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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逢南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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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百年前,一场大战的结束。
玄武神谢浮离因战封君,帝君赐号【玄溟】。玄溟君坐镇南山,南山名为南山,实则坐北朝南,位于极北之地。因面朝南,山呈环抱状,所以故名曰【南山】。
而南山无夏秋之分,四季徒留冬雪,也鲜少出现春天。却在这一年南山迎来了为数不多的春天。
一名红衣男子正走在崎岖不平的山坡上,嘴上不停念道:"哎哟!这山爬的,可累死小爷我了!”这时,他旁边一直领先他几步的蓝衣男子闻言,回过头道:“小雀,你稍微加快点脚步。我们要赶在三日后的仙议前,把话带到。”
朱雀:“切,不就是带个话。至于需要跑一趟吗?”他双手交叉扶在脑后,嘴里叼着不知从哪抓来的一根草,就这样吊儿郎当地一步步慢悠悠走着。
“这样走要走到三日过后,我们都不一定见得到这位大名鼎鼎的`玄溟君`。青龙哥哥,我就先行一步了。”
说完,就见一阵火光在南山上窜出一条道路,直抵山顶。
一旁的青龙见势想要抓住他,却来不及了。
他刚想说:玄溟君在南山设下禁制,不得有外力替行。
但朱雀身影已然不见。
朱雀一路飞行而上,引得槐花四处飘荡,犹如漫天飞舞的雪花,引人入胜。
仔细点看,就会发现那些凡是被朱雀翅膀拍落飞出的槐花开始迅速燃烧,最后漫天飘雪变成漫天灰烬。如此盛大而美丽,烧尽南山所有槐花。
脚下南山城内,看见这一幕的南山子民无一不为之惊恐。“天哪!”“南山的槐花怎会!”“玄武大人是和什么人打起来了吗?”
也有幼童看见这一幕,问自己的母亲;“娘亲,那是哪啊?”
“那是南山,南山顶就是玄武大人栖居之所。”母亲温柔回道。
幼童发问:“那里突然这样,是玄武大人遇到了危险吗?”
母亲笑而不语,眼里满是望向那里的担忧和愁苦,她抱起女儿在心里默默祈祷。所有人见状也是在心里祈祷玄武大人无事。
朱雀显然也看到了身后这大火漫天的一幕,但他只是微微咧嘴切了一声,好像对他所做的这一切毫不在意,切也只是心里不爽。
南明离火烧尽一切,只要接触就会烧尽所有,不会停下,直至燃无可烧。
朱雀仍旧脚步不停,继续向着山顶疾行。他所过之处寸草不生。到了山顶,直飞向那片被槐树包围的院子。
只见一道墨色身影,那人转过头来,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怒意。他容貌生的昳丽,漂亮中带着一丝阴气,一双眼眸下有两颗对称的痣,贴着脸颊,透露着不祥。墨色长发的发尾,鸦青色攀上。如此不祥外貌,神秘的同时令人移不开眼。
那人神色愠怒,向朱雀伸出手,透明瞳孔中浮现出深厚的白雾,随之而来的是旁边槐花结出的冰霜,受到控制似的向朱雀袭去。
朱雀在见到那人的时候就认出来了,后面看到槐花结霜,更是确定了那人就是玄溟君。
面对着这怒气十足的攻击,他闪身一避,张开翅膀,飞向空中。谢浮离并没有因为他遁入空中就放过他,谢浮离随手往空中朱雀的方向一指,他脚下就出现蓝色的法阵,从中伸出六七条冰化成的锁链,直指朱雀。
朱雀见状一只手比成枪的样子,对着袭他而来的冰链,用手开了一枪,巨大的火球从手比的那一下喷涌而出,与冰链撞一起,引出巨大的声响。冰链被那些熔断了许多,可依旧在源源不断地从法阵中往外伸。
谢浮离更是踩上冰链,在上面以鬼魅般的身影驰行着,转眼就到了朱雀面前。谢浮离抬腿便是竖劈,朱雀侧身闪过抓住了空中谢浮离的脚踝。谢浮离见此将脚从鞋中抽了出来,朱雀握着手中的鞋,愣了一秒。
谢浮离趁机降下威压,砸得朱雀收回翅膀,掉下去前踩住了谢浮离的冰链,谢浮离毫不犹豫当即对着冰链狠狠踩了一脚,朱雀那边的冰链被这一脚震断了。
朱雀从南山跌了下去,想张开翅膀,却因为谢浮离在南山布下的威压难以展开。就只能这么从南山跌了下去,手里握着谢浮离的鞋。
可意想中落地的疼痛并未袭来,他于空中的下落中停止了。一团水雾化作的屏罩托住了他,那救下他的人一袭蓝衣,正是青龙!
