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水中兰心聚，风里草自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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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渚公子，你怎么在这？”春草远远看到一个人站在草地上，走进一看竟然是刘云渚，心中十分欢喜。
云渚收回思绪回答道：“我时常在这跑马，你到南溪不过几日，竟然找到了此处。”
“我白日里在酒楼打杂，歇了就到城边四处逛逛，就发现了这边草地，宽阔草又多，所以我近日常来，今天第一次见到你。”春草边说边下了马，扔掉缰绳任马儿在一旁。自己随地一坐，也不顾站着的刘云渚。
刘云渚见她不像白日里做杂役那般拘束，又回到了初见那天的样子，也随即坐下，两人一前一后，相隔不远，好一会各自不言语，只看着天边将沉的太阳和遍布的晚霞。
坐了一会，夏春草突然开口说道：“你白日里脸色不好，看起来心事重重，这会又不带小厮独自在城外散心，是有什么烦恼吗？”夏春草终于将自己憋了一天的疑惑问出了口，心中顿感轻松。
刘云渚知她坦然，心中有话必然就要说出，素日里对他人的戒备和自身收敛的习惯反而一瞬间放松下来，将今日的不悦一股脑对着这个认识不久的女子说了，心中也如巨石落地，有了刹那的愉悦。
夏春草听罢也面色凝重，一时竟也说不出话来。隔了半晌，才开口道：“我只知你出生富贵，又有一副好相貌，原来你也如此艰难。”说完竟然忽地掉下眼泪来。刘云渚被眼前为了自己的事情哭泣的女子惊吓到，不知道如何是好。
夏春草掉了一会眼泪，才意识到自己身后还坐着真正伤心的人，赶忙用袖子擦了擦泪水，转过身去说道：“云渚公子，你苦恼的事情我不知道如何解决，只有一句，我认为人生一世，能找到自己真心所爱之事是一极大幸事，若能为了此事抛却本已拥有的名利地位等等，更是人生第一大勇气。你能站出来为心中所爱和长辈一争，还能为此放弃积累了十几年的成果，我真心敬佩你。车到山前必有路，只要你心中坚定，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得偿所愿的。”
刘云渚望着眼前的春草，两鬓边的头发被风吹动，美丽至极。“春草姑娘你说的真好，人生一世能为所爱拼尽全力，真是幸事。我从未听他人这样讲过。”
“事实如此，世人皆说功名富贵好，但其实年老寿终后也不过云烟一般，不如趁着好年华做些自己乐意的事情，快意一把。”
刘云渚听完心中开阔，看着眼前草地辽阔，远处两匹马儿低头吃草，感到无比开怀。又说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看来那日我把姑娘从荷塘中拉出来，反倒是帮了自己一次。”
“哈哈哈哈，那可不，说起来我还没好好谢谢你那日救我，还有你今日肯定和掌柜说了我不少好话，他给我涨工钱了呢，还提早让我出来遛马。我们各帮一次，两不相欠啦！”
刘云渚看她眉飞色舞，心里也说不出的高兴。想起她是南中来的，就问道：“白日里没多问问姑娘家乡的风俗，我看书上说南中天清日和，物产丰饶，且那里的百姓生活习俗与中原大不相同。如同姑娘你的装扮，中原女子是不会这样穿的。我还想多了解一些，不知道你打算在南溪待多久？”
夏春草呵呵一笑，答到：“你不要姑娘姑娘的叫我，直接叫我春草就行啦。我们那没那么规矩，也没有你们这样繁琐的男女之别。”
刘云渚一愣，说道：“那就按姑娘，啊不是，春草你说的好了。”
春草见他说错话时脸部微红，更觉得有趣，想要打趣一番又想到他是受礼教所限，又作罢。说道：“我身上没有钱了，我要在你家酒楼中攒够了足够的钱才会离开。所以还有许多日子。你若想听，你只用来找我就好了，但是也不要白天去酒楼中，我日日都要出来遛马，我们可以像今天这样在外面见面。”
“这样也好。”
春草见他若有所思，又说道：“你不必担忧男女私下见面对我有影响，我并不在乎这些。若是你有不便，你到你家酒楼吃饭时我为你布菜，也能讲给你听。”
刘云渚听她明白自己心中担忧，说道：“本没有什么，只是近来镇上的人对我颇多关注。”
