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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轻舟身消师门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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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尊,当真是好演力,怕是人族的戏子都没您会演”,夙照打赏似的给望轻舟抛个几个铜板。
“我就值得这么点碎钱?”望轻舟摆摆左手,右手掩着,“成吧,那这几枚铜钱可就是我的了,你那兜里几个子,到时候全没了,可别怪我。”
“师尊以为,我说的是什么演?”夙照盯着望轻舟的脸看,“真是做亏心事,半点汗都不渗出来,始神尊好见识,临危不乱啊。”
望轻舟揣着明白装糊涂:“鹤汀啊,父神的性格就那样,不夸张点,糊弄不过去。”
夙照见他这样含糊,料到他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启谅!召来!”他握紧启谅,灵力随着剑锋所指,猛地一挥。
望轻舟心中侥幸还好父神给自己度了点灵力,于是不慌不忙的凝了个结界抵挡,这一剑劈下,刚好把结界打碎,望轻舟正欲开口乘胜追击证明:师尊确实是不会因为逞强而骗徒弟的,不等他反应,夙照已经出现在了他面目前,拷问式的凝视着望轻舟的眼睛,刹那间夙照用力一掀,望轻舟的右手就这么暴露了出来。
望轻舟还没从惊恐错愕中回过神来,夙照微微一笑,扯着他的领子,神诀一掐,斗转星移,望轻舟再一次面对了气呼呼的望父。
“问始神祖安。”夙照不急不忙的坐到了茶凳子上,给自己沏了盏茶,他将茶盖掂起,刮着盏沿。“晚辈先父早故未曾学得几日礼数教化,方才得罪了始神祖,请您见谅。”话是这么说也不见给望父沏杯茶。
夙照没给望轻舟任何颜色,又从乾坤袋里掏出自己的逆鳞,仔细盘玩着,那逆鳞锋利得很,蓝黑色鳞片边缘浅得几乎透明。突然间!逆鳞发出了尖锐的长鸣,霎时又径直刺向了望轻舟,望轻舟没敢躲,望父也不敢拦。那逆鳞本就锋利,直接把望轻舟的左肩扎了一个指甲盖深度的伤,伤口往外渗着血。夙照喝完一盏茶留下一句话便走了。
“始神祖,师尊就还给你了,别给我扔过来,师门又不是死的,让他自己留着点命,一天天的,净瞎搞腾。”话毕,夙照甚至敛回了龙息,望父就这样一脸错愕的把望轻舟“自愿地”捡了回去。
“啧啧,还被媳妇儿扔了。”望父讨嫌地逗着望轻舟。
望轻舟倒是无所谓,跟个没事人一样,甚至还宽慰自己起来,“他是想让你把我医好,心疼我,不像父神大人,活脱脱一根光棍。”
这话给望父气得,直接开了一个空间结界,把望轻舟扔进去收拾,那结界里全是望轻舟讨厌的药汤,望轻舟被关了三四天才被捞出来身上湿透了,白色衣袍都被染成药汤的褐黄色了,好好的缎子被折腾得像张大大的麻布。
“小时候多听话,规规矩矩的,怎么现在嘴这么贫,一点都不上规矩。”显然望父还气着,没等望轻舟反应过来,始神祖又把望轻舟扔进了寒彻之境。
那上古玉华感受到了熟悉的神气,便自作主张地把望轻舟从入口传到了大殿里。
此时此刻望父还在自己的垂日阁里面嘟囔:“想当年,老子也是神界第一的风流倜傥,额,当然万象神除外,怎么能笑话我呢,我要是想给你找个新母神,那不是易如反掌?哼,小子,不识好人心,臭白眼狼。”
望轻舟鼻子一痒,狠狠地打了个喷嚏。
望父接到望轻舟的通灵时,原本还在臭骂望轻舟的嘴,瞬间灭了气焰,“嗯~我们家小孩还是很懂事的。”
“父神,你骂我干嘛,有这么闲不如帮我去看看夙照。”望轻舟语气和平日里截然相反,完全是冰冰凉凉的,真是专门找着望父的痛脚踩。
“老子真嘞是服啦你个仙人板板啦!(我真的是服了你了。)你个……瓜娃子!你来当老子!我还要去帮你看媳妇!我的命呀~怎么就这么苦哇~生了这么个祖宗犊子玩意儿,哎哟喂唉~”,望父逗着庭中树梢上的小雀,“犊子了,小麻雀,你可别生犊子哈,准有时候让你犊子的时候。”
“指桑!骂槐,阴阳怪气,父神你真的像买菜的老妪。”望轻舟也不惯着,直接就噎了回去。
望父听完两眼一黑,继而怒火中烧,痛骂着:“不肖子孙!”上天阙的祥云漫传着这声怒啸,震震荡荡,反反复复,天庭大大小小的神官蒙里蒙圈地想着同样两个事:一向疼爱儿子的始神祖竟然这么骂始神尊?另一个则是:始神尊又做了什么?
