下来。
　　“走去宿舍好远。”是许惜细细轻轻的声音。
　　钟敛似乎笑了下，程以骄忍不住回头，心里被刺了一下。
　　她看到钟敛弯腰，屈着双膝，低着头，神态专注的给许惜抹药膏。
　　他握着那节柔嫩的腿，像是在呵护什么稀世珍宝。
　　程以骄又自虐般的看向钟敛的脸，向来冷漠疏离的人，此时表情柔和的如春日的湖面。
　　她认识钟敛十几年，从未得到过他一个特殊的眼神。
　　许惜凭什么。
　　手心里的那张纸被揉成一个小团，她不甘的转过身，离开了这片枫树林。
　　程以骄觉得有什么东西碎了。
　　“你还没擦好？”许惜问。
　　“还有最后一个地方没涂。”钟敛对着她，总是十分耐心，像哄孩子一样。
　　这片枫树小道虽然只有她和钟敛，但许惜还是有点不自在。
　　“那你快点。”
　　钟敛眼底不舍，但还是放开了她的腿，温声说：“好了。”
　　星期五很快到来。
　　各科老师布置的试卷压下来共有七八张，许惜真的很头疼，为什么要重生在这么痛苦的时间点，她点着试卷，想到自己还有好多习题没有整理，心里就闷着一股子气。错题其实可以不用整理，就着试卷看就行，可她已经养成了这个习惯，再改就很难了。
　　许惜把试卷理好，放进桌洞里，拿出错题本，开始看上面空着的题目，拿出红笔，认认真真的重做。
　　“许惜，明天晚上要不要去看灯光秀？”钟敛收拾好书包，看着还在做题的少女。
　　许惜不停笔，也不抬头，说：“随便。”
　　钟敛起身的动作一顿，然后一言不发的看着许惜。
　　她的态度有些敷衍。
　　许惜后知后觉，转过头，杏眼湿漉漉的：“钟敛，明天见。”
　　他就这样被哄好了。
　　“许惜，明天见。”钟敛也不计较许惜敷衍的态度，克制住嘴边的笑。
　　钟敛走到楼梯口，就被高辛拦住。
　　一米九的身高没正形的倚着楼梯扶手，一双大长腿大咧咧的摆着，也不怕挡着别人。
　　“你在这干什么？”钟敛收起笑意，冷冰冰的问。
　　高辛嗤笑一声：“阿敛，你好学生装上瘾了？”
　　高辛看着钟敛穿着端端正正的校服，洁白无暇，偏浅色的头发和俊秀的面容确实是好学生的样。
　　可高辛才不会被他骗了去，初中那段时间，打架打最狠的就是钟敛了。
　　“有事说事。”钟敛不理他的调侃，开门见山的说。
　　高辛正色道：“今晚的宴会你必须去。要不然钟叔能把我给烦死。”
　　钟敛斜了他一眼，提到那个人的名字，他整个人的气质都冷了，可冷淡的面容却和他格外契合。
　　“我管他。”
　　高辛说：“去吧，你外婆也在。”
　　钟敛思考片刻，回答：“行。”
　　高辛收起腿，黑色的T恤显得他桀骜不羁，和穿着白色的钟敛站在一起，是两个极端。
　　“一起吧。”高辛说。
　　钟敛没拒绝。
　　他站着，面容隐在阳光落下的阴影里，一面温暖无比，另一面又黑的让人看清：“你怎么会认识许惜？”
　　他还是介意得要命。
　　高辛下楼的动作顿了顿，不说真话：“偶然碰到。”
　　钟敛此时才露出自己独占的真面目，退下好学生的皮，语气冰冷：“你别去找她。”
　　高辛的笑容僵在脸上，提醒：“阿敛，你是许惜的谁？”
　　他似是故意戳钟敛的心窝子，替他说：“你是许惜的朋友。”
　　少年三步作两步的离开了这片阴影。
　　钟敛一个人站在那片阴影里，神色不清。
　　“哪怕是朋友，我也要做她唯一的朋友。”
　　别人不可以做她的“朋友”。
　　谁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