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号公路》祟宁

9、鱼虱

　　海风依旧吹着，伴随着人鱼的走近，空气中的咸腥味更浓了些，逼得两人直犯恶心。
　　一个人鱼伸出手扯住程逸的裤腿，向后猛的一拉，程逸本来踩着粘液就有些脚滑被人鱼这么一扯顺势倒在了地上，人鱼爬上他的身体，捏住程逸的脸痴痴的笑着。
　　“白卓明！救我！”程逸被人鱼缠住，身体动弹不得，只见人鱼张开了嘴一双乌黑发亮的眼睛赫然出现在喉咙里，人鱼口中的生物动了动开始向外爬去，就在即将触及到程逸的时候，白卓明一枪打爆人鱼的脑袋，扯开缠在程逸身上的半截躯体，将程逸拉到身旁。
　　“你没受伤吧。”
　　“没有。”程逸大口喘着粗气，“我刚刚在那人鱼的嘴里看到一只虫子。”
　　白卓明疑惑道:“虫子？”
　　“我怀疑那是寄生虫。”程逸说着将一只人鱼踹到围栏上，一刀划破人鱼的喉管，用力撬开了人鱼的嘴，“果然，是缩头鱼虱。”
　　“缩头鱼虱？”白卓明看向人鱼的嘴，人鱼的舌头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只白色的虫子。
　　白卓明认得这虫子，缩头鱼虱寄生在鱼的嘴里，会吞噬掉宿主的舌头在宿主嘴里等待进一步繁殖。
　　程逸皱起眉:“缩头鱼虱会对特定的生物发动攻击，但是并不会操控宿主啊。”
　　“应该是变异导致寄生的能力变强了。”白卓明看着冲两人咧嘴笑的人鱼，无一例外，所有人鱼口中都有缩头鱼虱存在的痕迹。他后撤一步，走到围栏旁将人鱼口中的鱼虱用刀挖出来，聚到众人鱼前:“它们的目的应该是想借助我们进行繁衍，所以只要我们身上有鱼虱就不会被攻击了。”
　　“啊？”
　　就像白卓明说的一样，在人鱼看清他手中鱼虱的那一刻，人鱼都将目光转移到了程逸身上。
　　“果然如此。”白卓明将挣扎的鱼虱一把塞到程逸手中，“拿好了，这东西现在能保你命。”
　　“……”程逸看着手里乱扑腾的虫子，眉头皱得更厉害了，他嫌弃的用两根手指勉强捏住虫子防止虫子脱离。
　　白卓明就近杀了一只人鱼，撬开它的嘴熟练的挖出鱼虱，握在手里。
　　人鱼们愣了愣，总觉得这两人被鱼虱“寄生”的方式不太对，但是又看了看两人和自己不同的形态倒也没有再多想什么，人鱼拥上前裹挟着两人将两人直直地朝山崖下带去。
　　两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充满咸腥味的粘液包裹了个彻底，鱼虱终于消停了些，程逸看着手中不停吞噬着粘液的鱼虱，更嫌弃了。
　　白卓明撇开糊在嘴上的粘液，喊道:“抓紧鱼虱。”
　　话音刚落，两人跟着人鱼一起落入水中，巨大的水花模糊了两人的视线，强烈的窒息感涌上来，冰冷的海水瞬间浸透了两人的衣物，连带着内脏也变得冰冷。
　　两人挣扎着向海面游去，却被人鱼扯住了脚腕，在水中两人自然不是人鱼的对手，无力地反抗了两下后，两人被人鱼拉向了更深的水底。
　　自己就要死在这里了？
　　白卓明看着水面上的那点点光亮，想要伸出手去触碰却只触到了冰冷的水和溶在水中的粘液。鱼虱又不安分起来，人鱼回头看着两人，犹豫片刻后拽着两人游得更快了。
　　隐约中，白卓明感到好像有东西爬上了他的脸并摸索着朝他的嘴爬去，他攥了攥拳，手中鱼虱不见了，他猛的坐起身来将脸上的鱼虱拽下来。
　　不对，自己不是在水里吗？
　　白卓明看着周围一块块漆黑的石板，站起身摸索着走了过去。石板上刻着一些图案，像是某些远古的字符，他轻轻抚过那些字符，石板上细微的凸起划破他的手指，血流进字符里，连成一片。
　　“咳咳，这是哪？”程逸坐起身来，捂着脖子猛烈的咳起来，“鱼虱呢？不会钻我嘴里了吧？！”
　　“没有。”白卓明指了指他的口袋，“鱼虱在那呢。”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舌头要不保了。”程逸长舒一口气，看向周围的石板，“这是哪？”
　　“不知道，应该在水底吧。”
　　程逸听着滴滴答答的水声认可了这个回答。
　　“这石板上……”程逸走到石板前，沉思了一会儿，“刻的是象形文字？”
　　“你认识？”
　　程逸嘿嘿一笑:“不认识，乱说的。”
　　“……”
　　“这字符上怎么还有血啊？”
　　“刚刚我的手不小心被划破了。”
　　“就算是这样，那也不能整面石板上都是血吧。”程逸看看剩下的几块石板，竟也有了血的痕迹，他扯扯白卓明的衣袖，“你把所有的石板都摸了一边？”
　　“没有。”
　　两人突然沉默，原本细微的水声不断放大。
　　程逸凑到白卓明耳边，小声说道:“你的手机还能用吗？”
　　白卓明摇摇头，指指墙上的一个类似灯的东西:“那个应该能用。”
　　墙上装有两盏灯，两人一人一盏将其点亮，暖黄色的灯光让程逸安心了些，他长舒一口气转过身，一张脸赫然出现在他面前，那人嘴巴大张着，不见了舌头。
　　程逸大叫着一拳打在那人脸上，慌忙跑到白卓明身旁，他定了定神，看着房间里倒吊着的半截躯体后颈一凉。
　　角落里传来笑声和锁链的摩擦声，一个披散着头发、半身□□的女人拖着铁链从黑暗中爬出来，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的两人。
　　“你们好啊。”女人笑着冲两人打招呼，说话有些含糊不清，“你们怎么离我那么远，过来我们说说话啊。”
　　程逸后退一步，后背抵在石板上。
　　“你很怕我吗？”女人盯着程逸，双手捂住脸，又哭又笑，身体也跟着一颤一颤的，“我还以为你们人类都会喜欢人鱼呢。”女人动了动身体，一条硕大的鱼尾出现在两人面前，鱼尾上布满伤痕，脱落的鳞片被用粘液强行粘在伤口上，黄绿的脓水混着蛆虫顺着鱼尾滴落在地上。
　　“你真的是人鱼？”程逸看着轻抚鱼尾一脸温柔的女人。
　　“难道这条尾巴不能象征我的身份吗？”女人动了动鱼尾，掀起一阵咸腥腐败的风。
　　白卓明向前一步，紧盯着女人的眼睛:“你为什么和其他的人鱼不一样？”
　　“其他人鱼？”女人大笑起来，“它们算哪门子人鱼，它们和你们才是同类啊，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