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啊，是我》没皮没脸小蝴蝶

4、万物逆旅，百代过客2

　　第4章万物逆旅，百代过客2
　　眼看段莺“不死不休”的势头，凌源一面恐慌自己中毒，一面有些畏惧她的攻势，方寸大乱间，只好硬着头皮想硬抗。
　　这时，一个紫影推开他，一掌打飞了两柄短刀！
　　紧接着，一个身穿嫁衣的女人走过来，扶住凌源，泫然欲泣的眼神看看他，又哀哀切切地看着段莺。
　　眼前一身紫衣的利索贵妇就是罗莺母亲——罗山派掌门罗曼珠。
　　罗莺记忆里母亲一直偏爱她，对于先天不足的姐姐罗裳向来不亲近，她不明白为什么母亲突然让姐姐和自己未婚夫成亲。
　　“莺儿，你捣什么乱！”罗曼珠声色俱厉喝道，“教你武功就是这么用的吗？不对外杀敌锄奸，反倒对着自家亲人？”
　　“姐姐和我的未婚夫成亲，”段莺倔强地一抹脸，绝不让眼中的泪流出来，“我刚刚还……差点被男人□□，这都是为什么？凭什么？”
　　“什么？！”罗曼珠勃然变色，下意识看了旁边的大女儿一眼，又转过头来：“你……莺儿，你……”
　　两个都是祖宗！
　　罗曼珠将女儿从上到下一扫，目光从染血的短刀上移开，心中微定。片刻后，她有些艰难道：“你姐姐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们指腹为婚只是戏言。”
　　她的目光游移开，借故低声嘱咐，让下人去把守封锁女儿闺房，不敢直视小女儿的眼睛。
　　段莺：“……”
　　罗莺记忆里有求必应、千金一诺的高大母亲，就是从这一刻开始，逐渐变得面目全非的吧。
　　她的目光转向一对新婚男女，问了一句罗莺很想知道的：“为什么？”
　　凌源牵着罗裳的手，目光沉沉，满嘴喷出毒箭：“因为我从来没爱过你。”
　　段莺使劲憋出满眼泪花，眼神执拗通红。
　　面如冠玉、高大帅气的前未婚夫还嫌不够，满眼阴寒地盯着她说：“我爱的一直是你姐姐，你太过刁蛮、太过无礼，我怎么会喜欢你？”
　　好崽子，那你还装了十年欢喜？
　　看见母亲的脸色微变，罗裳哭出声来：“莺莺，我一直和源哥哥心意相通，你……你太过分了……”
　　好姐姐，暗指妹妹作为第三者纠缠不休。
　　段莺表演一个“怔怔站地”，心下细思。
　　凌源是炼心岛少主，因炼心岛被敌人盯上，便从小就在罗山派中求学。前两年父母突发旧伤陆续去世，他不得不返回炼心岛。
　　今天突然大婚。
　　大婚异常仓促，婚礼前几天才发喜帖，罗莺收到信死命赶回，婚礼当日才到。是以很多请帖上的客人并未到场，礼成之后，宾客就大半散去，连罗氏夫妇都离席了。
　　婚礼的简洁、失礼不符罗山派的身份，且谁娶亲是在女方家里的？
　　傻子都知道其中暗流涌动。
　　另一边，凌源听了罗裳哭诉，想起这些年她的“委屈”，只觉得心都要碎了，指着旁观的宾客们告状道：“她对宾客们洒了剧毒！连我都中毒了！”
　　在罗裳的惊呼下，他捂着肚子再接再励：“我肚子好痛。”
　　罗曼珠闻言，愤怒又失望看向小女儿：“莺儿，你什么时候学会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了？”
　　一边伸手去搭女婿的脉搏。
　　罗裳适时露出了不可置信、指责的表情，还未开口，罗曼珠已松开手，对女婿点头道：“无事。”
　　凌源尴尬低声：“可能、喝酒喝多了。”
　　段莺虽不清楚那些药具体是什么，反正所有人都无事，她委屈捂脸大喊：“我没有！只是泻药！”
　　哭腔轻颤，猝然下蹲抱住自己。
　　罗曼珠头一次看见崩溃的女儿，心下不忍。
　　女儿从小骄傲，现在这样，可见真的伤透了心。
　　但是她能怎么办？大事面前，儿女情长不免可笑，她不得不这样做。天下好男儿那么多，眼前这个算不上什么。
　　她扶起女儿，拍拍她的头，叹道：“知道你委屈，但你也听到了，走吧。”又悄声说，“谁对你出手，我会查到底。”
　　罗裳站在夫婿身旁，只觉心底的快意冲散几分，心里的血腥气直往眼里窜，带出一份狰狞来，忙低垂眼睛，落下一滴泪。惹得凌源心疼不已，轻轻给她擦泪。
　　罗裳却避让开他的手，走向罗莺。
　　她提刀大闹自己的婚礼，母亲竟然连责罚都不肯？她的婚礼已经这么简陋！
　　这些年她的委屈还没受够吗！
　　段莺抬头，对上一双红红的眼睛。来了。她想。
　　罗裳哭道：“母亲，我知道你喜欢妹妹，而我从小体弱，不得你欢心，可妹妹平日也就罢了，大闹我的婚礼，难道就很好看么？别人摸到妹妹房中，又不是我的错！”
　　是罗曼珠亲手打晕要闹腾的小女儿，才给淫贼留下可趁之机。
　　罗曼珠紧皱眉头，只听大女儿流着眼泪恨恨道：“近来我身体已养好，如果我习武，也未必不能成为你的骄傲吧！”听得做母亲的心中一恸。
