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性振动》琥玉

4、到底怎么了

　　临街铺面突然就倒塌了，六个人失联，其中有米皓和白澍的小学同学，同学妹妹从外地赶回来，自己家已经被厚实的塑料编织布罩住，说里面有危险化学品泄露，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许大家探究。

　　米皓放学的时候看到一个学生跪在墙角，剧烈的咳嗽。

　　“你怎么了？”

　　那男孩费力的爬起身，米皓看到一对红得滴血的眼睛，他的牙缝全是血，捂着脑袋跌跌撞撞就跑。

　　“！！！”米皓吓了一跳：“不许跑！你站住！”

　　他闻到那个男孩身上浓重的腥臭味，几乎像死尸一样浓郁，那男孩奔跑的动作极为僵硬，简直不像是活人。

　　“别跑！不许跑！”米皓大着嗓门嚷嚷。

　　“米皓？你在干什么？”远处传来白澍的声音。

　　“拦住他！别让他跑了！”米皓喊叫着招呼白澍，白澍在那男孩的必经之路上，他一定能把人拦住。

　　但是白澍在那男孩靠近的时候侧身让那个男生从身边跑过，丝毫没有阻拦。

　　“啊！白澍你混蛋！”米皓气得直跳脚：“你为什么放跑他？那个男孩，那个男孩他……你难道没看到吗？”眼看着人越跑越远拐进巷子，米皓气得直喊叫。

　　“米皓，别追了，这和你没有关系。”白澍拉他，米皓无奈地停下扶着膝盖喘粗气。

　　白澍为什么不让他追那个男生呢？那个男生绝对不正常，白澍肯定也看到他怪异的模样了，白澍……

　　米皓缓缓抬起头，用怀疑的眼光紧盯白澍：“你知道？”他喘着粗气愤怒地揪住白澍衣领：“你根本就知道！……你竟然瞒着我？”他难以置信！白澍明明已经知道一些东西，他竟然瞒着自己？

　　“我不知道，而且那不是我应该知道的东西，你也一样！”白澍低声警告着米皓，环视其他看着他俩的人，急匆匆想拉米皓上车。

　　“白澍！你这个骗子！”米皓挣脱白澍的手，他气得跺脚：“我不走！你把话说清楚！”这些天他总觉得周围很奇怪，他跟白澍说了好几次，可白澍总是敷衍他，说都是他的错觉，原来白澍早就知道有东西不正常！

　　“米皓，乖，上车回家！”白澍不由分说强拽着米皓往车那边走：“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我不！我要自己回家，你这个骗子！”米皓咬着牙想挣开，但这一回白澍的手抓得出奇牢靠，他根本扯不开，疼得直龇牙。

　　“我从来没有骗过你！”白澍苦口婆心：“真的！”

　　“滚开，我不会相信你的话了，你肯定知道那些东西！那些人……他们……他们根本就不正常！到处都很奇怪！”

　　米皓想自己回家，但白澍坚决不让。

　　“你自己回家我不放心，”白澍把米皓的手紧紧握着：“米皓，听话，这不是任性的时候。”

　　大街上许多人都在看两个年轻男人拉拉扯扯，其中不乏离开学校晚的学生，意识到自己大庭广众闹别扭不合适，米皓很勉强地跟白澍上了车。

　　关上车门，白澍欲言又止。

　　“我们为什么要回来？”米皓闭着眼睛，他很疲惫，这几天发生的各种事情都让他烦躁，他原本期待的生活在不知不觉中就发生了改变，而且这种改变让他非常不舒服，他很不安。

　　“是不是我们不回来，这些事情就不会发生？”米皓又问。

　　“……你别多想。”白澍的声音闷闷的，很缺乏说服力。

　　米皓低头抱着脑袋：“那些人到底怎么了，和你有关系吗？”

　　“哪些人？”白澍问。

　　“你别跟我揣着明白装糊涂，你知道我问的哪些人，”米皓抬起头盯着白澍：“那些死掉的人，那些失踪的人，还有学校里那该死的臭味……你他妈到底在干什么？”

　　“跟我没关系，我完全不知情，我每天都在单位乖乖上班呢！”白澍赶紧赌咒发誓撇清关系：“你还不知道我？我哪能搞出来那些事！”

　　米皓知道白澍不会骗他，从小到大白澍有什么说什么，随身空间的事都没瞒过他，米皓本应该无条件相信白澍，但这一回他偏偏没法像往常一样豁达，他只是懒，不是蠢，很明显白澍在遮掩什么东西，而且这东西很不好。

