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2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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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十三日，布宜诺斯
和东京的夏日相比，布宜诺斯艾利斯的气候称得上宜人。甫一下飞机，鲤沼凛便被同行之人抱住胳膊，叽叽喳喳地闹了起来。
“凛，你看那边——”
女子皱着眉顺着对方的目光看去，一队人高马大的青年从机场另一边走来。街道两侧站着不少拿了横幅和花环的人，鲤沼凛很确定那不是给她接机的，剧组要求行程绝对保密，鲤沼凛连相熟朋友们都没有透露，更不可能有狂热私生突然得到消息前来阿根廷堵人。
“是球队吧，”走在她身后的男性同伴笑呵呵道，“你看那个人，很明显的亚洲人长相，好像是叫及川。”
这些年移籍阿根廷的人并不算少，鲤沼凛并未将同伴的话往心里去。她一手拉着行李箱拉杆一手任由朋友抱着，抬起头时恰巧看见那个似乎是叫做“及川”的人在和女性粉丝谈笑。
“好轻浮。”抱着她手臂的同伴评价道，“运动员里居然还有这种类型。”
“运动员也是人，”鲤沼凛闻言耸了耸肩，“又没有法律规定运动员不能撩妹。”
“讨厌啦，凛，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鲤沼凛将行李箱从右手换到左手，她看见身后的男人目光古怪地盯着自己的脸。
并不是完全不知道理由，早在刚刚作为演员出道时，鲤沼凛就时常陷入各类男女关系的丑闻之中，以至于明明已经成名两三年了，却依旧有人用“不检点”和“潜规则上位”的标签来评价她。
她懒得解释，毕竟只是同事关系，这部剧电影完之后她和剧组的大部分人都不会有什么交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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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川彻一进门就听见队友们在谈论新来的访客。
“是日本的剧组吧，听说和上面有点私人关系才被允许来我们这里取材。”
“真好啊，关系户，我要是有这么硬的背景我还打什么排球！”
及川彻嗤笑一声。
他对突然来访的剧组兴趣不大，只听说他们是打算拍一部和排球有关的电影才专程来阿根廷取经。青年顺着球场边缘往里走，取了球回来时队友们的话题已经从剧组导演移到了女演员身上。
“海老名长得那么漂亮居然不是女一号，真可惜。”
“鲤沼不也挺漂亮的吗？”
“就是啊，海老名长得病歪歪的，胸也小。”一名队友一边说着一边抬起双臂在胸前比划了一下，哈哈大笑起来，“果然还是鲤沼吧，脸和身材都没得挑！”
球队里基本都是单身汉，一旦开始聊女人，男人们就会忍不住对异性评头论足。
话题莫名被扯到了二传手身上。
“喂，及川，你觉得海老名和鲤沼谁漂亮？”
及川彻开始回忆机场里的惊鸿一瞥。最先想起的是栗色长发女人蹙眉的模样，她生了一双微微上挑的桃花眼，说话的时候眼中含光。
叫什么来的……？
及川彻一下没想起来。
“那个长得挺高，不怎么瘦的，”他一手抓着排球一手跟队友比划，“穿黑色裙子，烫着卷发，手里还拉着行李箱。”
“鲤沼是吧，”队友得意洋洋地挑眉，“我就说吧，绝对是鲤沼比较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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鲤沼凛呼了口气。
她坐在剧组下榻的酒店外的长椅上发呆。
方才海老名由纪穿着她的外套进了导演的房间——她当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实际上，在过去的十几年里，这样的事情每天都在上演。那些所谓的“不检点”的真相也不过是她在帮某个人挡刀罢了。
“你的衣服被人穿走了。”身后传来青年带着些许上挑尾音的搭话声，“没关系吗？”他说的是日语，鲤沼凛可以确定这里不会有第三个人听懂他们的对话。
“没关系，”她说，“又不是什么贵重的衣服。”
“我说的不是这个。”及川彻说。
鲤沼凛吐了口气。她突然有些烦躁。
“我家里穷，连高中都供不起我读的那种，我初中毕业就出来自己混日子。”女子将手臂搭在靠背上，“我运气还不错，影视城就在家门口，出门几步路。”
做群演很辛苦。
每天都要在日光下被暴晒，演尸体时要一动不动，遇到NG率高的主演，消磨一整天都是常有的事情。
鲤沼凛差点就放弃了。
如果不是海老名由纪的话。
“由纪和我不一样，她是真心喜欢演戏，”她抬头看了看天空，“那天我俩躺在地上，她问我你觉得演戏好玩吗，我说一点都不好玩，然后她说，总有一天，我会让你觉得选择演戏实在是太好了。”
她们一起做过群演，跑过龙套，最困难的时候甚至分享过一块便利店的打折面包。
鲤沼凛觉得自己和海老名由纪可以一直那样下去，一辈子都不成名也没关系，反正她不在乎。
“或许是吧，”及川彻将胳膊搭在她的胳膊旁边，语气冷静而严肃，“但是鲤沼小姐，你要知道，你朋友沾了不该沾的东西。”
纸醉金迷的名利场最能改变人心，或许海老名由纪可以和鲤沼凛共潦倒，却不一定甘心与她同富贵。