空中赤着一只脚踩着冰链的谢浮离望了望他们,又看了看自己缺了鞋的那只脚,最后目光锁定在了朱雀身上,目光狠厉。
青龙看到了朱雀手上的鞋,也不惊讶。只是朝着空中谢浮离的方向一鞠躬:“久闻玄溟君大名,今日前来是为帝君嘱托。不当之处还望玄溟君见谅,南山所有造成的损失,我皆会上请帝君,必不会让南山受损。”他话语连珠,当真是面面俱到,让人无话可说。见谢浮离不理他,他也不尴尬,继续道:“那么,玄溟君。可否借一步说话?”
谢浮离终于回了他:“随我来吧。”
青龙听到这句,总算暗暗松了口气,回头示意朱雀跟上。朱雀自然意会,可他目光还停留在他手上的鞋上,发了一会的呆。等到反应过来,他差点自顾自撞上南山院子的大门。
谢浮离就带他们走到这就停下了,他还赤着只脚踩在地上,看上去十分滑稽搞笑。谢浮离也不上前推门,反而走到朱雀身旁,用只有两人能听得到的音量:“你是朱雀?”
朱雀被他看出身份,也不恼,就抱着手臂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岂料对方说:“好。那么,小朱雀。帮我做件事,你烧我整座南山槐花的事就算了结。”
朱雀疑惑了,为什么谢浮离认为他一定会帮他。于是他也就把心里的疑惑问出了口:“你凭什么认为我一定会帮你?”
谢浮离则直说:“我若告诉了帝君,这件事就不可能只是烧山这么简单。我不喜欢用别人来威胁,我们简单点,不正好?”
如果是往常朱雀是肯定不会答应,可如今他在上云天身份地位危险,如果不做点什么减少自己的危险性,可能也就离死亡不远了。即使是这样,他也不情愿做自己违心的事,就比如现在以及前些天的那次任务。
任务内容:找到无人村一夜灭亡的真相,并铲除身为源头的邪祟。总共出动了包括他在内的仙人十几位,他们最后找到栖息于村庄外河流的邪祟。那些村民饮用了被污染过后的河水,腐蚀而亡。
可就当要除邪祟时,那些所谓的法力无边的仙人却怕了。他们四散逃开,那时的朱雀刚刚因为南明离火失控误伤了他人,被帝君下令不得在任何时候使用南明离火。
仙人被抓时,朱雀挥刀向前施以援手。可等到救下了那名仙人,他却伸手一推把朱雀推向邪祟,然后自顾自地逃走了。邪祟捅穿了朱雀的膝盖,然后提了起来,任凭朱雀在空中挣扎。
朱雀见那仙人逃走后,眼眸中的星光渐渐熄了下去,直接拔刀用出南明离火,烧死邪祟后,还在邪祟身体上补了几刀,把它捅成了个筛子。
回到上云天,腿受伤了不说,还要继续与那群逃跑的仙人虚与委蛇,将斩邪祟的功劳分给他们。因为一个没有了南明离火的朱雀,单凭刀是杀不死邪祟的。
朱雀后来在桃林春涧养了好几天伤,用了好几副青龙送来的伤药,才可以独自走动了会。可这件事仍像个刀子一样每时每刻刺痛着他的心,自己伸手救的人,将自己置于死地。这让他无时无刻不谨小慎微,就怕行差踏错,跌入无底深渊。
思及至此,朱雀心中对这位玄溟君又有了新的看法,认为他虽表面看着平淡如水,其实心里和那些所谓的仙人没什么两样,甚至可以拿那件事威胁他,不禁更加从心底厌恶他。
朱雀抱着手臂,蹩眉答应了。他五官锋利,是标准的剑眉星目。露出厌色就更显得乖戾。
谢浮离对他脸上的神色熟视无睹:“那么,就帮我打扫下屋院吧,限你一炷香的时间。”
朱雀听到这句不禁面露惊讶,他以为谢浮离会提一些做起来困难的事,没想到他只是要求帮他打扫一下屋子。朱雀心情复杂,他推开了院子的大门,进去后把院门合上,徒留谢浮离和青龙在外站着。