　　“怎么会这样呢？”米皓很纠结：“我他妈回来只想跟你安安心心找个班上，为什么会有这些恶心的事情发生呢？”

　　“米皓……”

　　“关键是我到现在连到底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县城里突然就多了许多怪异的事情，学校里也是……这他妈算什么？”

　　“米皓，冷静下来。”白澍伸手搂住米皓。

　　“冷静？”米皓抬起头盯着白澍：“你他妈要我怎么冷静？你没看到今天那个像丧尸一样奔跑的学生吗？他根本不像活人，我要不是掐了自己七八回，还以为自己做梦呢！”米皓情绪太激动，整个人都在颤抖：“说不定我真的在做梦，等你妈提着刀出来，我的梦也就醒了，对吧？”他声音很尖锐，有些歇斯底里。

　　“米皓你别这样……”白澍搂着他轻轻拍米皓背安抚。

　　“白澍……我害怕，”米皓声音很弱，带着哭腔，他真的很害怕，怕得几乎没有勇气再去上班。

　　“别怕，一切有我，你肯定会没事的。”

　　“白澍，我们把爸爸妈妈都送进空间里面好吗？”米皓在白澍怀里小声说。

　　“……”

　　“我知道这要求很过分，我明白，就像其他人一样，把他们放进去就行，不用再让他们出来……”米皓看着白澍：“我害怕他们出事，我宁愿他们永远关在空间里！”

　　“你现在情绪激动，脑子不太清楚，这事以后再……”

　　米皓打断了他：“我很清楚！白澍！我很清楚自己在说什么！我是认真的！我要你把他们给送进空间！不用问他们的意见！”

　　“……行，我会考虑的。”白澍拗不过，只好答应。

　　米皓被送回家，头昏脑胀还犯恶心，晚饭没吃多少东西就倒头去睡觉了，晚上发低烧，翻来覆去做噩梦，米皓惊醒以后满头大汗，他喘着粗气用颤抖的手给白澍打电话。

　　时间是凌晨三点，铃声响了四五声以后手机里传来了白澍的声音。

　　“米皓？”

　　“白澍……”米皓结结巴巴：“我又梦到……我又梦到……”

　　“你又梦到我妈了？”对面白澍的声音带着朦胧的睡意。

　　“是的我梦到你妈拿着……”

　　“她拿着刀杀人？哈欠——她是杀别人还是追你？”白澍的声音懒洋洋的，显然这种话听多了。

　　“不是，她被反杀了，”白澍的声音很惶恐：“她拿刀追一个瘸腿的女人，在路过一辆货车的时候突然有一根钢筋刺出来，她……她被……”

　　“新鲜啊！”白澍直吐槽：“你到底多恨我妈？她不让咱俩搞同性恋，你就做梦都想她死？6啊！”

　　“我没有！”米皓说我他妈跟你认真说话呢！

　　白澍说你有，你非常有，以前被迫害妄想症整天不是梦我妈追杀你就是饿鬼一样残害别人也就罢了，现在直接梦里送我妈上西天，有你这么彪的“儿媳妇”吗？

　　“我操！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米皓怒气冲冲：“我有很不好的预感，我担心你妈出事！”

　　白澍直吐槽：“你担心我妈？她赤手空拳能打你三四个，一拳能让你嘤嘤嘤半天，你担心她？”

　　“反正我感觉很不好，非常不好，你赶紧打电话给你妈妈，让她近几天别回来，别坐车上高速公路！”米皓耐着性子跟白澍强调。

　　“你到底梦到什么了呀，神神叨叨的？”白澍还是不以为然。

　　米皓说他梦到一些丧尸在遍布火光和浓烟的高速公路上追逐幸存者，高速公路堵车了，白澍的妈妈提着刀追逐一个被她砍伤腿的女人，在她路过一辆货车的时候火光的阴影里突然插出来一根钢钎刺穿了她的脑袋，一个年轻的男人杀死了她。

　　“原来还有丧尸啊……你噩梦的两大主要元素都集齐了，”白澍直吐槽：“我妈到底在你心目中多黑暗，跟着丧尸一起残害幸存者……怪不得都说婆婆和儿媳妇是天生的仇人！”

　　“白澍你闭嘴！”米皓粗暴地又一次打断白澍：“抄你妈！老子在认真跟你说话！快给你妈打电话！不许让她出来，不许让她坐车上高速！”他几乎是怒吼出声：“你要我求你吗？”

