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情长》庄道

9、第 9 章

　　聋子知道孟晴一定又在想着什么整他的游戏，可是他已经没有感觉，只是心里一直在回旋着一句话。
　　“离开吧，孟晴，这里终会有一场血雨腥风。”

　　往事如烟，迅速消逝。一年的时间，聋子和孟晴依旧是主仆的关系，聋子也总是受到恶作剧。两人的之间似乎什么都没有改变。
　　双福依旧严肃，聋子有时候无意对上她的眼神，会发现她的目光柔和，或许是因为孟晴的关系。老刘依旧慈祥，可是年春的时候患了场病，头发似乎更加花白了。牛二回到乡下养老父母亲去了，雪儿喜欢上了东院的一个弟子，可是往往只能咋呼间看到他的身影一闪而过，因此惆怅了许多，也不再那么尖锐和可恶。
　　而聋子，他怎么也想不到，一个聋子也能被别人喜欢。已经十六岁的年龄，正是少年俊美时，那位升了掌厨的厨子带了自己的妹妹小鱼进来，小鱼十五，也是个羞答答的姑娘。平日里都不敢和他人说一句话，一次聋子帮她烧旺柴火。结果自此之后，小鱼看见聋子，就脸红。厨子看见聋子勤劳诚恳，也有意无意创造他们两人相处的时机，还说教他做菜当厨子，弄得白若非相当郁闷。

　　而孟晴，似乎什么都没有改变，该吃吃，该玩玩，该捉弄人就捉弄人。

　　第二年的重阳节。
　　这是江湖史上最为惨烈的一日，那场故事被人们真实杜撰地口口相传。然而真正经历过那场战斗的人，却反而很少提及，毕竟伤亡那样惨重，谁也不愿再揭开伤口。

　　那一日早上，下了点小雨。
　　聋子去摘了一筐的茱萸来，一路跑着回来。刚进厨房，就看见小鱼推门而出，看到他，脸又红了，然后小步跑开了。
　　聋子放下竹筐，看到了一碗冒着热气的姜汤摆在桌子上。擦了擦脸上的水珠，聋子轻叹了口气。

　　孟晴闯了进来，也是一身湿淋淋，看见桌上的姜汤，也就捧起来大碗大碗喝。喝完后，才看到聋子站在这里，这才意识到自己喝了人家的姜汤。
　　“喂。”
　　聋子点头表示敬听吩咐。

　　“今天下雨了，秋天很少下雨的。看来老天爷今天心情不太好。搞得我心情也很不好。”孟晴捶了捶桌子，看起来情绪的确不好。

　　小鱼又返回来，看见小姐在这里，忙低头道声：“小姐好。”一眼瞥见桌上的碗已经见底，小鱼的脸白了又变红。双手绞在一起。

　　孟晴没有看到小鱼的表情变化，只是看到小鱼，突然笑了一声，喊出：“我们去钓鱼！”
　　小鱼的脸色彻底苍白，而聋子抬头看了孟晴一眼。

　　可是两人的担心纯属多余，这就如孟晴所说，只是单纯的钓鱼而已。并不是恐怖的整人游戏。
　　双福给孟晴穿戴好蓑衣斗笠，雪儿给小鱼和聋子另外两件蓑衣。看着这三个渔夫打扮的模样，双福叮嘱了句：“要小心点，如果雨太大，就请小姐要快点回来。”
　　“小鱼聋子，好好照顾小姐。”
　　“……是。”

　　三个小身影慢慢走远，双福叫来雪儿：“去东院让人跟着小姐去。”自上次刺杀事件后，双福就倍加谨慎小心。
　　雪儿一听说去东院，马上欢天喜地地去了。
　　双福摇了摇头。又是一个堕入情网的女子。

　　三个人穿过树林，就看见一条清澈的山涧。三个人随意坐在长年累月被水磨得光滑的石头上。
　　每个人都把自己的钓鱼线抛出去。
　　孟晴不说一句话，身边的两人也不敢吭一声。
　　“小鱼。”
　　小鱼赶紧回过头来，慌张地应道：“啊……是，小姐。”
　　孟晴看到她的这幅样子，觉得好笑：“你干嘛要那么紧张，我又不会吃了你。你真以为我是钓你这这条小鱼的吗？我问你，你为什么要叫小鱼，为什么不叫小花小草，小虾小青蛙。”

　　“哦。”小鱼结结巴巴回答：“这……这是我娘取的名字啊。”
　　“你娘取的？你娘很喜欢吃鱼吗？”
　　小鱼怔住，扑哧笑了，又赶紧收敛起来。“不是，是我娘说在生我的那一天，她在河边洗衣服，看见一条很可爱的，小鱼儿游过，然而肚子就开始痛，回家后就生下我。”
　　小鱼偷瞄了一眼孟晴，又顺带看了聋子，发现两个人都在认真听着，便放心地讲了下去：“娘说，我是小鱼变的呢，娘说，我一定会像小鱼儿那样欢快自由呦！”提到自己的娘亲，小鱼变得开朗许多。

　　小鱼欢快地说完，发现两个人都面无表情。

　　孟晴并不沉默，然而那天自小鱼讲完后，竟一句话都没再说过。
　　孟晴看着清清的水，突然第一次明白什么叫嫉妒。
　　三个人郁郁寡欢地回来。孟晴走在前面。小鱼赶紧小声问聋子：“我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
　　聋子摇了摇头。然而小鱼还是忐忑不安。

　　雨慢慢停了下来，秋天的清爽加上雨后的湿润，让人心旷神怡，林子里，慢慢可见树叶筛落下一斑一斑的阳光。
　　孟晴抬头，是晴天呢，今天并不是雨天而是晴天。

　　“小鱼！”
　　听到孟晴突然喊自己，小鱼忙不迭赶紧跑上前。“是是是，小姐。”小姐声音那样急躁，只怕是不会放过自己的吧。自己一定是做错了什么，一定是做错了什么。

　　“问我啊。”孟晴的脸喜怒难辨，高兴时也笑，难过时也笑，想玩也笑。冷不丁就笑着说出这么一句话。

　　“啊？啊？”小鱼一脸疑惑。

　　孟晴难得地很有耐心：“问我为什么叫孟晴。”
　　“……啊？”小鱼彻底被弄糊涂了，看了看站得较远的聋子，希望能寻求他的的帮助，可是聋子只是静静站着，脸上没有疑惑的表情，仿佛很明白小姐这么做的原因。
　　“快点！”孟晴催道。
　　“啊……是。小姐，请问小姐，为什么您叫孟晴呢？”小鱼颤着问，生怕说错一个字又不知道会怎么样。
　　孟晴的唇角弯起来，她仍旧在笑，可是这笑却藏着得意和荣耀。“因为我娘希望我能像晴天那样，那样……”孟晴发现自己找不到词，“就是要像晴天一样！”
　　小鱼只能下意识应到：“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