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庭芳》李进宝

11、11

　　韩十一惬意的欣赏着湖边的景色，说道：“银子，你说我现在的名声被夸上天，是好是坏？”
　　“奴婢不知，但奴婢觉得世子本来就是如此，那些百姓发现的也不算太晚。”
　　韩十一摇了摇头：“我最近这么成材，可不利皇帝的身心健康啊。”还好现在皇上还在病床上，也无暇来管她。
　　这时一个苗条的身影走了过来，韩十一扭头看到的是女扮男装的王希媛，忍不住笑道：“现在闺秀圈时兴穿男装吗，不过有进步，至少比以前看起来像是那么一回事了。”
　　听了对方的调侃，王希媛脸上微热，端起了书生模样道：“韩公子可有空与在下泛舟同游？”
　　今日王希媛一身月牙白袍身形消瘦，眸光温柔，微风习来衣发飘拂，竟透着一股文雅，韩十一看的出神，王希媛此刻眉梢上扬，笑道：“公子？”
　　回过神来的韩十一被王希媛这颇有意味的眼神看的心慌意乱，别扭的撇过头去说道：“有何不可。”
　　此时刚好有一艘画舫过来，银子喊住了船家想要包下这画舫，却被告知这画舫内已有客人，几人正欲寻其他船只时，画舫内走出一人，正是紫儿。
　　“世子，我家小姐邀您上船。”
　　韩十一没想到这船上居然是秦婉宁，既然能出来游湖，想必已经想开了。
　　韩十一上了船，身后的王希媛心里泛起了嘀咕，皱着眉也跟着上了船。
　　船舱内的秦婉宁看到韩十一后，便起身微微行了礼，在看到他身后还跟着一个陌生男子时，秦婉宁面上闪过一丝慌乱，待看清那人后，便松了一口气，她认出了王希媛，这丞相小姐的脾气可是出了名的，随即却又满腹疑问，为何韩十一和王希媛同行。
　　落座后，韩十一客套道：“秦小姐近来可好？”
　　秦婉宁笑道：“多谢世子关心，近日安好，倒是听闻世子这些日子操劳无比，前几日还感染了风寒，世子要多加休息啊。”
　　二人寒暄起来，一旁的王希媛见面前这小姐虽有些面熟，但却记不起来是谁，见她一身淡雅粉裙，俏丽容颜上的双眸似一汪清水，有着一股清丽气质。又见韩十一好声好气的与她交谈，王希媛没好气的嘀咕道：“废话真多。”
　　秦婉宁看向王希媛，故作不认识，平淡的问道：“这位是？”
　　王希媛大小姐脾气上来了，她瞪了一眼秦婉宁没有理会，韩十一尴尬的介绍道：“这是王希媛王姑娘。”
　　秦婉宁不明白为何王希媛对她敌意如此之大，但她深知王希媛的名声，不想招惹，简单的行了一礼，韩十一对王希媛说道：“这位是秦婉宁秦小姐。”
　　王希媛一听这话立马转过头来死死的盯着秦婉宁，上下仔细打量起来，皱眉道：“这就是你那个未婚妻秦婉宁？”
　　韩十一不知所措的绕了绕脸：“是……”
　　秦婉宁笑道：“紫儿，给韩世子与王小姐斟酒。”
　　王希媛没再说话，她坐在旁边静静看着她二人交谈，心里泛起了嘀咕，难道韩十一喜欢这种温温柔柔的姑娘？王希媛突然有了危机感。
　　韩十一抿了一口酒问道：“秦姑娘今日怎有雅兴游湖？”
　　“家里待久了有些闲闷，世子可愿与我说说前日里所发生的见闻？”
　　王希媛斜了她一眼：“那边哀鸿遍野，到处都是百姓的尸体，你还要听吗？”
　　秦婉宁面上一愣：“王小姐也去了？”
　　“我当然……”
　　王希媛正要说自己去了，韩十一连忙按住她的手示意了一下，接她的话说道：“她当然没去，只不过是听了她兄长回来后的描述。”
　　秦婉宁注意到她二人的动作，心中一沉，随即点了点头。
　　韩十一还欲说些什么，却突然晕了过去一头栽倒在桌上，王希媛秦婉宁全都惊了，连忙摇晃韩十一，却怎么也叫不醒，王希媛似乎想到了什么，拿起酒杯一闻，质问道：“这是什么酒？”
　　紫儿被吓得结结巴巴说道：“是米…米酒…”
　　王希媛松了一口气，解释道：“她喝不得米酒，一口就会醉。”
　　秦婉宁很是惊诧，韩十一竟喝不了米酒，而王希媛竟然知道，秦婉宁面色复杂道：“紫儿，扶世子去里面休息。”
　　紫儿正欲伸手，却被王希媛挡住了，皱眉道：“去拿醒酒汤！”
　　紫儿不知所措的看着秦婉宁：“小姐…这…”
　　秦婉宁点了点头：“去吧。”
　　待紫儿端着汤碗过来时，王希媛一把夺过，亲自喂了韩十一喝下去。
　　秦婉宁怔怔的看着王希媛不顾男女大防照顾着韩十一，突觉自己到像个局外人了。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韩十一醒来了，只是头疼的厉害，映入眼帘的是王希媛柔和的眉目。
　　王希媛关切道：“感觉可还好些？伤寒初愈，怎还敢饮酒？”王希媛轻柔的帮韩十一按着太阳穴。