“望轻舟,你个伪君子!整个天庭都以为你风度翩翩,全都是放屁!你就是个会气死爹的顽皮小孩!”
“父神所言甚是,儿臣呢,确实是风度翩翩,此话倒也不假,不过对外对内不对父神你罢了。”望轻舟坐在上古玉华上开着通灵平平静静地和他爹对着干。
此话不假,望轻舟确实是靠谱且风度翩翩,唯独对夙照对望父不太一样。仔细算着的话,望轻舟可能还没有上天庭一些小官役的年龄大,空长了辈分罢了。对于始神一族来说,真的也该是刚过孩提心智的年龄,对父亲有点小闹腾也属实正常,更何况始神祖本来也宠爱他。
“如此偏见!总得给个理由吧,臭小子!”
因为在父神这我可以不顾及身份架子随性一些,望轻舟这样想着,却不可能这么说,于是乎:“父神作何如此咋咋呼呼的?儿臣认为人间所言入乡随俗是非常合理的,于是自然在父神跟前像父神,在众人面前像先父万象神,父神意下如何?儿臣可是投了您所好呢。”
“厚颜无耻啊,望轻舟,你真是黑白颠倒,是非混乱!”
“总得有点东西傍身不是?不然我怎么能拐得到龙王殿下呢?”
“你那是吃窝边草!”老头气得吹胡子瞪眼的。
“父神倒是先给自己种点窝草吧。”望轻舟摊摊手,哪怕望父现在看不见,没办法一不小心就养了个童养媳。
……
据言官说那天他的耳朵都要被吵炸了,后来太聒噪了,竟然烦得他睡着了过去,因此还被末续文君责问了。
言官多委屈啊,于是直接跳进了末续文君的墨池里面打算淹死自己得了,没想到那不是一般的墨池,末续往里头捣鼓了三成灵力,就这么被他吸收了,末续气得够呛,言官听别人说亲吻可以渡送灵力,于是心里一横,扯着末续的袍子,就抱着他的脸啃,结果一个激动不仅没吐出去本打算还回去的灵力反而右吸了不少灵力,于是在那一天末续文君既赔了身子,又折了墨子,还没了灵力,言官也是的,明明是一届文官,那力气怎么就跟个小牛犊子一样,那一扯给末续衣袍都拉散了,于是墨池旁的状元树上吊了一个不无辜的孩子,整整三天。
人界人皇殿。
谢凌处理完公务,在宫中瞎逛,正巧碰到了先父给他纳的妃子,在外自然要客套三分,毕竟是现在后宫唯一的主子,再无别的妃子:“楚贵人,许久未见,怎么消瘦了不少?”
