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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姑苏宁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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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晟自始帝开拓疆土,定国“大晟”,到景和帝这里,已是第四代。
传言始帝武艺剽悍,勇武过人,骑射技艺尤为卓越。
当时大晟还不叫大晟,此片土地七零八碎,被中原、西戎、北狄三股势力划分。中原势弱,眼看就要被其他二者分食,而民间突然出现一奇人。
他熟知兵法战策,并在短时间内就聚集出一支军队,同时发扬快速机动、奇袭讨敌的战术。
这军队以其迅猛如风、铁蹄如雷而著称。十年内,他已将北狄与西戎逼退至一隅。
后,建国于中原,自称始帝,国名大晟。
中原支离破碎之时,各区域出现了许多集财力、人力、文化于一身的世家。他们在始帝建国的征程中,通过传学聚集人心,收拢势力。
可以说如果没有世家们带头归顺,率先承认大晟的成立,大晟建国便不可能如此顺利。
世家势力基本分为四股——幽州王氏、长安陈氏、蜀地唐氏与姑苏宁氏。
由于姑苏之地最为富庶,且宁家世代家风严谨,治家有道,并且藏书丰富,能人辈出,在文坛拥有极高的地位,受到当地百姓拥护。
虽家财无数,但宁氏本家却极为低调,世代有君子闻名于世,世人常以“姑苏君子”作为称赞的最高赞誉。
姑苏宁氏近几年隐隐成为世家之首。到景和帝这一辈,已是姑苏宁家第九代。
九代家主“漪竹公子”宁文彦,自年少时便是举国赞誉的质洁君子。他有含德之美,珠玉容貌,最是谦逊正直,世人称其为“漪竹公子”。
这位漪竹公子只有一妻子,听说娶的是漪竹公子的师傅之女,二人恩爱十余载,相敬相亲。
共育一子,名为远程。
听说家主夫人生产时,恰逢宁文彦离家,那时他还身在涪陵郡。
寄来的书信中写道:“闻妻生子,未能在两侧相陪,实非我愿。思来想去,愿为我儿取“远程”二字,非愿他前程远大,只愿他行人生之路时正直坦荡,能够安顺久远。”
承平元年,涪陵郡水患严重,灾情难止,宁文彦在新婚第二年便辞家离行,听说其妻还怀有身孕。
他不顾个人安危,毅然决然向景和帝上书,愿至涪陵郡探查决堤原由、找寻解决之法。
这是他所坚守的许身报国的文人气节。
帝允。
短短一月内,漪竹公子宁文彦所设计的河道改造图纸就已快马传回京城。景和帝与工部尚书观后,大为赞叹,令涪陵郡守按照图纸修筑河道。
这图纸极大地帮助了河道的修建复原,减短了救灾的预计所需耗时,不至于让大晟在承平元年呈现出南部饿殍遍野的景象。
家主夫人在姑苏本家下令,命将宁家全部产业的一年收入全部用于南部水患,安抚灾民、布粮修房。
此举引得其他三大世家纷纷跟随,投入钱粮,用于治水。
姑苏宁氏于涪陵郡水患治理一役中,居功甚伟。
帝出言赞:“漪竹公子德高质洁,姑苏宁氏堪为世家表率。”
并赏赐姑苏宁氏土地千亩,黄金五百两。
土地与金银对于宁家而言,不过是些无关痛痒的赏赐。景和帝的赞言却使姑苏宁氏成为明面上的世家之首。
姑苏宁氏誉满天下。
说来也奇怪,景和帝在位的之后十年里,再无甚重大灾害发生。
承平元年的那次涪陵郡水患治理稍有不当便会动摇国本,甚至可能还会引得安静许久的西戎和北狄趁虚作乱。
但水患平息后的十年里,虽有局部小型干旱发生,但国家基本安稳、百姓生活安乐富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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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已是承平十三年。
在贯通南北的京姑古道上,一辆小叶紫檀材质的马车在泥泞坑洼地中艰难缓慢地行进。
姜凝一口气顺不下去,也上不来,心中烦躁极了。
姑苏梅雨季刚过,现在的路大多还是平整却裸露的土地,经大雨浇了一个月,又不知有多少行人马车走过轧过,地面完全和“平整”不搭边。
她想现在就调头回京,那个该死的宁家家学谁爱去谁去吧!
