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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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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天以为自己进了婚礼殿堂,班里每个人都喜气洋洋的,好像天上掉金子一下砸他们头上了。
虞天摘掉头上的彩带,这是刚进门时,门上悬挂的七彩球一下爆炸了,把她吓一跳,里面的彩带、金丝落了她一身。
这是干什么,北中的学生和老师难不成出门忘吃药了?
她以为这么晚回来上课,每个人都应该安分守己的上自习才对,可她现在以为自己还在“彼岸”。
柔和的灯管转出七彩的光华,以前的十六支灯管缠着彩铂,中间吊着一个鲜艳的花篮,金色的拉丝点缀着四周,地板上铺着银光闪闪的碎星,天花板上垂下无数的金丝彩带和面带微笑的小天使,折射出来的光华映着每个人年轻的面孔。
平时单调枯燥的黑板也被装饰的焕然一新,彩漆在上面快乐的舞动——
狂欢吧,我们的party!
这里比“彼岸”少的是暗藏的忧郁,多的是朝气蓬勃的心情。
虞天的鼻子碰到一个吊的很低的小天使,它正面带笑容的冲着虞天微笑。
也许这里的每个人都在微笑,唯独自己是个例外。
一下子觉得自己好沧桑,为什么不能像孩子一样开心的生活呢。
挨着桌子坐下,那上面散着形态各异的糖果,竟有很难见的黑莓软糖。
自己是否就和这颗糖果一样,格格不入。
北辰海和秦岚坐在班级的角落里,那里的光线很暗,秦岚的表情一半隐藏在黑暗中。
没想到北中越来越开朗,今晚的party竟然可以喝酒,整个party就像个地下酒吧。
自己还笑着跟北辰海说,这可是到了他的地盘,可以喝够了!
秦岚扭开一瓶百威,啤酒的浇灌让他瞬时清醒不少。
自己不经常喝酒,没北辰海那种拼命的喝法,只是感觉自己好像被这群十八岁的孩子感染了一样。
二十岁,虽然很年轻,但总觉得已经跟不上年轻的潮流。
二十岁之前和二十岁恐怕就是人一生的禁忌。
目光穿过人群攒动的舞池,定格在那个红色的身影上。
好像一条鱼,又好像一只猫,这是一个奇特的女孩。
褐色的瓶体在她的手里柔软的旋转,和她很亲密的样子,眼光流转着的风光,还有一种名叫孤独的东西在唇边荡开,却始终保持一抹微笑,疏离淡漠,或是更高深的意义,因为她的眼中总有种运筹帷幄的意味,与她那一身傲人的气质相比,自己简直就是太做作。
她现在的感觉好像是遗忘,可自己却总停留在她身上。
那么熟悉,可是为什么会想不起来.......
我的女神,你能告诉我吗?
北辰惜活蹦乱跳的站在桌子上,当起了临时的主持人。
她拿着麦克,富有煽动性的点燃人们的激情。
“来吧,来吧,在这美丽的夜晚,进行嗨到底的狂欢!”北辰惜旁边的同学碰了碰她,递给她一张纸条,音箱动静太大,人与人之间根本听不到说话的声音。
“那好吧,这土地上将删除一颗耀眼的舞星,有请安芸娇同学为大家带来一支动感的舞曲!”北辰惜极不愿意的投出项目,她看到安芸娇那张脸就反胃,刚才还贴在秦岚身边不走了,什么跟什么吗,秦岚只是礼节性的和她碰杯,她真以为自己是戴安娜王妃啊!