“问帝凌金安。”楚贵人容貌虽不说惊人却也算姣美,更可贵的稳重。
“都退下吧,楚贵人你过来一下,朕有事要议。”谢凌扶着楚贵人向讼銮殿方向走,抬头看了一眼宫墙,“风执!你也退下。”
楚贵人四处张望愣是没有看见半点风执的身影,“帝凌的黑羽倒是巧妙,臣妾是连风执大人的影子都未曾见着半分。”
“朕在你身旁,见什么风执?”谢凌笑着把楚贵人带进讼銮殿。
“倒是稀罕事。”楚贵妃一进殿中就结结实实的给了谢凌一掌,“说好放我出宫玩的,你倒是好,随随便便一消失就是半年,人影都见不着半个。”
“侯姐,你若是和那些外人一样生疏,那这件事我可就不找你了,那我还是去娶了那丞相的女儿吧。”谢凌进殿后随意往侧塌上一靠,自在的吃上了楚贵人的贡食,“嗯!你这的枣怎么比我那的好吃?你私藏啊!不行,赶明儿我得让小福子来捎些回去。”
楚贵妃见状也随意的往凳上一坐,一脸无可奈何:“成成成,你自己个兜回去都行,不过你要娶丞相女,确定吗?”
“不是我想娶,是他们想让我娶,这事根本拦不住,我打算把你抬为后,举国上下也就你的身份能压她一头为后了,与其让丞相一族势大,榻边人都勾心斗角的,不如找个熟知的。”谢凌扶了扶额又说道:“侯姐你说父帝爱母后吗?”
“史书记载是两情相悦的,不过谢凌,你小子开玩笑呢?自古帝后必须诞下一子,我俩不可能,太膈应人了,你小时候把不住尿的时候我就和你待一起了。”楚贵妃使劲摇了摇头,又挑了一颗枣在手中盘玩着,又想起来一件事,“你还在喝奶时,我就被先帝指给你了,那时你还尿了奶妈一脸,哈哈哈,要不是你出生就被立为太子,我估计一生都不会和你有朝夕相处的可能。”她掩了掩嘴角的笑,“不行,不行,我宁愿活寡。”
谢凌见状拉过楚贵人的手,满脸真挚:“不成,阿姐得帮帮我啊,丞相那些人满脸虚情假意也太膈应了。”谢凌把楚贵人手上盘玩的那枚枣子扒了过来,“这颗瞧着不错,归我了。”继而囫囵一塞,脸上倒是显露了几分快色。
“兔子不吃窝边草,这是民间小孩子都懂得的道理。”楚贵人也没辙,只想让他放弃这个念头。
“楚妃,朕不属兔,况且你本就是朕的妃子。”
“不行啊,阿霄(谢凌字霄云),我做不到,这知心知底的,你小时候流口水找乳娘的样子我都能记到,到时候大眼瞪小眼,这怎么好意思。”
“无妨,朕想过了让宫人给我们下点药,头脑发热啥都解决了。”谢凌望了一眼门口的人影,这小子装都不装一下吗?
“你小子吃定了这个想法?”楚贵妃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谢凌。
“嗯,这是最好的方法了,我也就打算要这么一个嫡子,阿姐。”
“那你给我说个屁,合着我说啥都不管用。”她挑了一颗枣子用力砸向谢凌,脸上带着愠色。
“差不多,我确实不能立她为后。而且,姐姐你也需要一个皇嗣,父帝赐旨,总之,到时候我会允许你出宫游玩山河,实现你所想的一切,再给你安排几名黑羽护你周全。”谢凌起身,往门口走去,回头看向楚贵人时,无奈叹道:“我不是那个在阿翁身边剥花生的童子了,我是帝就得像个君主,阿姐,子嗣也是帝王的责任。”
楚贵妃,是先帝太傅的独子的遗腹女,先帝太傅处文臣之首,又是武侯出生,自然功名不凡,先帝太傅忙于国政长居宫中,又是个痴情种,家中妻儿甚少见面,生前仅有一儿一女,先太傅亡故后留平侯自然由其子继承,然而先帝与另外几位皇子发生了夺帝之争,太傅独子为先帝守了殿门整整一刻钟,最终寡不敌众,战亡,那时他与发妻成婚不过半载,先帝诏令无论此子是男是女皆继承爵位,男孩便封文相武将,女孩便赐太子妃,先帝赐名竭忠。至于其女,先帝本意是想养于宫中,择一良婿,却万般不料,那孩子爱上了丞相,先帝虽气恼然而还是赐了婚,此女诞下一子两女,婚后丞相又寻得几位新欢,那女子为情所困,郁郁寡欢,不愿再与旁人言语,丞相虽多情,但也理得清尊卑贵贱,将要嫁过来的女儿恰好是诞下的小女儿。