翠桃同坐在马车里,偷瞄着姜凝的脸色,一动也不敢动。她手里的衣角已经被她搓得皱巴得不成样子
。
“公......公主,咱们已经进入姑苏的......地界了,估计明日便可在宁家府邸安置下了。”翠桃也被这马车颠得话都说不连贯。
此番宁定公主南下来姑苏,是受景和帝之令,到闻名天下的姑苏宁氏家学聆训。
起因是,宁定公主遭受弹劾,名为奢靡无度,行迹浪荡,耽于享乐,缺乏管束。
姜凝冤枉!她是有不能为外人道的苦衷的!
具体原由先不论。此次南下她也没有表现出来得那么不情愿,实际上她现在的气不顺,完全是这破官道颠出来的。
自小娇生惯养的宁定公主,哪里受过这样的罪!从京城到姑苏,路途遥远,她们赶路已经有半个月了,虽然皇上还派了一队亲兵护送她安全,但她行李多,这次又不知要在姑苏待多久,行路就更是磨蹭。
赶路的人,是不配吃热乎饭睡安稳觉的。姜凝吃各路点心馕饼已经有大半个月,对于“耽于享乐”的她来说,可谓是生平未有。再加上睡不好觉,哪怕是圣人,也很难维持好心情。
姜凝忍下这口气,继续迷迷糊糊地睡了。
第二日,马车进入姑苏城内,便不再颠簸。
姑苏官道上,以青石砖铺地,夏季凉爽吸热,雨天排水顺畅。
此般将城内皆铺以砖石,实际上需要耗费大量财力,全国除却京城,也就只有财大气粗的姑苏有并负担得起。
姜凝斜倚在马车上的软榻上,纤细的玉臂拄着头,阖眼小憩。不怪她,这确实是颠簸一路里难得的安稳觉了。
翠桃在一旁看得着急,但也万万不敢催促。虽然公主对待伺候的人都很和善,但在这种时刻打搅公主,定会换来公主冒火的眼刀和一番咬牙切齿的责怪。
姜凝到达宁府门口时已是傍晚,这时她还未醒。
马车停在门口许久,行过的人便可见到这样一副奇怪景象。
一辆打眼低调细观豪华的紫檀木马车安安稳稳地停在宁府的正门前,后头跟着半条街的持刀侍卫和大木箱子,也不知装了什么。
这马车就停在人家正门口,半晌都无人下车。
宁府门口的两个小厮面面相觑,那阵仗极大,其中一个有眼力的人看出来,那带头的侍卫腰间佩戴的金牌,是金吾令的标志。此行人,是京城来的。
他对另一个小厮使眼色,让他速速禀告家主。
马车内
“到了?”姜凝半睁着眼睛,慵懒地问道。
翠桃算是松了口气,连忙应声:“公主,咱们已经在宁府门口停留许久了。”
姜凝也没问翠桃为何不早些叫她起来,事实上,她甚至不觉得来宁家上学有何要紧。她主要是来玩的。
此行也就是走个过场给那些迂腐的老臣看,天高皇帝远,谁人能知她如何在姑苏逍遥快活。
她早已盘算好,这次南下权当是放松身心,顺便见识一下这“大晟第一城”究竟繁华在何处。
“谁说现在进宁府的,掉头。”姜凝好像在说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平声吩咐着。
但翠桃只觉得眼前一黑,隐约有金星在闪烁。
“啊?公主,不去宁府,咱们还能去哪?公主啊,此行前,皇后娘娘特地吩咐奴婢,要让公主安分待在宁府听学,奴婢.......”
还不待翠桃说完,姜凝已经打断她。
“不必多言,走!”
车夫听见吩咐只得掉头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