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王孙》太2散仙

10、第九章

　　萧涵与沈君华作别，甫一进了宫，没走几步便碰见了披着大氅的萧研远。
　　他的模样悠闲至极，左手还拿着逗鸟玩的逗鸟棒，仿佛今夜眠浅，便就乘兴而来，迎着月光遛弯儿。
　　可萧涵却不自觉地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他一天摸不透萧研远，就一天不肯掉以轻心。更何况若是按照萧研远平日里狠决毒辣的做派，他也确实和这种雅兴搭不上边。
　　“皇叔。”萧涵道。
　　“陛下？”
　　萧研远那头泄出了一声轻笑，他看过来时，萧涵忽然心头一阵紧张，萧研远的目光总是轻飘飘的让人感到压迫，不知是不是这个傀儡皇帝做的时间太长，总之在那双平静眸子的注视下他有些燥，仿佛一切秘密都无处遁形。
　　“陛下回来晚了。还是早些休息吧。”萧研远垂眸道。
　　萧涵一怔，脱口而出：“皇叔不问我，为何出宫？”
　　那根逗鸟棒在萧研远修长的指尖把玩着，他直直地看着萧涵，带了几分温润的笑意：“臣无权过问”
　　这是他十多年来第一次在萧涵面前以臣相称，萧涵不知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到底还在预谋些什么。
　　萧涵朗声道：“我去找了赵泽海的儿子，如今国库空虚，可若是说穷也不见得，白花花的银子流向贪官，若是平时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如今到了用钱之际，我自然不可坐视不管。”
　　果不其然，萧涵暗自观察着萧研远的一举一动，他丝毫不惊讶，甚至连眼皮都没抬起来一下，仍旧是挂着那副温润柔和的嘴脸，轻声道：“这是陛下的决策，只要能换的来真金白银，助北梁渡过难关，臣便没有不支持的道理。”
　　萧涵心知肚明，按照萧研远的控制欲，他必然早已布下眼线在他和沈君华身边，这些他早有预料，而他刚才一通话，要的便是萧研远这一句肯定。
　　他要这天下最掌权势之人的一句支持，日后到他需要利用萧研远时，也才更方便不是。
　　而这萧研远更是千年的狐狸成了精，有些话说到一半便不必明了。

　　“皇叔是北梁的支柱，自要保重身体，也早些歇息才好。”
　　“臣。”萧研远狭长的双眸在雪色的反光下擦出一抹明净，白皙的肤色与雪色相融，此刻安分地垂下头：“谢陛下体恤。”
　　特定的角度下，宛若某种野兽垂下了一向高傲的头颅，行为谦卑，但眼中还闪动着让人看不分明的微光。
　　这一刻，萧涵有些心慌，面前的萧研远似乎蒙上了一层更深的面纱，愈发不真切起来。
　　可箭在弦上，事已至此，他也顾不上许多。

　　次日巳时，萧涵独自避开了宫人，只身前北门的南锣巷；结果刚一出宫，就听到了一声熟悉的声音。
　　“这么着急撇开我啊陛下。”
　　萧涵一抬头，沈君华背靠在宫外一棵歪脖子树上，唇边还衔了一枝草叶，他肩宽腿长，随便的一身布衣也能让他穿得潇洒自如，一阵晚风带动他高高束起的马尾，他纵身一跃，稳稳地落在萧涵面前。
　　“撇开我可不成。”他笑眯着眼望向萧涵，顺便吐掉了衔着的草叶，煞有其事抱拳道：“臣护驾来迟，陛下莫怪。”

　　人都来了，他能怎么办呢。
　　萧涵心中感叹，他的确是打算撇开沈君华，因为他不知道萧研远的眼线安插在了哪里，现在他的一举一动是否又在被人监视，他不想沈君华同他一起蹚这摊浑水，他应该有不可限量的前途，而不是跟这他这个傀儡皇帝。
　　“莫怪？”萧涵挑眉。
　　“你胆子不小啊，又擅自做决定？”
　　沈君华一顿，言辞恳切，“臣担心陛下。”
　　一句担心，直接把萧涵之后的话通通堵了回去。

　　南锣巷僻静荒凉，夜深人静后更是半点儿声响都没有，萧涵到的时候，转头看了一眼身侧的沈君华，沈君华便立刻领会，躲在了一旁的树后。
　　那赵钱平日里奢靡荒淫，出个门甚至想把我爹是赵泽海三个字刻在脑门儿上，仆妾成群，香车花辇。可今晚他却格外低调，衣服换了便装，身边也没有跟着人。
　　萧涵微微一笑：“赵钱是吧。”
　　另一头，赵钱闻声立刻机灵起来，左右转头找人。
　　萧涵自黑暗中现身，面上堆积着和善的笑意：“赵郎今日约我在此，所图为何？”
　　赵钱一抬头就看见了高出自己半个头的萧涵，瞬间有些口吃，眼中还带着贪慕好色的光采，他吞了吞口水，说着便要上手去。
　　萧涵不动声色的躲过，收敛了笑意：“赵钱。你所图为何？”
　　赵钱因为动作被人躲过，一个踉跄差点跌倒，但他也不生气，又一次笑得浪荡：“美人儿，我这半夜约你出来，你该知道的呀。”
　　“知道？那确实知道。不过，你喜欢男子这件事，你爹知道么？”萧涵拍拍赵钱的肩头，唇角的笑意深刻，月光倾颓而下，更让他本就出挑的容貌像是妖魅化成的精魄。
　　“我.....我爹？”赵钱不明所以，有些警惕地抬起了那双三角眼：“关他什么事？”
　　萧涵没有立刻回答，他自顾自道：“这夜半三更，我赴你的约，你可知道我所图为何？”
　　“什.....什么？”
　　饶是赵钱，此刻也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可无奈色令智昏，他眼见着美人当前却摸不着，心中也有些急迫，便道：“你要什么我都给的起！”
　　“是么。”萧涵平静地看着他：“那就要，白银一百万两吧。”

　　赵钱起初一蒙，随后暴怒地跳起来：“你开什么玩笑？！”
　　“你不是说，我要什么都给的起？”

　　“赵郎。”萧涵道：“你也不想好男色之事被公之于众吧。”

　　“你！”赵钱气急，他终于意识到自己是被人坑骗了，气急败坏的他开始破口大骂：“你个贱人！你敢说一句试试？！从今往后！我要你在这北梁境内混不下去！！”

　　“来人啊！给我把他绑起来！带回府邸！我要亲自调教！”赵钱朝着身后的林子大喊道，他到底是丞相的儿子，来此偏远之地，就算再怎么见不得光，他也只会让他的侍卫仆从离他远些，不可能一个都不带。

　　果不其然，随着他话音落下，后侧林中立刻跃出十余带刀的随从。黑压压的一群，步步紧逼上来。
　　南锣巷狭窄，萧涵避无可避，轻轻皱眉，右手按在腰间剑上。
　　“还是个会武的？”赵钱不以为意地邪笑一声，又提了些声调：“你们几个注意些，莫伤了他的脸。去！”
　　随着赵钱一声令下，十余人一齐抽刀，明晃晃的长刀雨点一般齐齐朝萧涵劈下来。
　　刀落劈到一半，却陡然被一把通体冷银色的长枪挑开。枪尖一扫，带了数柄长刀过去，一同重重甩到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几瓣烂蒜，也敢在这里大放厥词。”
　　萧涵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沈君华略一冷笑，手中吉祥枪亮出门户，顺势上前一步，挡在萧涵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