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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笨蛋不简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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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岑鹤一直带新人写文字材料,并不急着教他们先行上手实践操作,而是让他们先把设备的指令和代码吃透。
同时,他对新人的要求也在逐渐拔高。
张工路过他的办公室时,不禁感慨:“这届新人确实不错啊,你生活都滋润了不少吧。”
“眼下确实还可以,但是不知道这种状况能持续多久。”岑鹤啜了一口刚泡的茶。
他最近休息稍微好了些,黑眼圈淡了不少,看起来容光焕发。
“听说你对那个小宫格外严苛啊,是我想得那样吗?”张工向他挤了挤眼睛,“你看中人家就直说,不要让我苦等啊。”
“哪里来的传言。”岑鹤险些一口水喷出来,“我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的。”
张工笑着摇摇头:“真是不懂得珍惜。”
“也还好吧他。”岑鹤回忆了一下这几天宫星阙的表现,“写本子的水平也就普普通通,偶尔有那么几个小错误,但是我挖掘出他的演讲能力不错,性格也很外向合群。”
“这就够好了啊。”张工理直气壮地说,“这你都不把握住,要求太高了啊。”
“他都不懂得拒绝,第一次让他们写报告,这家伙把其他人的报告都写了个遍,自己都没怎么写。”岑鹤耸耸肩,“还得我出面制止这种歪风邪气。”
“啧啧啧。”张工放下茶杯,起身就走,“太装了啊,就这还跟我卖惨,我警告你炫耀过头了。”
“我哪里装了。”岑鹤无奈地笑着,上前为他开门。
“你小子,难道都不知道吗?”张工恨铁不成钢地指着他,“刚刚你提到他的时候明明在笑,都没停过。”
岑鹤摸了摸自己的脸。有吗?他完全没有注意自己的表情。
送走张工以后,他又拐到实验室门口,看新人们研究数据的样子。
他的目光扫过认真的新人们,感到很是欣慰。
严子端还是保持着拔尖的水平,林园园最近进步很大,李煜博也逐渐进入工作状态了……
他的视线最终停留在咬着笔冥思苦想的宫星阙身上,心里不由得升起一阵浓浓的嫌弃。
好笨。
“有什么不会的吗?”在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之前,他已经大步走向宫星阙的工位,垂头看他在看的数据文件。
宫星阙似乎也被突然出现在背后的人吓了一跳:“啊,有的。这个参数的运行设置应该怎么来看?”
“这个参数……”岑鹤摸了摸下巴,开口为他解释,眼神却不经意地被他一撮支棱的乱发所吸引。
看上去乱乱的,有点想亲自伸手把那撮头发压下去。
他猛地摇了摇头,继续专心为宫星阙讲解。
实验室另一角,严子端抬头,看见其乐融融的二人,把手中的笔往桌上一撂,脸色沉了下去。
星期五的下午,岑鹤难得地准点下班,把自己停在单位的车开了出来,驶向临仙馆。
紧赶慢赶地开出来,还是遇上了大堵车,当他好不容易开到临仙馆的时候,已经堪堪六点半了。
“你果然让我好等。”
岑鹤刚一拧开包厢的门把手,就听见一句幽怨的女声。
十年未见面的表妹岑竹坐在包厢的主位,面前摆满了各式佳肴,等的时间太久,都不是很热乎了。
她穿着一身西装正装,及腰的长发烫着波浪,风情万种的脸上化着完美的妆容,却仍然不能完全掩饰住她身上的疲惫感。
倘若是财经新闻的常客,会震惊于这个女人竟然就是市值达千亿的苍山集团董事长。
“客套话就不多说了,先吃吧,菜都凉了。”岑竹起身,张罗着给他倒了杯橙汁。
岑鹤抿了一口:“你怎么想到来找我。”
“其实我很久之前就有你的联系方式了,想来找你,但是一直不敢。”岑竹叹了口气,“最近实在是,怎么说呢,压力太大了。”
“我能理解。”岑鹤点点头。苍山集团董事长不是那么好干的。
要说创业难,守业更难,那么复兴败落的老牌家族企业更是难上加难。
岑竹猛灌了几口橙汁,想说话又说不出来,只能长叹一口气:“十年,已经十年了啊。”
“你当时,怎么就跑了呢你?”她气得指向岑鹤眉心,“你要跑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怎么不把我也给带上呢?”
