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氧》二树

3、李望的高考

　　李希回到家简单收拾完也就到了夜晚，

　　李希在这样的夜晚里给海哥嫂子发去信息安全到家，海哥和嫂子回复着好好养伤，等你回来，

　　李希说好的，其实李希很感谢海哥两口子的，

　　李希瞧着手机上李望发来的，姐你到家了没？李希说我到家了，

　　都跟母亲一起吃完饭了，还是土豆拌茄子呢？

　　李望回复一个敲打的表情，李希回复一个狗头表情，李希看见李望的聊天框就想起关于这个小家伙的一些事，

　　当年，不到二十多天，

　　小李望就要最后冲刺高考了，可是，父亲突然过世，母亲和李希两个人在绿皮火车上去远方，

　　小李望就像有心灵感应是的，给母亲打电话母亲不敢接，那刻，母亲的情绪在崩溃，火车的咬轨的声音又很有响动，小李望一遍又一遍给母亲打电话，

　　后来，火车上的人都在劝着接吧，要不孩子会更不安的，李希说妈妈说你接吧，那刻，李希永远记得那个火车上所有他乡人给的善意，都在担心即将要高考的孩子，

　　整个车厢瞬间变得都是静悄悄的，没有人在说话，吃一口东西，

　　都在看着这位刚失去丈夫的女人是怎么安慰自己要高考的女儿的，李希在车上哽咽的说道谢谢大家了，大家有的在摆手，

　　有的在摇头好像再说没事，没事，没有做什么……

　　李希至今都铭记于心，在心里都记得
　　萍水相逢的他乡人，给的温暖

　　母亲茶干眼泪接了电话，声音沙哑的又努力让自己回到理智掰回正常的声音，

　　可，一整天的撕心裂肺，嗓子早就哭坏了，母亲对小李望说家里刚才有点事，

　　在忙没听见电话，咋啦姑娘，
　　学习累了呀。

　　李希看着母亲说完这些，牙齿在咬着手背，脸上都是泪，

　　那刻的小李望像有心灵感应是的，问着母亲家里是有什么事了吗？家里是不是谁出事了，

　　你告诉我妈妈，我不知道咋啦，今天心里就是很不舒服，就感觉自己喘不过气来，

　　李希流着泪再次看着母亲收拾好情绪还是坚持说着没事，说着困了就挂断了电话，

　　小李望就给李希打电话，

　　李希不敢接这个电话，

　　都知道高考是人生大事，更何况是李望这个寒门孩子，真的是一路自己苦苦学出来的，

　　上学注意听讲，放学认真背课

　　当年公费重点别提家里人有多高兴了，

　　李希瘫坐在火车过道上对母亲说；还是让妹妹知道吧，

　　高考可以在考，

　　要是这次爸爸见不到了，

　　李望就一辈子都见不到了，

　　李希说完这句话就把头扣在两腿之间，身体抽动着，眼泪吧嗒吧嗒的往火车过道上掉，

　　母亲看着李希失声痛哭，

　　小李望的电话号码还是不断穿梭在母亲和姐姐的手机上，母亲最后还是接了电话，

　　母亲：姑娘，你先别着急，
　　你先冷静听妈妈说，李望说妈，你跟我说，那刻的李望就已经哭了，

　　母亲嗓子哑的，话在嘴边李希能看到母亲嘴边那几个字想吐出来，又咽回去的瞬间，母亲最后还是心一狠说：

　　你爸出事了，人没了，我和你姐在火车上……

　　这简短的一句话像晴天霹雳一样，
　　李希清楚的听见李望在电话里哭到最大声，跟李希一样不愿意相信，哭着说：妈，到底咋回事，你怎么不告诉我，

　　我不学了，我要回家，我现在就收拾东西，我去找你们去，我要找爸爸，母亲那刻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李希接过电话告诉李望，

