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如月川（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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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蠢笨如猪！这两个字相差这么远，你也能认错，你真是蠢笨如猪！”如月川抓狂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沉默地听着她的训话，这几天的教学让如月川变得像是一个被点燃的炮竹。对于我来说，这些文字复杂而怪异。我的手能够稳当地握住刀柄，却不能够稳当的使用这些笔，只能写出扭曲的墨团。这让我十分苦恼。
愤怒的如月川扯着我的脸颊说：“你屁也不放一个，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小姐，慎言。”我在如月川出完气准备放手时说出这样一句话，回应我的是她更粗暴的动作。
虽然如月川总是对我不假于色，但是我渐渐能够认识一部分字，也能写一些简单的文字。她把那些珍贵的书籍借给我阅读，而我只能连猜带蒙的读懂大概意思，许久也读不完一页，这让我有些局促和慌乱。但是唯有这方面，如月川从来没有催促过我。
“处心郁郁……”我小心翼翼地翻着柔软的书页，上面的内容却是那样晦涩难懂。
“是寂寥孤处心郁郁，重重忧思永无穷[1]。”身旁传来如月川的声音，带着一点骄傲和优越感。
然而回应她的只有我呆呆的目光，这又让她有些恼羞成怒，“讲了你也不懂！算了，父亲那里有一些注释书，我去找找看。”说完就往公爵大人的书房走了，我也放下了书跟了上去。
在去往书房的路上，我们经过了会客房。几个陌生的仆人守在了门外，她们看见了我们，却好像真正的主人一样高高在上，眼里带着轻蔑。会客房里是公爵大人和一个不知名的尊贵客人，压抑的氛围将这里与外面隔绝了开来。
如月川没有在公爵大人的书房里找到注释书。她站在书房里，微弱光线给她笼罩上一层阴翳的光晕。
天气突然变得炎热，如月川开始变得烦躁。她胃口变得很小，端过去的饭菜没一会又毫无变化地端了出来。
她整天待在房间里，闲来没事说要给我妆扮。她不让我照镜子，我看不到自己的脸，而她却总是画着画着突然乐不可支地笑起来。
公爵大人从那天起变得特别忙碌，整日整夜不在宅子里。天气晴朗了好几日，总算在下了一场薄薄的雨之后，变得凉爽些许了。
趁着天气不错，如月川总算离开了房间，她拉着我非要让我偷偷带她出去。我有些犯难，她不许我们向公爵请示，但最终在她的强硬态度下，我同意了。
她开始精心地打扮自己，穿了一套简单又不失俏丽的衣服，头饰随着她的步伐在光线下一闪一闪的。不像平时那个高高在上的贵女，而是一个自由自在、无忧无虑的小家碧玉。
如月川看见了我又是一脸不满意，她想给我装扮，结果衣服不合身，妆也没画好，最后给我涂了一个口脂，我们就匆匆出门了。
她出门的时候心情不太好，但是很快就抛之脑后了。我们看了许多没看过的景色，吃了府里吃不到的东西，买了一些奇怪的玩意。
如月川很快就融入了热闹的街市，仿佛她天生属于这里，虽然她仍然带有几分贵女的矜持与羞涩。
那天过后，公爵大人突然回来了，他一个人在会客室待了一下午，然后将如月川叫了过去。
如月川回来后，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照旧做着自己喜欢的事，但她偶尔会盯着手里的游记发呆，带着一种闷闷的情绪。
隔了不久，我便知道了如月川要嫁给一个庶族的消息。她一下子变得忙碌，忙着学习礼仪，忙着制作婚服，忙着为婚礼做准备。晚上，我在房间外面守着，薄薄房门像是锁住了一切，里面静悄悄的。
我不知道为什么公爵大人要如此匆忙地筹备婚礼，也不知道如月川心里是如何看待这个婚事的。我只知道，她的婚期选得不好，空气闷闷的，天空也阴沉沉的，快要下雨了。
时间很快就到了如月川出嫁的前一天，天气依旧闷沉，走廊上挂着小侍女们做的晴天娃娃。婚期将至，我却有些惴惴不安。
这个不安很快得到了验证，如月公爵将我叫了过去。他看着我说：“由子，你现在带着如月川离开这里。”
我看向了他，这段时间不分昼夜的忙碌让他变得苍老憔悴，眼里带着决绝。我明白了他的意思，也明白大概发生了什么。
“是。”我深深地鞠了一躬。
如月公爵将一切都准备好了，车子、金钱、路线。车里是昏睡的如月川，这一路畅通无阻，甚至包括出城。
天开始暗下来，出了城门没多久，如月川就醒了过来。她看到了周围的一切，也猜到发生了什么。她呆坐在那里，然后看着我红了眼眶，泪水一下子涌了出来。
我不知道这个时候我该怎么做，该说些什么。就在我无措之际，她却主动抓住了我的手，像在翻腾的海浪中抓住一根浮木一样。
我们一行人一共三人，如月川、我和一个车夫。然而，在我进入车厢的这段时间里，车子的速度却渐渐慢了下来。我感觉到不妙，赶紧出去查看。
原本在驾车的车夫慢慢松开了缰绳，身影晃了晃，竟然直接倒了下去。车子停了下来，我警觉着看向四周，没有感受到敌人。
而倒下去的车夫身上突然有大量的蛆虫从口鼻出来，还有一些直接破开了皮肤，它们欢快的啃食着，扭动着。这一幕看得我头皮发麻，有些反胃。
“由子？”车厢里的如月川发出了疑惑的声音。她起身想要出来看看。
我急忙阻止了她，说：“小姐，外面危险！请在车里待着。”然后拿起缰绳，想要离开。
此时，在地上的蛆虫们发出来尖锐的啸叫声，像在给什么人报信号。此时我才清楚地感受到，一个强大的敌人正在快速地靠近。
我想要拉动缰绳，但是拉车的马却一动不动。无奈之下，我将如月川背在了背上，向着反方向逃跑。
如月川清楚地知道当前的状况，她很是紧张，双手紧紧的勒着我。我背着她快速地奔跑着，罡风割裂了胸腔，在里面发出了轰鸣声。风刮着的感受并不好，如月川将脸埋在了我的肩膀上，寻求着庇护。
她的身躯娇小柔软，和我一个仆人不同。我的双手布满了老茧，我的皮肤伤疤纵横，我的骨头坚硬如铁。而她却轻飘飘的，好像一颗蒲公英，风一吹就零落散去了。
但即使是我拼命逃跑，那个恐怖的、怪物一样的敌人还是很快就追上了我们。
咻！一个东西破空而来，我侧身一躲，那个东西精准地拦在我的前面。我仔细一看，是一把看似柔软的团扇。而就在这一瞬间，那个追在我们后面的人就已经站到了我们的面前。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如月川（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