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号公路》祟宁

3、兔子

　　喧嚣的山风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潮湿的雾气。白卓明回头看向身后，缥缈的白雾封锁了来时的路，他知道，自己已经回不去了，唯一的出路在前方而并非身后。
　　白卓明打开手电，雾气的存在让手电的功效最小化，可见度还不到十米，他看着满地的机器碎片，俯下身寻找绑在机器上的摄像机，可惜，摄像机已经损坏，白卓明叹了口气，向着前方走去。
　　杜珲见白卓明消失在眼前，皱了皱眉，眼底涌现出一种别样的情绪。
　　自己是不是不应该帮助他进去，明明知道他进去了凶多吉少、明明自己想让他好好活着、明明自己还有很多话想和他说清楚......他将已经空掉的烟盒捏扁，看着身侧的封锁线，如果自己没有答应白卓明会替他接管这里就好了，那样自己就能跨过封锁线，不顾一切的去找他了。
　　“你一定要活着回来啊。”杜珲顿了顿，“我还有好多话想和你说呢。”
　　前方的雾气更浓了些，天色也亮了些，白卓明将手电收起来，沿着公路继续前行。这条公路全长50千米，不算太长，他给自己定的目标是一周，在这一周内彻底破解这条公路的秘密，完成任务。公路的左侧是成片的树林，右侧是陡峭的崖壁，两侧的植物蜿蜒着攀上公路，生长出奇异的果实。
　　白卓明掏出一把刀走过去，轻轻割下一颗果实，正当他细细端详那果实的时候，前方的草丛里发出异响，伴随着枝叶的抖动迅速靠近他。白卓明丢掉手里的果实，后撤一步摆出战斗的姿态，身侧传来脚步，一个白色的身影快速向他扑来，他转身躲开，一刀刺在了那团白色生物上，与此同时，藏匿在草丛中的生物也对他发起了攻击，他快速掏出枪，向那生物开了一枪，趁着两个生物恢复的空档，他看清了眼前的东西——那是两只巨大的兔子，兔子的眼睛发着腥红的光，眼底有抑制不住的兴奋和愤怒。两只兔子转过身来，再次扑向白卓明，他连开几枪击中兔子，可兔子仅是迟缓了几秒便继续向他发起攻击。
　　这样不行，再耗下去的话子弹根本不够用，以后需要用到枪的地方还有很多，不能浪费在这两只兔子身上。他把枪收起来，重新掏出刀。兔子见他收起了枪，眼底的兴奋更浓了，喉咙里发出激动的吼叫，活动活动后腿张开嘴向白卓明咬去。白卓明后退一步，一刀扎在兔子的头顶，随后从口袋里快速掏出一把匕首一个转身划破另一只兔子的喉管，两只兔子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眼底的猩红淡了几分，白卓明将刀拔出来，直到将兔子的头双双砍下才停手。
　　“这样应该就没问题了。”白卓明随意将手上的血抹在兔子上，正要转身离开却听见身后传来细微的爆裂声，他警戒的看向身后，兔子的尸体上不知何时爬满了植物，一朵朵艳红的花开遍尸体，结出棕红色的果实，那爆裂声就是果实发出的，果实裂开无数条细纹，随即猛地爆开，种子炸了一地。
　　空气中充斥着尸臭和诡谲的花香，白卓明捂住鼻子，迅速远离尸体。树林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密，很快便连成一片，海浪一般涌向白卓明。很明显，硬刚的话，自己只会死得很惨，现在只能藏起来慢慢做打算。他加快步伐远离树林，跑到一辆废弃的车后静静地看着树林的方向。天色暗了一瞬，很快又重新亮起来，树林里探出一双发红的眼睛，在灰色的雾气中显得格外惊悚，一只兔子走到尸体旁，埋头啃食起来，很快第二只兔子出现了，白卓明看着挤满半条公路的兔子为了争夺两具尸体而相互撕咬感到头皮发麻。
　　“早知道就想办法带个炸弹来了。”白卓明低声说着，转身从兔群的盲区偷偷溜走了。
　　杜珲坐在办公室里，看着满脸怒气的局长推开门。
　　局长：“你知不知道白卓明去哪了？”
　　“知道。”杜珲点点头，“他现在应该正在散步吧。”
　　“散步？！”局长指着杜珲，手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你什么都知道对不对，你作为副局为什么不制止他？”
　　“总要有人去解决这件事不是吗？”杜珲冷声道，“这是白卓明自己说的，我劝不动他，他想进去送死就去呗。”
　　“杜珲！”局长一巴掌打在杜珲脸上，“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拿你是问！”