“啊，原来酒楼中那些人说什么‘中了邪一般说不考就不考的’就是你啊，哈哈哈，真是无论哪朝哪代，人都不能不说闲话。你别管别人怎么说你，好歹你家缠万贯，比他们有钱就是了。”
刘云渚听她又说一些前言不搭后语的话，心中奇怪，但是知道她在宽慰自己，心中感激。
两人坐了一会，又一起骑了两转马，天色渐晚，便结伴回城。到了城门口就各自一前一后回去了。临走前春草对云渚说：“你再好好与你爹娘说一说，试试以退为进，说不定能成。”
回府的路上刘云渚反复想着春草的话，思索着如何以退为进。到了家门，见到门口停着几辆马车，小厮们来来回回从马车上搬东西进府。走进一看，最大的马车上挂着一盏莲花灯，莲花雕刻精致，晕染着紫色。
小厮们见公子回府，连忙停下手中的事问安，一个小厮跑过来拉住马绳，让公子下马。刘云渚跳下马背，示意大家起身，问道：“小姐在哪？”
刚说完，从门内走来一个婢女，面容俏丽，梳着十字发髻，簪着两只形状大小一般的玉笄。身穿一件淡紫色半袖裙朝刘云渚迎面走来。
女子向刘云渚行李说道：“公子安好，小姐在中堂等您。”
刘云渚便跟着那婢女到了自家中堂，侧边椅子上坐着另一个女子。一袭深紫色广袖长襦裙，裙尾绣着精巧的荷花样式。同样梳着十字髻，簪着一只花鸟树冠钗，颈间带着一串晶莹剔透的琉璃珠。那女子拿着一本书，低头翻看，面色严肃。
刘云渚见她看得入神，就让那婢女不要讲话，自己则轻声踏进门去。有人走近，烛影晃动，女子抬头一看，刘云渚就站在自己面前。
她忽地笑出声来，先前的严肃一扫而空。“兄长真是潇洒，我听闻家中有事只知急忙返家，连货物都未收齐，结果到了家却空无一人，父亲母亲不在也就罢了，你这烈火上被烹着的人怎的也能跑了出去玩耍？”
这便是曾洗乐和刘九农的小女儿，刘兰汀。
刘云渚见到妹妹返家心里也很高兴，示意她坐下，说道：“虽说父亲母亲生我的气，但我也不能整日闷在家中不是，妹妹你一人在外奔忙，为兄很是过意不去啊。”说完拿起兰汀放在桌上的书，自己坐在一旁翻看。
刘兰汀见兄长言语轻松，想来心情并没有十分受影响，随即放下心来。朝着门外的侍女说道：“树禾，去拿些我从端州带回来的果子给兄长吃。”那婢女应下转身走了。
“我此行到了端州，那里天气比南溪热上许多，瓜果也比我们这的甜。我一路上让他们用溪水镇着，到家中时并没有坏。”
刘云渚正翻看书本入神，兰汀看得是本次采买的账册。兰汀见兄长不答话，无奈伸出手抢过书本，正色道：“晚些你带回去看吧，只是母亲回来前必须还我。”说罢把账册一关，放在靠自己这边的桌子上。
刘云渚手中账册被抢，只得说道：“难为你费心，天气炎热，果子保管不易。”
刘兰汀知道家中因为兄长的事情闹了许久，兄长肯定心中不快。就将采买路上的见闻大大小小都说给刘云渚听，不一会树禾抬了果子上来，刘云渚拿了几个吃，果然很香甜。说话间他想起了夏春草，便问道：“妹妹可去过南中？”
“南中？未曾去过，路途太过遥远。就是南中人我都没有见过呢。”
“那我倒是见过一个。”
刘兰汀听出这个南中人一定与众不同，便问道：“南中远在西南高山之上，我从未见过南中百姓，兄长要是认识，可一定要引荐给我才好。”
刘云渚听完低头一笑，拿着一颗果子仔细端详，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刘兰汀见兄长今晚屡屡走神，心中疑虑，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兄长是真的不打算再考了吗？”
刘云渚抬头望着烛火摇曳，缓缓道：“不愿再考了。你是否也觉得我中了邪？”
刘兰汀听到他言语坚定，反而放下心来。说道：“兄长要做的，那必定有其原因。什么中邪之说，荒谬可笑。”
兄妹两相视一笑，彼此都卸下心中重担，此时门外夜色渐重，漫天繁星却比往日格外好看。
“父亲母亲大概几日内便要返家，兄长你可想好如何应对了吗？”
“以退为进。”
“如何以退为进？”刘兰汀疑惑道。
刘云渚走到那本账册前，拿起账册，对着妹妹摇了摇，说道：“便在这账本中了。”
刘兰汀不知道兄长在盘算什么，但见他胸有成竹，也就放下心来。从小到大，兄长想要学的就没有学不会的。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水中兰心聚，风里草自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