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端》绿河

2、第二章

　　不知过了多久，云澜睁开眼。熟悉的小屋，熟悉的床铺，他低头一看，腹部缠了一大团浸满血渍的纱布，已经凝成硬块儿。
　　等等，自己不是死了吗？
　　他浑浊的脑子突然清醒，猛地坐了起来。一片混乱的屋子，让他明确了自己濒死的事实。小狐狸的叫声传来，扭头一看，小狐狸正卧在自己身侧打瞌睡呢。
　　他定睛一瞧，小狐狸嘴角有一抹鲜红。他急忙捞过小狐狸掰开嘴检查，幸好，原来只是掉了一颗牙。他记得小狐狸当时一口咬在刀刃上，那没事了。
　　小狐狸挣开他的束缚又卧下来闭目养神，云澜就检查了一下自己的伤口。他把层层包裹的纱布撕开，那条手指长的伤口已经不见了，再看看全身也完好如初。他想起朦胧中那枕边的少年，那难道是个梦吗？不，自己死而复生这种事情都发生了，狐狸便成人这种事还有什么不可能的？这在以前，当然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事，可是如今，他不得不抛弃自己那套无神论了。
　　按照传说，九尾狐（他相信它曾经一定是条九尾狐）下凡，八成是来报恩的。也许自己上辈子做了什么善事吧，这才引得狐狸舍命相救。既然小家伙愿意待在它身边，那就随它去好了，反正自己一直想养只猫阿狗啊的，不过怕黏在身边麻烦，这小狐狸有灵性，况且还这么好看，还救过自己的命，那就让他陪在身边好了。做杀手的日子，有时候确实挺闷的，这小家伙在身边，也能解解闷。
　　想到以后自己不再是孤身一人了，生活中可以平添许多乐趣了，云澜就不自觉笑了起来。一扭头，小狐狸正在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看得十分认真。
　　云澜试探着用手去抚摸小狐狸，小狐狸就使劲把头凑上来蹭蹭，一大团尾巴缠绕在手腕上。他越发喜欢了，也更加相信这小狐狸一定是上天赐给他的礼物。
　　似乎连他自己也没怎么察觉到，从留下小狐狸的那天开始，他的生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他杀：人的热情开始减退，看到血时不再激动，不再习惯享受掠走生命的快感。没任务是，他也不再像往常一样闷在小屋里研究杀：人方法，而是经常带小狐狸外出感受多彩的世界。他们做喜欢去郊外一片草地，这里常年有风，草也长势旺盛，远远看去，风掀起的一阵阵波浪，就像一片路色的海洋。小狐狸每次来这儿都十分开心，它没完没了地扑捉蝴蝶，叼着他的袖子玩躲猫猫。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过去，云澜从来没觉得这么开心过，遇见小狐狸之前，那么多年他没怎么笑过，遇见小狐狸之后，好像把这么多年缺失的笑容都补回来了。他很想洗手不干了，想从黑暗中走出来，踏踏实实去过他真正想要的生活。他也是人，也向往明媚的阳光和蔚蓝的天空，可是不行，不杀人他就没法活下去，他身上已经血债累累，除了赚黑钱不可能再去找另别的一份工作。
　　小狐狸越来越闹腾了，每次他要出任务时都会咬住他的裤腿不放。它知道他是去玩命，它怕他有什么闪失。每当这个时候，云澜总觉得心里堵得慌，暗下决心再杀了这一个，宁可砸锅卖铁也不会去冒险了。可钱花的很快，家里又穷的揭不开锅时，他还是要顶风做浪。不过出任务的时间确实比以前少了，郭先生也注意到了这一点，问他为什么。云澜不会撒谎，支支吾吾说最近身体不舒服。
　　那天出完任务回来，一进屋就一股血腥味儿。他心里咯噔一下，手忙脚乱打开灯，看见地板上有一具脖子被咬穿的死尸，血流慢了半间屋子。
　　小狐狸趴在床上大口喘息。云澜赶紧仔细检查它的身体，还好，只是有几处擦伤。再把目光投向那具尸体，只一眼，心跳就再度加速。是郭先生的人，而且他还很熟悉，甚至和他一起出过任务。
　　小狐狸不可能无缘无故把他拖进来咬死，只有一个可能，这个人曾闯进家中并试图抓走小狐狸。这么说来，郭先生已经知道他这儿藏着一只八条尾巴的狐狸。
　　他想着想着就惊出一身冷汗。
　　绝不能让小狐狸落在他手里！他虽为郭先生做事多年，但也因此深深了解他暴虐成性的脾气。他会割下八条狐尾，剥下一张狐皮，拔下一身狐毛·······
　　他越想越害怕，当即决定带小狐狸远走高飞。可翻出所有存款，发现还是买不起一张能带他飞得足够远的机票。或许，去郭先生那儿问问还有没有人可以杀？也许再干成这最后一笔，他就可以远离这个整天让他提心吊胆的地狱了。对美好生活的极度渴望，促使他迈动了去往郭先生家的脚步。

　　“云澜啊，有事吗？”
　　“先······先生，我最近有点缺钱，您手头有没有什么任务可以分配给我，难点危险点都没关系。”
　　郭先生抬眼看了看，“我想想啊······确实有一个，很危险啊，上一个我派出去的人已经死了。”
　　云澜眼睛一亮，“没关系，交给我，我一定替您办到。”
　　郭先生偏转着头，一只独眼在黑暗中闪烁着邪恶的光，“去抓一只——八条尾巴的——狐狸——”
　　他每个字的读音都拉得很长，云澜觉得好像有一把钝钝的刀在慢慢切割自己的理智。他疯了一般地向外跑，黑暗中冲出几个人，一拳打在头上，云澜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睁开眼时，云澜被绑在十字架上，额上正在往下滴血，眼前一片猩红。
　　“叫你那只狐狸来，我知道你叫得动它。否则，你知道什么下场。”
　　一群人围住他，虎视眈眈。
　　“不······”
　　他吐出一个字。
　　郭先生走近，捏住他的下巴使他抬头。
　　“云澜，用一条狐狸的命换一条人命，这买卖赚大发了。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咱们好歹也共事这么多年了，我也不行让你死的太难看。你不是缺钱吗？只要你把那条狐狸交出来，我给你三个人的价钱。”

作者有话说

　　第二章，要是有人能发表点评价就好了。这是我写的第一篇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