　　“知道了。”
　　局长看着眼前冷漠的人，愤恨的将手里的文件扔到桌子上：“局里决定让你接手44号公路，你自己看着办吧。”说完他便摔门而去。
　　杜珲看着远去的人影，脸上的冷漠这才慢慢淡去，他随手翻开文件，负责人的位置赫然写着自己的名字。
　　杜珲无奈的笑笑：“这下我又成抢你任务的恶人了，这可怎么办啊。”他看向公路的方向，随手将文件扔到了一旁。
　　为了躲避丛林里的袭击，白卓明选择贴近崖壁前行，不知走了多久，一个人影出现在前方，那人背对着他，脚边躺着一只死去的兔子。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那人回过头来，在看到白卓明的一瞬间，眼里闪过一丝惊喜。
　　“人？！”两人同时惊呼出声。
　　那人把刀收起来，跑向白卓明，一把握住他的手：“我终于见到活人了！”
　　“你怎么进来的？”白卓明抽出手，明明已经派人严防死守，怎么还会有人跑进来？
　　“我已经在这条路上待了一个月了。”男生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起来，“终于有活人能陪我说说话了。”他抹了把眼泪，“我叫程逸，你呢？”
　　“白卓明。”白卓明警惕的看着眼前的人，那人带着黑框眼镜，一副学生的模样，“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怎么进来的，进来干什么？”
　　程逸愣了一下：“我走进来的啊，不能进吗？”
　　“进来干什么？”
　　“进来是为了......”程逸别扭的笑笑，“是为了寻找灵感的。”
　　“寻找灵感？”白卓明皱皱眉。
　　“嘿嘿，我是写小说的。”程逸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那你为什么要跑到这种路上来找灵感？”
　　“因为我写的小说就需要很诡异的场景啊，不过……”程逸看看周围，搓了搓肩膀，“好像有点诡异过头了。”他抬头看看白卓明，“别光说我啊，你为什么在这里？”
　　“秘密。”白卓明略过程逸继续向前走去。
　　程逸没有追问，背好包后快速跟上白卓明的步伐。
　　一阵沉闷的汽笛声响起，两人看向丛林，一座灯塔矗立在丛林中央，微黄的灯光透过破损的玻璃一遍一遍照在两人的身上。程逸的眉头一蹙，拉着白卓明加快步伐向崖壁上的一处空洞走去。
　　见白卓明有些疑惑，程逸解释道:“灯塔一亮就说明天黑了，天黑后丛林里的怪物就会爬到公路上来觅食，我们必须得躲到山洞里才能活着。”
　　“如果没有山洞呢？”
　　“不会的，这儿的崖壁上会随机刷新山洞的。”程逸笑笑，“这可是我在这待了一个月才发现的。”
　　“那你之前是怎么活到白天的？”
　　“命硬。”程逸笑笑，指了指头顶的一处山洞率先爬了进去。
　　白卓明看着眼前的山洞又回头看看灯塔，犹豫着爬了进去，山洞很小，勉强能容纳下两个人，两人靠着墙听着山洞外传来的脚步声和嘶吼声，不由得紧张起来。
　　“还是第一次有人陪我在山洞里过夜呢。”程逸笑笑，小声说道，“你呢？”
　　“我不是。”
　　“好吧。”程逸点点头。他悄悄打量着眼前的人，白卓明的右眼下有一个颗痣，肌肉线条透过轻薄的面料隐约显现出来，他盯着白卓明的脸看了许久，直到白卓明一脸无语地转过头来他才心虚的别开脸。
　　“你盯着我干什么？”
　　“不干什么。”程逸笑笑，“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警察。”
　　“哦～怪不得。”程逸点点头。
　　“怪不得什么？”
　　“嘿嘿，没什么。”
　　怪不得身材那么好，程逸在心里说道。自己为了寻找一个贴合自己笔下人物的人，几乎逛遍了所有的健身房，可是没有一个人符合他的标准，没想到居然在这种情况下遇到了。
　　“话说，你写的什么小说？”白卓明问道。
　　“灵异小说。”
　　“难怪你要在这么邪门的地方找灵感。”
　　“……那你个警察为什么要跑到这么邪门的地方来，难道你也……”
　　“嘘。”白卓明捂住程逸的嘴，做出噤声的动作，在程逸的耳边小声说道，“别出声，山洞外有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