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天三部曲I之虞天》天泱

2、相处

　　枯燥又乏味的化学课。
　　虞天感觉这种理化课对她简直是种折磨，化学老师刮墙皮一样的声音刺激着她的耳膜，好像吉他的金属弦生锈了发出尖刻的声音。
　　伏特加。
　　虞天在速写本上涂下三个字，打从那个新同学身边走过，多年酒吧驻唱的生活，让她很轻松的辨别出北辰海身上酒的品牌。
　　十九杯，看不出他还挺有钱。虞天眨了眨眼睛，自己刚开始也疑惑这个学生真大胆，报道第一天就在课堂上带来了身酒味，好在没有醉的耍酒疯，否则倒霉的就是她了。
　　左边的秦岚专注的看着“书”——篮球周刊，也不知道找些书遮掩一下，明目张胆的放在桌子上攻读不已。
　　看着他的手指翻动杂志似乎是种不错的享受。
　　怪不得班里的女孩都用嫉妒的眼神剜着我，有这两个天人陪着我，安芸娇你是不是输了？
　　虞天冷冷的扯了一下嘴角。
　　虞天纤长的指触到背包里的钱夹，反复摩挲着钱夹的磨砂，好像又一次触碰他细致的脸。
　　楚玄飞，你知道吗，我很想你，很想，很想。
　　秦岚的手指微微动了动，他好像看到那个冷漠的女孩，清澈的大眼睛里孕育着一种满足的幸福，他的注意力并没有完全放在书刊上，三米之内的动作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他相信北辰海此时也没有睡着，否则他不会一动不动的趴在那儿，一个多钟头，再者他太了解这个至交了，十九杯伏特加还醉不倒他。
　　秦岚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关注这个女孩的一举一动，她没有安芸娇的娇艳，只是一个中等的样子，要是没有那双眼睛，恐怕就是普通的“便利贴”。
　　不可以，不能这样做，这样对莫晓蓝是不忠的。
　　回忆之岚殇（1）
　　莫是愁空雨，若是晓听蓝。
　　“秦岚。”我以为此生再也不会有人这么叫我了，在我的记忆里，只有那个盛夏的早晨，那个穿着湖蓝裙子的女孩。
　　我的生活很枯燥，至少在别的同学的眼里是这样认为的，从我睁眼到我闭眼，几乎都是在篮球场上渡过，包括吃饭的时候。
　　北辰海跟我说，他这个队长都没有我拼命。北辰海和北辰惜对我很好，我明白辰惜对我的感觉，可她只是一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她有她的天真与活泼，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辰惜喜欢我，也仅仅是因为我长着一张对女孩而言帅气的脸，这点我再清楚不过。如果哪天我这张脸不复存在，是不是就要失去这种倍受青睐的感觉。
　　爸妈前几天吵架了，在我面前毫不顾忌的争吵，爸爸又偷妈妈钱了，他外面养了一个女人，其实那天我看到爸给那个女人钱了，当时我真想狠狠的抽他们一顿，但是我不能，因为他还是我的亲人。
　　烂人、狐狸精、下贱的词语袭击着我的大脑，我站在黑漆漆的大厅，保持可笑的姿势，我觉得我自己好像一个木偶，毫无生气的被操纵着，莫名的恐惧像新生的藤蔓紧紧的扼住我不放。
　　明天我就要在市里比赛了，我这次回来是为了拿明天的路费和饭钱，可这样让我怎样开口，让我妈哭着跟我说“家里的钱全被拿去养贱人了”？
　　我很烦，我快要崩溃了，我摔门离开了家，把无休止的谩骂的关在门后。
　　它们割着我脆弱的耳膜，很痛。
　　我漫步目的的走在大街上，夜风很冷，我只穿看一件单薄的小衫，好像一只要冻死街头的小野猫。
　　浓浓的夜色要将我吞噬，我感到非常悲哀，胸中一股气闷着我，我有种要窒息的感觉。
　　苦涩的液体滑过我的脸，渗进我的嘴里。
　　是的，我哭了，而且哭得很惨。
　　谁能想到在学校里、在球场上叱咤风云的秦岚，那么骄傲那么不可一世的王子，现在居然穷的连一碗面的钱都拿不出来，谁又能知道表面上风光无限的秦岚，能哭的像一个小孩子。
　　我只知道我很寂寞，很孤独，我不想一个独自承担那么多的东西。
　　我才十七岁，我只想做个会哭的孩子，只是一个孩子。
　　手机来了讯号，北辰海的呼叫。
　　我想也没想就挂了，我不能在麻烦他，我是他的主力干将，也是他的朋友，他总是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帮助我，很让我感动，但他和北辰惜每个月的生活费也不多，就算借给我，我也没钱还，我每个月才二百块钱的伙食费，北辰兄妹不接济我，我根本就没有体力打球。
　　我现在能做的也就是在自己的嘴角上多添一抹苦笑，秦岚啊秦岚，你还真是没用，什么都需要别人帮忙，连独自照顾着妹妹的同龄的北辰海都不如。
　　看着自己的血液一点点被抽走，细细的针管好像变成张着嘴的怪物贪婪的吸食我的精血。
　　我在卖血，同时也在卖掉自己的尊严。
　　来这儿的通常都是穷苦的人，他们衣衫褴褛，年纪都比我大，突然来了一个衣着光鲜、年轻力壮的少年也要卖血，难免要用另样的眼神对待。
　　我感到自己在他们的目光下甚是卑微，他们的眼神有不解、鄙夷、蔑视，好像在血室他们才是这儿的天。
　　看啊，现在的小孩子也要来卖血，该不会坏了事哦。
　　哎哟，谁知道呢，说不定是把人家女孩整了，没钱那个呢！
　　医院很冷，好像穿透了我的身体，人情冷暖，这里的人都像死尸一样机械的活动，连医务人员都是冷冰冰的，像死人一样毫无生气。
　　“到前厅开票，拿钱！”
　　我站在医院的仪容镜面前，本来白皙的脸上因为失去了400cc的血液显得更加苍白，这回可真是活死人了。
　　手里捏着那八百块钱，我觉得我心里不好受。
　　“你醒了，我找了好久才找到你。”身后响起了一个声音。
　　很长时间之后，我才想到给那个声音下一个定义，那时候我已经和莫晓蓝在一起了。
　　莫晓蓝，医院的义工，她第一天上班就遇到了我这个倒霉的病人，我是被一辆担架撞到的，就在我从血室出来的刹那，我竟然因为营养不良被撞了晕过去。
　　我躺在冰冷的地板上，我被一寸寸的吞噬，像一条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医院浓烈的消毒水气味尖叫着环绕我的身体，我恶心的想吐，头晕的撕裂，我以为我真的要死的时候——
　　模糊中，我看到眼前出现一幅幅飘逸的画，湖蓝色的绸缎在阳光下闪着璀璨的光华，海藻般的长发软软的披在肩上，我看不清她的脸，只是感觉她有一双温柔清澈的眼睛，就像一轮圆圆的皓月。
　　我紧紧的抓住她的手，那双纤细有力的手。
　　“明天，明天。”我要告诉她明天我要比赛，让她一定要救我。
　　等我醒来的时候，莫晓蓝守在我的身边，现在已经七点钟了，北辰海他们已经走了吧。