　　闻着王希媛身上的馨香，刚刚醒来的韩十一竟有些贪恋这温软的怀抱，随即被自己的心思吓到了，挣脱开她后，摇摇晃晃的起身道：“王姑娘秦姑娘，我还有事先走了。”
　　王希媛秦婉宁两人连忙扶住她，同时说道：“我送你。”
　　二人说完后，互相对视了一眼，韩十一身形一顿，犹豫了一下，拨开了王希媛的手，郑重道：“不必，日后我们两家不要再来往了。”
　　“为什么？”王希媛满脸震惊与不解，为什么之前还好好的，醒来后态度大转变。
　　“过几日我便要和秦姑娘结亲了。”
　　“你为什么娶她我还不清楚吗，不过是怕她……”王希媛看了一眼秦婉宁，最终还是怕伤到对方，没说出那些话。
　　韩十一冷着一张脸道：“王姑娘，谨言慎行。”
　　王希媛面显失望：“你！韩十一！我的心意你还不懂吗！”
　　韩十一将秦婉宁揽入怀中，紧紧抓着她的手，对王希媛说道：“王姑娘慎言，我已有未婚妻，王姑娘论样貌你是一等一的，满京城的如意郎君随便你挑，我就等着喝你的喜酒了，就此别过。”
　　王希媛脸色顿时变得灰败：“你当真如此？”
　　韩十一扭过头去不敢再看王希媛，她怕自己会心软。
　　王希媛见此，落寞的出了船舱上岸离去，韩十一松开了秦婉宁，语气中带着歉意：“刚才形势所逼多有得罪，还望秦姑娘见谅。”
　　秦婉宁眼神复杂的问道：“世子当真对王姑娘不存半点好感？”
　　“这重要吗？”韩十一笑了笑，面色苍白带着苦涩，坐下后按了按隐隐作痛的脑袋说道：“紫儿你出去让银子雇辆马车过来。”
　　“头还疼吗，不如让紫儿去唤个大夫过来。”
　　秦婉宁伸手想要去帮韩十一擦去额头上的细汗，却被他躲开了，韩十一礼貌又生疏：“没事，都怪我不胜酒量，回去休息一下就可以。”
　　秦婉宁尴尬的收回了手，静静的看着窗外的湖光潋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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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看着婚期将近，韩十一整日里心神不宁，金子银子想尽法子逗她开心，韩十一却时常唉声叹气，这日银子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忍不住说道：“世子，你这倒像是话本里写的害了相思病的模样。”
　　韩十一手中的糕点顿时惊的掉在了地上：“胡说什么呢！你才害了相思病！”
　　金子说道：“世子，明日就是成亲之日了，一切都安排妥当，世子在担心什么？”
　　韩十一没有说话，只摇头叹气。
　　铜钱跑进来禀报：“世子，王希媛王小姐求见。”
　　韩十一表情一僵，摆摆手说道：“不见。”
　　“为什么不敢见我？你在心虚什么？”
　　王希媛怒气冲冲的跑了进来，一个踉跄，险些摔去，韩十一眼疾手快迅速揽了她的腰肢，将她拽到怀里。
　　盈盈一握的蛮腰柔若无骨，王希媛抬头望向她目光中带着委屈与埋怨，韩十一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如擂鼓。
　　几个丫鬟害怕的对世子说道：“世子恕罪，王小姐硬闯，奴婢们拦不住。”
　　韩十一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们都下去吧，我与王小姐还有话要说。”
　　所有人都退了出去，这院子里只剩下王希媛与韩十一二人，韩十一慌忙松开了她。
　　王希媛死死的盯着韩十一，质问道：“你当真要娶秦婉宁？”
　　“嗯。”
　　“你对我真的没有一点心动？”
　　“嗯。”
　　王希媛拽过韩十一的肩膀说道：“请你看着我的眼睛说真话。”
　　韩十一能看到王希媛的眸中闪过一丝怒气，闭上双目道：“王希媛你放弃吧，我和你是不可能的。”
　　王希媛的声音冷若寒冰：“难道你要与秦婉宁假凤虚凰一辈子？”
　　韩十一面色一惊：“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我听不懂王姑娘在说什么。”
　　“韩十一都这时候了，你还在装什么？”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在甜水村昏迷的那几日，我替你换衣服的时候发现的。”
　　韩十一沉默片刻问道：“你想要什么？”
　　“我都已经说的这么明白了，你还不懂我的心吗？秦婉宁进了韩府迟早会起疑的，到时候若是被发现了你怎么办？这可是欺君！”
　　“我与秦婉宁约法三章，婚后互不干扰。”