“和你有什么关系？”
鲤沼凛略微垂下眼睛，女子漂亮的后颈绷得紧紧的，宛如蓄势待发的兽。
“放弃她吧。”及川彻说，“你救不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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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十五日，布宜诺斯
及川彻站在广场上，他看见鲤沼凛和海老名由纪坐在不远处聊天。
他猛地想起那天晚上不合时宜也不合身份的对话。
倘若。
倘若岩泉一变得跟海老名由纪一样，他还能够理所当然地对自己说，你放弃他吧……吗？
他不知道。
在未经历那些事之前，外人的“好心劝说”也不过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傲慢与无知罢了。
视线尽头，海老名由纪板着脸对鲤沼凛摆了摆手，她们似乎吵架了，看得出结果并不算好，鲤沼凛依旧坐着，可海老名由纪怒气冲冲地走了。
及川彻忍不住走了过去。
“你和她说了什么？”
“不知道，”鲤沼凛抬头看了眼对方的表情，“但是我知道及川先生是个没什么礼貌的人——你好像不会用敬语。”
及川彻笑了，“鲤沼小姐不也没有用吗？”
阿根廷不比日本，及川彻在这里待了这么长时间，被人指责说话不用敬语还是头一遭。
嘴皮子还挺利索。
“那、那是因为你先不用的！”女子踩了尾巴般瞪着他，她的脸涨得通红，及川彻莫名想起接受采访时被摆在茶几上、比起供人食用更多是为了观赏的水果。
他走到她身边坐了下来。
鲤沼凛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烟，自己挤了一根，又匀了一根给及川彻。
青年“嚯”了一声。
“老板阔绰。”
其实他不怎么抽烟，可鲤沼凛都给了，不接多少也不太礼貌。
这个牌子的香烟并不便宜，但想来也是，进娱乐圈可比搞体育赚钱多了，说不定这些演员一顿饭就顶他一场比赛的奖金。
鲤沼凛懒得理他，她点了烟，缓缓吐了口气。
“借个火？”
不待她反应，青年便叼着烟将那张池得过分的脸凑到她脸边。香烟前端相互触碰着，亮色的火星从一支传递到另一支，并不存在的灼热温度将女人的脸烧得更红了。
“你——”
及川彻很有分寸地退开。他从捉弄对方的举动中获得了一丝丝快感，却又觉得不该止步于此。
也许她比他以为的更有趣些。
“你和你朋友说了什么，”及川彻咬着烟嘴转移了话题，“我看她刚才怒气冲冲地走了。”
“没什么。”鲤沼凛说，“我在赌。”
青年闻言沉默了几秒钟，他下意识将烟从口中取了出来。
“你不该赌，”他说，“你赌不起。”
“是啊，我确实赌不起。”鲤沼凛笑了笑，女子上挑的桃花眼中泛起细碎的光，那笑意却并未到达眼底，“可我就是想赌。”
她只是不甘心而已。
十几年的友谊终究抵不过利欲熏心，那未免也太讽刺了。她不相信海老名由纪会如此轻易地放弃自己，就像她绝对不会轻易放弃对方一般。
“即使失去一切？”
“即使失去一切。”
“好，”及川彻也跟着笑了起来，“倘若你赌输了，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我可以给你留个住处。”
“那就提前谢谢您仗义出手啦，及川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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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十七日
号称日本近二十年来最年轻的双料影后鲤沼凛被爆与新电影《燃烧》导演存在不正当男女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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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十八日
知名演员、鲤沼凛好闺蜜海老名由纪指认对方涉嫌吸毒，相关部门于鲤沼凛住处搜出不同类型毒品近百克。
《燃烧》剧组宣布临时更换女主演，海老名由纪出演女一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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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十九日
鲤沼凛返回日本接受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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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二十日
鲤沼凛于乌野町某百货大楼楼顶坠楼，生死未卜。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2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