虞天望着气鼓鼓的北辰惜,不禁轻笑了一下。
这个小女孩虽然有点无厘头,又爱罗嗦,但还是蛮可爱的,自己的喜怒哀乐都表现在脸上,以后谁要是找她做女朋友,还真要有点身手。
或许十八岁的女孩正应该是这样的吧。
青春飞扬。
安芸娇不愧是市级第一名,她的舞姿算的上是专业水平,不难怪她是北中的校花,这样的女生真的很适合吸引北中这群男生。
“啊!快看,是郑浩扬和唐然啊,天哪!他们真来了!”一声尖利的女声打破了热闹的舞会。
七彩的灯光下,站着两个帅气的身影。
北辰惜迅速在脑中算出他们的魅力指数,又调出他们的档案。
亚麻色的头发,又高又挺的鼻梁,棱角分明的脸,冷峻幽深的眼睛,一身帅气十足的皮衣,斜挎着吉他,这就是冷峻叛逆的郑浩扬。
白色的衬衫,外面陪着黑色条纹的毛衫,举止优雅大方,绅士有礼,乌黑柔软的头发,笑容温和的像冬日里的阳光,这是风度飘逸的唐然。
虽然和老哥、秦岚天神般的俊美不能想比,但还是北中骨灰级的帅哥。
他俩来搅什么场,想让这儿的气氛追着他们吗,虞天咕咚咕咚的喝尽一瓶百威。
“现在我们欢迎三年二班的同学,进行联谊活动,他们带来的是《生如夏花》。”
郑浩扬无视台下此起彼伏的尖叫声,漆黑的眼睛残佞的微笑,修长的身形,像一个令人心碎的王子,唇边冰冷的笑容像是要把所有女生的芳心揉碎在脚下。
他就像夜空中绚丽无比的烟花,在万人尖叫中诞生。
银色的光芒在他手中流转开来,悠扬的吉他声缓缓荡开。
唐然优雅的像一个王子,纤长的手指在低沉的贝斯里拨弄。
秦岚和北辰海藏在阴影里,颇些惊叹他们的卓越之姿。
《生如夏花》在郑浩扬沙哑磁性的嗓音唱的非常完美,那种沧桑离别的悲凉回荡在每个人心里。
北辰海不以为然的笑了笑,转着手中的杯子,他今晚已经喝得够多了。
透过玻璃北辰海看到自己那个不长进的妹妹,一见到帅哥就把他和秦岚抛到脑后,整个party连瞅都不瞅他们一眼。
换了个方向——那个叫虞天的女孩静静的坐在那里,总是有种超出这个群体的气质,她的独特气质与这个热闹的舞会格格不入,她只是一个人静静的,好像连自己的存在都忘了。
她好像做每件事都会很专注,可是现在——
她抬眼,把头扭过来,面无表情的望着北辰海。
北辰海轻晃酒杯,以此示意,随即低头哂笑一下,那个男生已经唱完了。
只是个孩子。
他在看着我,那个很俊美的男人。
虞天剥着面前的糖块,花花绿绿的糖纸已经堆满了她的桌子。
她还在不停的往嘴里塞着,胃里的饥饿感慢慢的对她进行侵蚀。
她感到有两道灼热的目光盯着她,让她很不自在。
她很清楚有一道来自台上的“万人迷”,另一道是那个一直藏在黑暗里的人。
很英俊的男人,比这北中所有的男孩都出色,包括他颓废的样子,两道英挺的眉,迷离冷酷的眼神,孤傲的气质,都应该是女孩追求的对象。
虞天微笑的冲他举了举杯。
跟他那个妹妹一样可爱,就是性情不是很好,竟然不买校花的面子,把水砸在人家殷勤的脸上。
为什么还是感觉有视线在自己是身上,若即若离。
郑浩扬的演出已经结束了,现场爆发出阵阵呼唤。
“郑浩扬,加油!郑浩扬我好爱你!”班上的一个小个子女孩差点激动的晕过去。
北辰惜正嗨的高兴,看到虞天“孤零零”的一个人喝酒,突然灵机一动,扯过了麦克,“大家想不想听歌啊!”
“想!”台下的女生疯狂的喊道。
“那么我们有请我们美丽个性的虞天同学献上一曲吧!”北辰惜正为自己的主意偷笑了几百次,终于可以听她的偶像展示才艺了!
她没有发现班里刹时间全部安静下来,连刚才震耳欲聋的音箱都配合着停了下来。
静。
安静的想要让人崩溃。
所有人都默默注视着那抹红色的身影。
除了新来的三个,班里的人,甚至全校的人都知道虞天的禁忌。
那就是不可能,虞天是再也不可能站在台上唱歌了。
唱歌,对她来说是最痛苦的事。
大家都在她面前忌讳这个话题,轻易不去触碰它,而这个不知轻重的小丫头竟然当众揭开了她的伤疤。
郑浩扬冷冷的望着虞天,心里的火却在燃烧。
你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唱歌?虞天攸地收紧拿百威的手,那些曾经试图掩藏的记忆,重新拼凑在一起。
小天,再让我为你唱一次歌,听完这支歌一切痛苦就没有了。
我们再也不会有交集。
鲜血,鲜血.......