　　你说什么傻话，你现在先冷静下来，李希哽咽的说道家里现在……没人……

　　你今晚从学校去姨家，等着买票，别坐火车来，你就明天坐飞机或者高铁，那晚的李望是哭着收拾书包，哭着打车，

　　上车也在哭，李望很懂事告诉司机叔叔你别怕，你拉我回家我有钱我给你钱，我哭是因为我家里出事了，

　　司机看着孩子这样表现就一路上在安慰着孩子，李望到了姨家，姨家也在哭……

　　李望一宿都没有睡，

　　李希和母亲也是一宿没睡等天亮，李希觉得这夜真长，长到迟迟没有清晨，去不到爸爸身边，

　　为什么没有买飞机票，

　　家里老人都有一些心脏病，最后没有办法怕再出事情就只能买高铁，李希也没有坐过飞机也怕有事，

　　查阅都需要中转也还是没有直达的，李希第一次怨恨自己见识少，李希那刻想飞，想跑，想像孙悟空那样有筋斗云，

　　想做天上的神仙，就为了去爸爸身边……

　　可是，现实里，李希是一个很普通又没有能力的人，不会开车也没有车，

　　只是，一个没有能力在车站等待的人……

　　现实里飞机坐不了，高铁没有票，

　　心里已经不行的状态根本等不了明天，明天在那一刻真的等不到了，

　　如果，可以交换什么，

　　一下就到父亲身边，李希和母亲一定会毫不犹豫交换，

　　那刻，什么都没有远方的父亲重要，

　　那天白天李希看见母亲身上有很多现金，大包小包的包裹着，有自己挣得还有自己出去借的，

　　那一刻，她只是以为李希的爸爸在医院瘫痪了，那里摔坏了，需要很多很多钱………

　　那些钱后来没有花，原封不动放在那些小包里，因为李希的爸爸在殡仪馆………

　　李希永远记得，那天母亲咬牙坚持不让自己软下去，眼神斩钉截铁的对李希说妈有钱，

　　咱们快点买票吧，去找你爸给他治病……

　　李希看着一个带着补丁的布兜，

　　那刻眼泪就不是眼泪了，就是流，没办法，李希只能跟妈妈说，

　　我们只能买绿皮火车，比明天早上来说这是最好的选择，

　　母亲说能走就行，走，买票去，

　　李希看着窗口排队的人，李希过去对大家说能不能麻烦大家，让我先买一张票，

　　我家里出事了，

　　大家看着李希脸上堆满的泪痕说；

　　你买吧，李希买到票后弯下腰来低头说谢谢大家，然后就带着妈妈离开了，

　　在候车室李希给母亲买了一杯豆浆，和一瓶矿水，母亲嘴里含着救心丸，

　　后来，只喝了一点水

　　两个人就这样上了那趟撕心累肺的火车，

　　那晚，李希告诉李望怎样查高铁票，有北站和沈阳站，你到时候别走错了，

　　要买最早的那趟，那趟高铁多少钱李希忘记了，但特别贵

　　第二天，家里不放心李望姨陪同了，

　　李希和李望一直视频语音通话，直到小李望上了高铁，李希这边火车也快到了那座城市，

　　那个清晨火车靠近爸爸越来越近，心脏就越疼。李希终于忍不住，

　　在火车过道上趴在窗户上嚎嚎大哭，

　　后来的后来，李希和李望见面在异乡抱在一起失声痛哭，

　　后来的后来，李望高考那天，李望说我答题时总觉得爸爸在我面前，还是那个笑容，

　　爸爸在对我笑，我在答题时就哭，

　　后来的后来，李望这个重点公费的孩子成绩名落孙山，

　　当初，家里没出事之前，

　　有个男孩子就跟李望约定要一起考外省的一所学校，那是李望这个最美好的青春，

　　可却因为李希这个姐姐的一句话，

　　一切都是黯淡下来，

　　成绩出来那一天，李望在床上嗷嗷大哭说没对得起爸妈，自己没考好

　　李希看着眼含热泪的母亲对李望说，

　　咱们复读重考，李望哭着：我都花家里那么多钱了，我不重新复读了，

　　就这去个学校上了，我要工作养妈妈您，我爸我就没有孝敬到，

　　当时选择学校，以前李望是要去南方看一看的，后来，选择的学校是我们土生土长的东北，某一座城市，

　　李望说，我要照顾妈妈，不能离妈妈太远，我都没有爸爸了……

　　子欲养而亲不在………究竟有多疼，只有经历的人才明白那意味着什么………

　　后来的后来，每一年的高考，

　　李希都会想起李望，李希心里在想：如果当时自己不做出选择告诉的决定，

　　而是选择隐瞒，

　　是不是就不会影响李望这寒门孩子，

　　未来的路，这件事在李希这个姐姐心里总是翻涌着，李希一直欠李望一句“对不起”

　　现在的李望毕业啦，只要开工资就给母亲买东西，从牛奶到鞋子，只要有假期就回家，陪母亲给母亲拍照啥的，

　　现在的李望，工作很累………

　　是当年没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