“当时是临时决定出走的,跑得比较急,不好意思。”
“你当年这一跑,家族都炸开了锅,股价都跌了你知不知道。”岑竹颓然地垂下了手,“所有人都在找你,找了好久,都在盼望你回来让苍山起死回生。”
“呦,没想到我还可堪大用。”岑鹤扬起眉毛,“我还以为我是个说话不管用,天天给人擦屁股的废物,仗着自己有点小聪明就对别人指手画脚的傻.逼呢。”
“所以那群亲戚都是混账!一群该死的混账!”岑竹破口大骂。
“你一走,家里就真的不行了,那群猢狲也作鸟兽散。”她苦笑道,“但是现在我把苍山又做大了,他们跑回来要吸我的血,我是不会同意的。”
“现在我又忙又累,经常失眠到凌晨两点才睡,早上六点又要起来赶飞机,有时候我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这么辛苦,要是有个聪明人能够和我一起……”
她期待地看着岑鹤,岑鹤移开目光,淡淡道:“这和现在的我已经无关了,我也发誓不会再回去。”
岑竹垂眸看着瓷碗,失落道:“嗯,我知道了。”
“说点高兴的东西吧。”她迅速转换心情,抬起头把碎发捋向耳后,露出八卦的笑容,“你在外面呆了这么长时间,嫂子有没有给我找一个呀?”
“没有。”岑鹤果决道。
“男嫂子也没有吗?”岑竹大吃一惊,“你明明那么受人欢迎的,怎么可能找不到呢?”
“以前我只想着学习和赚生活费,现在我想的是工作,谈恋爱不在我的计划范畴中。”
“太无趣了吧。”岑竹露出一个嫌弃的表情。
“你如果天天担惊受怕被人追查身份,手头还没有一分钱,自然也不会去想谈恋爱。”岑鹤悠悠道,“而后来,我习惯了单身生活。”
“老哥,我可以给你介绍几个呀,你妹妹我现在的人脉可是相当广阔的。”岑竹自信道。
“那你呢?”
“当然是没有,我哪有这个闲工夫啊。”岑竹支支吾吾了一阵,然后自暴自弃地说。
“那咱谁也别说谁,都没资格。”岑鹤朗声大笑,岑竹也跟着捂着嘴低笑。
“你知道吗,我感觉就跟你相处了短短半个小时,就好像回到了十年前那般快乐。”大笑过后,她反而陷入了一种低落之中,“好像其他时候我都不是很快乐,总是被各种东西绑架,金钱、名声、家族……”
“不要想太多,先吃饭吧。”岑鹤用筷子敲了敲碗,摆起哥哥的谱。
岑竹向他勉强一笑。
边吃边谈了许久,八点多的时候,岑鹤和她交换了联络方式,两人从包厢中走出,还不住地闲聊。
而对面的厢房恰好也在这时打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子一手提着公文包,一手撑着门,恭敬地作出请的手势。
重重嗒的一声,是运动鞋和木地板碰撞的声响。岑鹤抽眼看去,宫星阙穿着白天的装束,飞行员夹克衫、牛仔裤和花里胡哨的运动鞋,双手插着口袋,轻佻地走了出来。
岑鹤一时半会愣住了,和宫星阙迎面四目相对。
宫星阙也怔住了,盯着他眨了眨眼:“岑……老师?”
“真巧,你也在这里吃饭啊。”岑鹤的目光看向和他穿着格格不入的伙伴。
“哦哦,是的。”宫星阙很快反应了过来,向他介绍身边的西装男,“这位是我的朋友吴越,是一位律师。”
“幸会幸会,久仰岑高工大名。”吴律师伸手与他相握,好奇地打量着他。
“那这位美丽的女士是……?”还没等岑鹤开口,宫星阙就急切地问道。
“我也是他的朋友。”岑竹轻推了岑鹤一把,提示他不要先说话。
她熟练地挽过岑鹤的手,露出妩媚的微笑,尽显亲昵,“今天我们俩也是来这里小酌一杯,没想到刚好碰到阿鹤的熟人,真是太巧了。”
阿鹤是岑鹤的小名,岑竹以前使什么坏心眼都叫他小名。
岑鹤抽了抽眼角,就要把手往外抽,但是岑竹抓得死死的不放。
两厢挣扎的时候,对面的宫星阙攥紧了拳头,凉凉开口道:“那还真是不好意思,打扰了岑高工的雅兴,我这就先行告退。”
他说完领着吴律师扭头就走。
看见他消失的背影,岑竹才大发慈悲地放开他,皱起眉头双手叉腰,陷入了沉思。
“你干什么?”岑鹤有点恼怒。
“我就是觉得,你那个学生看着有点眼熟,但是一时半会我想不起来,见得人实在太多了。”岑竹微抬下巴,“但是那个吴越我绝对是认识的。”
“他是b市赫赫有名的律所所长,最擅长的就是企业的国际贸易纠纷。以他的地位来看,只有他使唤别人的时候,哪见过别人使唤他,除非……。”
她回头指着岑鹤,露出一个饶有兴味的笑:“你这个学生,可不简单哦。”
“关我什么事。”岑鹤拍开她的手指,毫不在意地向前走去,“我送你回酒店。”
骗人,你明明就关心得要死。
岑竹吃吃地笑了起来,并没有揭穿岑鹤的谎言,大步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