不知道事情发生的青龙看着这一番操作傻眼了,在他看过来,只是谢浮离走过去对朱雀不知道说了什么,然后朱雀就进院内了。他虽然有点好奇,但也知道别人不说自己不多问的道理。
这位大名鼎鼎的南山主人,双暝君使之一,上云天的玄溟君。此刻正赤着一只脚用手掐着时间,看上去百无聊赖。
一炷香的时间很快就到了,院门打开,朱雀引得两人进来。院内干净地一尘不染,谢浮离引二人坐在了室外搭造的茶棚内,那里刚好有一双放在茶座下的草鞋,这位赤脚走了一路的玄溟君总算穿上鞋了。至于被朱雀抢去的鞋,则被朱雀放在了屋前的栏下。
谢浮离随手扯过发在茶座旁的一席棉被就盖上,他这举动惊讶了茶几对面的两人,但两人也不好说什么。青龙是有话不好说,朱雀则是在短短时间内习惯了谢浮离的奇怪。
喝了碗茶,青龙开始聊正事:“三日后就是仙议,帝君吩咐过务必请玄溟君出山。说是如今邪祟扩散,已有不少仙人被侵蚀堕落,又恰逢帝君将要百年闭关修养之时,上云天急缺代为领事之人。帝君说此番定要请玄溟君出山。”
谢浮离:“知道了。”
青龙望了望朱雀,眼神示意:这是答应还是没答应啊?
朱雀摆了摆手,表示不知道。
青龙:“还望玄溟君务必答应。”
谢浮离:“想必帝君不只请了我一人吧。不出意外,帝君应该还请了那家伙。”
青龙闻言回道:“正是长明宫的白明君,帝君本意是让我们请二位出山。如今三日已过一日,再不去请白明君就误了期限了。”
谢浮离:“那就去,你们走吧。”他一挥手院门就自己打开了。这逐客令已下,青龙和朱雀只能离开。
走之前,谢浮离远远叫住青龙:“你叫什么名字?”他声音冷冽,好像一团雾,想抓却抓不住。
青龙惊讶回道:“晚辈贺昨溪。”说完见谢浮离无下言就自觉离开了。
他们走后,门自动关上,只留谢浮离仍旧坐在茶座上,盖着棉被。自己喃喃:“贺昨溪...昨溪...昨溪...”他眼眸中白色的雾随着他念出的名字而暴涨,最后酝酿开来,占据整个瞳孔,面色也越发冷清,旁边的茶受到影响,开始迅速结冰。
下山的路上,贺昨溪对朱雀说:“我还是很不放心,总觉得玄溟君心中已有决断。”
朱雀则道:“青龙哥哥,我们兵分两路吧。我留在这去跟玄溟君谈,你去抓紧时间应对白明君。我有种直觉白明应该不会比玄溟好说话。”朱雀想道:况且,我还有几处疑点还没探究呢?
贺昨溪眼中是说不尽的担忧,不放心朱雀,总怕他又闯祸,可如今形势严峻,这个办法的确是最优解。他也只能向朱雀交代几句,他神色温柔,用着照顾弟弟的语气。然后就匆忙走了,现在已入夜,到达长明宫也是明天了。
朱雀刚刚还在扮演乖巧调皮的可爱弟弟,然后转眼见贺昨溪走后,他脸色冷了下来,阴郁神色望向来路的南山院子,黑暗中的红衣像燃烧过后的灰烬,彰显着朱雀的内心。他的确有未完成的任务,所以才提出要留在南山,事情并不像贺昨溪说的那样交带完了,他有方法能让谢浮离答应出山,与其说他是为了请二君出山而来,不如说他是为谢浮离而来。
少年的嘴角勾起,目中燃起势在必得的火光。他想着:今晚就试一下堂堂南山玄溟君。
山脚下,灯火摇曳。
贺昨溪回头望了一下南山顶院子的方向,在今天见到谢浮离时,他便无端心悸了一下,更是在他问自己名字时,巨大的熟悉感涌上心头,可他明明之前从未见过这位玄溟君。他抚摸着心口的位置,安慰自己可能只是错觉,便一刻不停地向西方赶去。
他生了副皎皎君子的好皮囊,冲着街边卖花的小姑娘一笑,那小姑娘就顿时熟透了脸。
万家灯火,月明星稀。唯三点星光闪烁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