　　感到肩上的摇晃，秦岚慢慢睁开双眼，环视了教室，原来早就过了放学的时间了，班级的人只剩下他和北辰海，还有虞天。
　　原来是黄粱一梦，感觉竟是这般难奈。
　　“行啦，我的秦大帅哥，早人去楼空了，北辰惜那丫头跑的比谁都快，我们也该走了。”
　　北辰海确实没有醉倒，他仔细的观察了虞天，这个女孩混身散发着一种乖戾的气息，哪怕她是一动不动的时候，她的眼神仍旧很阴郁，时而淡漠疏离，时而忧虑惆怅，可她的眼里还有着暖暖的味道，虽然只是转瞬即逝，看来她并不像他人口中那样冷淡、毫无人情味儿。
　　她的举手抬足很是洒脱，没有一丝女孩的柔弱与造作，清澈的双眼总是含着倔强与不屈，彷佛是天生的霸主，手指修长，但是掌心老茧很厚，她的臂力应该是不差。
　　束起的马尾辫已经随意的散在肩上，没有女孩如绸缎般丝滑的长发，金红色的及肩发颇为凌乱，右耳垂的一枚小小的红钻耳针与夕阳的颜色互相辉映，碎碎生光。虞天趴在窗户上，望着外面的黄昏，美丽的眼睛如璀璨的星星，懒洋洋的晒太阳，随之又半眯下来，懒懒的晒着太阳像一只乖戾的野猫。掌心的老茧摩挲着额头，大幅度的抻了一下胳膊。
　　那个美如画的男生竟然能坐着睡着，他在睡梦中也很不安稳吧，他的两道剑眉痛苦的纠结在一起，一定是梦到极其伤心的事情了吧。
　　连做梦都这么美，这人还真是有招花引蝶的资本。
　　秦岚，又梦到莫晓蓝了吧，这么多年了，他还是忘不了她，那个如花一样美丽的女孩。北辰海与秦岚并排走在操场上，北中的女孩从来没有见到如此天神一样的人物，两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在夕阳的映照下俊美非凡。
　　“你看你走到哪儿都是引起无数骚动的对象，我觉得我真是种悲哀，”北辰海就知道以秦岚那张脸，走到哪里都是掀起女生风云的人物，“你看到我的伏特加了吗，没它我可过不了今晚。”
　　“该不会落在课桌里了吧。我陪你去找。”秦岚知道只有酒才能解救北辰海，北辰海的嗜酒已经到了如命的地步。
　　“不用了，你在这儿等我，我去去就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