　　“好好好！我打我打！”白澍非常无奈：“我真是欠你的……”他叹了口气：“我先挂了哈，现在立刻就给她打电话。”也就米皓，换其他人犯这种神经病，白澍绝对劈头盖脸把那傻逼给骂成狗屎。

　　三分钟以后米皓就急不可耐又打过去了电话。

　　“喂？白澍？电话打了吗？”

　　“打了，打不通，半夜三点钟我妈哪能醒来接电话呀……”白澍很无奈。

　　“算了，废物！我他妈自己打！”米皓咬牙切齿！

　　“别别别！”白澍赶紧制止：“我叫你一声爸爸！你别搞我了好吗？我继续打！你千万别冲动给我妈打电话！”

　　白澍这会儿想死，米皓这几天本来就有点神经兮兮，要电话打给他妈，再把梦里那乱七八糟的玩意儿一说……白澍打了个寒战，赶紧挂掉电话，玩命地往自己亲妈那边拨！实在拨不通，连妈妈隔壁宿舍同事的电话都播了，无论如何得把人给联系上！

　　“哎呦！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呀！”白澍欲哭无泪。

　　好歹是把电话打通了，白澍听着电话里嘈杂喧闹的声音有点惊讶，心想不会真让米皓那家伙给说中了，他妈正在高速公路上吧？

　　聊两句，还真就在高速公路上，白澍硬着头皮跟妈妈说别继续走高速了，赶紧打道回府，白澍妈直骂儿子说胡话，已经在回来的高速公路上了，总不能半路下车吧？

　　电话里妈妈的声音很安宁，给了白澍可信的解释，白澍也就放下心来，让妈妈和开车的同事路上注意安全，然后才挂断电话。

　　跟妈妈的电话才挂没半分钟，米皓那边就立刻打来了。

　　“打通了吗？”米皓的声音依旧很烦躁。

　　“打通了，我妈还真在回来的路上呢，说是这边亲戚结婚得出席，估计早上就到了。”白澍说出口以后就后悔，他为什么不骗骗米皓，说妈妈好好睡在宿舍里呢？

　　不过骗米皓是不能的，他向来对米皓坦诚，不留任何小秘密，他没有任何事情是米皓不可以知道的。

　　“下车啊！不要再走了，很危险！快下车！”电话里传出米皓神经质似的尖叫，白澍赶紧把电话拿远了些。

　　白澍安抚米皓，但米皓都快哭了，死乞白赖让白澍一定要阻止妈妈，那声泪俱下的模样简直让白澍心惊胆战，担心他精神出了什么问题，只好又硬着头皮给妈妈打了次电话。

　　电话当然是白打，白澍知道他妈向来主意正，从不听别人劝告，果不其然，就算说了米皓的担忧妈妈也根本不以为意，还让米皓一个大小伙子别因为点梦就一惊一乍，白澍直好说自己会安抚米皓，说等着妈妈安全回来，米皓那小子也就放心了。

　　这一次是发来视频，米皓已经快要筋疲力竭了。

　　“我最后说一次，不能让你妈去追那个瘸腿的女人，还有不要靠近红白相间的大货车，那里面有一个人和其他人不一样，他非常强……你妈会死的，真的，”视频里米皓的表情麻木而严肃：“告诉你妈，我已经知道她是什么东西，以后她也不用掩藏了，让她这次听我的。”

　　“你别胡说！我妈怎么可能会带着丧尸吃人呢？你在说什么胡话？你疯了吗？”白澍几乎要破口大骂！米皓到底是吃错什么药了？

　　“我也希望我是疯了，但无论如何，你一定要让你妈停下好吗？”米皓的脸在昏暗的灯光里惨白得几乎没有血色：“那是你妈，我真的不想她出事，无论如何你信我一回，把我的话转告给你妈……你要觉得我是个疯子，以后我们不联系就是。”

　　“米皓……你别这样。”

　　“记住，一定要把我的话带到！你是我最最重要的人，我绝对不会害你！”米皓说完，挂了视频。

　　白澍无比纠结，他很想相信米皓，但是想到自己转告米皓的话可能让妈妈暴怒成什么模样，他还是犹豫了。

　　嗐！别再打扰妈妈了吧！

　　妈妈说了天亮前就能回来，等明天一早米皓见到咱妈，再变成那乖乖的小鹌鹑，就知道自己只是做了个寻常噩梦罢了！

　　xi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