　　王希媛急切道：“你觉得过这样整日担惊受怕的人生有意思吗？你愿意跟我一起走吗？离开京城去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
　　韩十一嘲讽道：“王希媛你怎么还是如此的天真，你的脑袋里只有私奔这一个念头吗？当初与五皇子如此，现在与我也如此，以后又会和哪个人如此？王希媛你该长大了，少看点你哥写的那些烂俗话本。”
　　王希媛眼睛里蓄起了眼泪，满脸委屈：“我对五皇子的感情只是怄气，直到遇到你我才看明白自己的心。”
　　韩十一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等着那双漂亮的杏眼说道：：“你明知道我是女子…”
　　“那又如何，我喜欢的是你，只有你，韩元娘。”
　　韩十一惊的目瞪口呆：“你怎会知道！”
　　“结合你之前的种种，当年夭折的应该是你弟弟韩十一对吧？”
　　韩十一叹了口气：“我早该知你聪慧，这些事瞒不住你，但我肩负着整个韩家的责任，我走了，韩家怎么办？”
　　王希媛眼中满是希冀：“你可以娶我，我知你底细，日后自然不会暴露身份。”
　　“秦婉宁的清白是被我毁了的，只有娶了她才能堵住流言蜚语，也只有娶了她才能保住她的性命，我和你注定是不可能，韩家不参与朝堂党派之争，娶了你就意味着站队了，这会使王韩两家都成为皇上的眼中钉，达不到他所谓的制衡，便会除了。”
　　“这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韩十一摇头道：“希媛，我已经害了一个秦婉宁，不能再害你了，你走吧。”
　　王希媛没走，反而上前一步紧紧的抱住了韩十一，双唇触碰。
　　韩十一被这突如其来的吻弄的仓皇失措，呆立在原地，一时忘了推开她。
　　四片唇瓣挤压在一起，王希媛仰着脖子，搂住了韩十一的脖子，含着她的双唇吮吸辗转，韩十一被吻的思绪混乱，胸腔随着呼吸激动的上下起伏，王希媛轻咬她的红润唇瓣，主动将小舌伸了进去，在唇齿间撩拨。
　　韩十一脸色骤然大变，慌乱的推开了王希媛，身旁传来盈盈笑声。
　　“你脸好红啊。”
　　“王希媛！”韩十一语气愠怒，瞪了她一眼，但眼神中染上情欲的迷乱却出卖了她。
　　“元娘，我不想你再出事”，王希媛语气中带着乞求，不管不顾的缩进了韩十一的怀里抬起了头委屈的看着她。
　　这楚楚可怜的模样看的韩十一不忍拒绝，她一手揽着王希媛的腰肢一手细细摩挲着秀脸。
　　“这已经是我能想出的最好的办法了，婚礼结束后，我就要回北境了。”
　　“我要和你一起回北境！”
　　“不要再任性了。”
　　“不！一定会有更好的办法！”
　　王希媛眼中蓄着的泪落了下来，韩十一心中酸涩至极，像一块石头堵在她的胸口令她无法呼吸，她一手托起王希媛的脸，低头吻着微红的眼角，终是忍不住低头吻上了那瓣红唇，轻轻的厮磨着，她想在这一刻放纵、沉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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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世子成亲的日子绝对是今年难得的吉日，这么好的日子办喜事的人家自然也多，城中竟有四五户大家娶亲，这其中备受关注的当然是韩家和李锦记的李家，李家虽是商户，但确实巴蜀首富，如今在京城也发展的风声水起，李锦记是达官显贵云集的大酒楼。李家大婚的是嫡长子李成煊，这李成煊虽才及弱冠，却协助父亲打理着大半的李家生意，为人处事也不同于普通商户，低调含蓄颇有读书人的风雅。李家既是嫡长子大婚，排场自然也是倾尽所能的铺张。
　　吉日自然还要有吉时。吉时一到，各家迎亲的队伍便都出发，一时京城里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城中大大小小街巷，都洋溢着喜庆的气氛。
　　韩十一本就俊美，被那新郎官大红喜服映衬的面如傅粉，格外出挑。骑了一匹西域进贡的高头大马，看热闹的男女老少欢呼雀跃，这韩世子真是风流俊致无双，一等一的好容貌。
　　韩十一八抬大轿接上秦婉宁后开始返程，韩十一面上带着玩世不恭的笑容，内心却是又煎熬又烦躁，还得提防着王希媛又如上一世一样偷偷换人。她后悔那日情难自禁的对王希媛逾矩了，她不应该耽误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