“真残忍啊帝凌,好歹是我表妹。”楚妃倒也觉得有趣,“凤冠霞帔,听着确实精彩,但那是一个新的牢笼,答应我的事,人君不可言无信。”
“我时常不在宫中,你就是普天之下最为尊贵的人,阿姐若是当真要出去,有谁敢拦呢?不过是焦急一下罢了。”谢凌说完一个飞身上墙,刚欲开口骂人,就被一个大掌揽入怀抱,往后一倒摔进了旁殿的池子里。
风执左手揽着他的腰,右手钳制着他的下颚,迫使他抬头,一个眷绵的吻就这般落了下来。
谢凌凝视着风执,眼里不带有半分情绪,除了刚开始摔下来带着点的错愕外,简直平静得如同死水一般,完全就是漠视。
等风执觉得差不多的时候,谢凌才掌中运转了些许灵力给风执结结实实地打上了一拳。水面霎时被掀起半墙高的水柱,等风执吐完喉管里的血缓过劲抬起头来来,帝王早就站在了他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混账东西,有了一次僭越就敢再来一次。风执看在你先父的面上,上次只是让你躺在太医院里待上了一个月,你是想让我把你变成阉人吗?”谢凌的眉头已经皱到了上次大殿杀人的那个样子了,海波剑也有了反应。
半晌,风执依旧没开口。
谢凌显然是不满意这态度,抬手一拔,海波剑出鞘,剑啸声如波涛,不过一霎就不再响动,从出鞘到回鞘时间太短,短到风执甚至没看清,他的头发被斩下了一缕。
“拿回府去供着反省,留都侯,再有下次,你就去陪你爹。”谢凌全身都是湿的自然不能就这样出门,净身咒这种法术在人间用多了也不好,没办法只能先回答闲山。
答闲山
谢凌刚踏入玉嶙峋本想着先泡一下院子里的温泉,顺便想想怎么收拾丞相,再用净身咒烘干衣物穿好后回内殿批阅一下堆叠的折子,哪料到师门三个都在答闲山,夙照抱臂站在刻着玉嶙峋的玉石碑上静静地盯着他准备脱衣的样子。
“早啊,三师弟。”庄画檐不知道为什么靠在桑弈行的身上,右手背在身后,笑得很勉强。
“三师兄。”桑弈行依旧是冷冰冰的,哪有先前与望轻舟贫嘴的样子。
“怎么搞的?全身都湿透了,不是活水吧,你回来我的鳞片就有几块在闪烁,显然水不新鲜。”夙照手指指了指谢凌的衣袍,衣袍上的水珠就这样跟着他手指的方向在空中凝结后散了。“快去洗洗,别染了风寒,再怎么说你现在也是人的躯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你和画檐才能有神缘。谢霄云!你在走什么神?心思飘到哪里去了?”
听见夙照喊他的字,谢凌才回过神来。“没,在想政事。我知道了师兄。不过你怎么在这?师尊没和你一起吗?”和师门其他几个人不同,大家一般都是喊的谢凌的名不会喊字,只有夙照和望轻舟才会喊他的字,因为只有他俩才会训斥他。别人被喊字,一般都是以示亲近,但谢凌不是,因为他的名字和他父皇的名太像了,先帝的姓名是谢凌云,人间有避讳这一说,虽然先帝下诏特许了谢凌不用避讳,但依旧没人这样喊他,久而久之他也不习惯被叫字了,于是刚进师门他就给望轻舟说了这个习惯,望轻舟也时常喊他的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