自己从来不知道,从高空摔下去,血可以喷的那么高。
我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对不起了,小天,我还是不能为你唱歌,我的存在只会让你更痛苦,请你让我保留最后一点尊严。
如果陈霜醒了,请你替我说句“对不起”。
纤长的手指似乎要用力的把啤酒瓶捏碎,着红衣的身子瑟瑟抖动。
胃里那种饥饿感又袭来,却又恶心的直想吐,她努力的抑制,生怕冲破理智会伤害这些无辜的人。
她现在闭上眼就能看到楚玄飞从高台上抱着吉他坠下的画面,浓重的血腥喷洒在整个空中,鲜血从他的身底散开,就像一株美丽的曼珠沙华。
她给他最后的眼神竟然是仇恨,她到底做了什么?
如果理智一点,谅解他,这一切是不是不用发生?
虞天望着手心里那些细小的白色伤痕,愈合了却永远留下。
玄飞,你让我怎样在唱歌,你难道不知道我站在舞台上就会想起你破碎的身体。
你给了我一切,却又毁了我的一切。
郑浩扬粗鲁的扯起虞天单薄的身体,狠狠的将她掼在讲台上,扳过她躲避的脸,大声的喊着。
“你说过我们的存在是希望,你现在是什么样子,你也死了吗?”
“浩扬,你要干什么?”唐然拦住郑浩扬的疯狂举动。
郑浩扬挣开唐然的阻拦,将手中的吉他塞到虞天的怀中,拉着她走到台沿边。
“看着,我要你看着,你克服不了自己,你永远都是个废物!什么不可一世,战无不胜都是白扯!”郑浩扬暴躁的喊道。
虞天望着台下的人,她觉得那下面是一个无底的黑洞,吞噬着楚玄飞又妄想吞噬她。
空气变得如此稀薄。
她不敢站在高处往下俯视,否则那幕就会缠着她不放。
轻触到那把银色的吉他,发现自己的手抖的那么厉害,自己曾经发疯一样的毁了一把吉他,生生的扯断了它的弦,然后又哭着修复了那把吉他,用鲜血淋漓的双手一根根的把弦接回去。
那把墨绿色的吉他是楚玄飞的最爱。
是啊,虞天永远都是最脆弱的,她才不是坚强的人。
“够了吧,她已经这么痛苦了,为什么还要逼她?”阴影里一个声音懒懒道。
北辰海实在无法忍受虞天即将崩溃的样子,他明白虞天的感受,她抖动的手就像他那个时候一样。
“真是一双不断发抖的手啊。”坐在阴影里的另一个人缓缓开口。
这时众人哗然,今天的战况好像很有趣。
郑浩扬望着这两个俊美挺拔的人,一个颓废孤傲,一个淡漠疏离,都说二年一班来了帅哥,今天一见果如天人。
这让他有种前所未有的压迫感,在他们的注视下,觉得自己的光芒是那么的卑微。
秦岚站在七彩灯光下,表情变幻莫测。
班上的同学从来没有和他们接触过,秦岚总是一副淡漠的样子,加上身边还有一个暴躁的北辰海,虽然惊讶于他们的美,但是却不敢尝试接近。
好像漫长的梦跃在时光海洋
只知天涯相思长人各在一方
秋千随风摆荡花还在我耳旁
一朝醒来芳苍苍心事全明然
许我向你看美好记忆我总是向你看
在这红尘滚滚心自若暗恋才因此慢慢的天才
在银色的灯光照耀下,虞天坐在讲台上,若隐若现的吉他声伴随着她的歌声,这一刻她美得不可方物。
虞天的歌声是最美的,低沉婉转,穿云裂帛。
没有人会否认这一点,包括安芸娇。
不知道为什么,在他的目光下是那样安心,好像暂时压制了恐惧。
自己想过重新站在舞台上会是什么样子,会不会因为恐惧而唱不出歌,会不会因为痛苦拿不起吉他。
那个男人没有动,他只是这么望着我。
忘掉这一切,做一个真正的自己。
我好像压不住了,那些记忆又回来了。
就在大家沉浸在虞天忧伤美妙的歌声中,那是一支没有听过的曲目,从来没听她演唱过。
虞天忽地站起来,那双清澈的眼睛忽明忽暗,酝酿着不知名的情绪。
“你满意了?”虞天冷冷的抛出一句话。
她的话就像一把双刃剑,劈开他的胸腔,又狠狠的扎进他的心脏,疼痛的想要让郑浩扬死过去。
“小天,对不起——”
虞天再也忍不住,将吉他狠狠的摔在那个帅气的男生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