　　生大女儿时她中了毒，害得女儿自小服药，这也是她的错。
　　罗裳转向罗莺：“作为姐姐，我为何就一定要处处忍让你？明明是我生病！”她哭着对母亲喊道，“我还总要让着她！我不是你的女儿吗？”
　　罗曼珠不忍再听，侧过脑袋。
　　罗裳对上段莺偷偷投来的审视、好奇，唯独没有怒火、委屈的眼睛，呼吸一窒。
　　旋即她落下泪来，怒声道：“罗莺！我会证明我比你优秀，比你更配得上源哥哥！你敢和我比吗？”
　　“谁能先找出魔头茅老怪，为武林除去这个公害，”罗裳紧盯着罗莺的眼睛，在母亲阻止前抢先说完，“谁就比谁厉害！”
　　这算什么？“如果你赢了算你厉害？”幼稚！
　　这时，系统面板跳了出来：
　　主线任务2：罗莺死亡的真相解锁线索1：茅老怪。
　　出于人设、打赌与任务方向巧合的一致，段莺不得不应。
　　“你别说是我欺负你！”段莺别开脸。
　　罗裳含泪笑了：“源哥哥会帮我的。”凌源急忙点头，轻轻擦去她的泪水。
　　狗男女你侬我侬上了，段莺脚一跺，气冲冲地往外走。
　　边走边想：
　　作为一个刚刚治好先天不足的普通人，罗裳怎么有这个自信，和学了十几年武功的妹妹比谁能找出茅老怪、除去茅老怪？
　　茅老怪，可是这个武侠世界有名的大魔头……
　　且不说接下来罗曼珠如何安抚宾客、罗裳在新郎面前如何发挥演技，哄得一面宾客尽欢、一面郎情妾意。
　　渐入夜，是个无星无月、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
　　幽深的山谷草丛中，一个人静静躺在草木之中，一身深碧色的衣裳与暮色、草地融为一体。
　　郗临闭着眼睛，存在感低微到一只癞蛤蟆蹦到他脸上，又跳到他头顶的叶子上，仍一无所知地放声歌唱。
　　山谷空空荡荡，也许只有晚间的清风。
　　等了不知多久，孩子的声音突兀出现：“我的牛呢？”
　　十岁的男孩四处张望走动，喃喃自语：“牛丢了，阿妈要打死我了……”
　　四野沉寂下来，只有一片漆黑。
　　孩子顾不上拍打越来越多的蚊子，声音里渐渐带了哭腔：“完了，完了……”他抹着眼泪，摸黑走了。
　　草丛里的人像块朽木，不为所动地沉沉地贴着地面。
　　蛙声虫鸣重新响起，清风阵阵。
　　不多久，羊肠小路上出现一个妇人，揪着男孩的耳朵，满脸怒气走来，手里提着小橘灯，母子二人一个骂一个哭，漫山遍野地找牛。
　　郗临竖着耳朵，屏息听她们的脚步声。
　　这二人还以为自己演得很好，殊不知，习武之人的脚步可没这样的章法。
　　郗临点评道，对自己的洞察力佩服得五体投地。
　　一老一少二人细细搜过，最近的时候离他只有几米。
　　但最终没有任何发现。
　　母亲揪着孩子的耳朵，放声骂道：“你最好求菩萨保佑，让它平平安安回家！你个蠢出升天的玩意，知道一头牛多贵吗！”
　　骂完又打，孩子提着灯“哎呦哎呦”地躲避，跑得飞快。
　　母子二人好像走远了，躺着的人却始终一动不动。
　　郗临暗道，我猜，回马枪？
　　一声鸟叫后。
　　“咕咕。”
　　果然，母子二人在道路尽头相汇。
　　郗临露出满意的微笑，我可是观察你们快七天了。多精湛的演技，小爷都洞若观火！
　　交换了一个眼神，孩子道：“也用不着这么小心，那些人蠢笨如猪，天天跟着饵跑，怎么可能发现？”
　　母亲摇摇头，低声道：“怎么小心都不为过，走吧。”
　　二人走后，趴在地上的郗临终于睁开眼睛。
　　他蒙着面，只露出一双寒星般的眼睛，俊逸飞扬的眉紧紧皱起，抬起一点上身，望进山谷深处，思索着。
　　他调查容家灭门案已半月有余，查来查去线索不多，偶然去拜谒了下容家祖坟，却意外发现了新线索——有人盗取陪葬品、挖掘容家先祖陵墓。
　　容家覆灭当日，也有证据表明是先起贼祸、再是灭门。
　　他跟踪一个容家下人，竟发现了此处。
　　思及罗山派就在一旁……
　　他悄悄盯着此处，观察了几天，看守卫、地势和罗山派往来。
　　暂且探知：是个管理有序的团伙，此地专用来掩藏财富，应与罗山派无关。
　　这山谷，左面、后面临高峰峭壁，右是灾民居所，前是片片峰林，匪徒们假装是灾民，不时来来往往，守着个“藏宝库”的大门。
　　谁能想到，在罗山派脚下竟有匪徒团伙敢如此行事？
　　实在是“灯下黑”！
　　这时风重了几分，他不由抬起头，只见天空飞过一只大鸟。显然世界上没有这么大的鸟，那是个像鸟一样在树梢飞纵起落的人，张开双臂，衣袂飘飘，姿态十分漂亮。
　　哪家的蠢东西？
　　山谷里的虫鸣一静，一声“咕咕”的鸟叫又冒了出来。
　　郗临又躺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