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情》蓝。田

7、正文四 萤火

　　“你在司命宫中年纪最小，性子也决绝，不计后果，此次下世且不要如同上次那样。当然了，我也不指望你来的命格像我一般文采出众，但至少是完整的把。”碧落在下世之前对我如是说道。
　　“你就倚老卖老把，碧落。”我无所谓地笑笑，予以回击道。
　　我揉了揉眼睛。方才自己差点陷入沉思。我也就二十六年没睡觉啊，怎么会觉得困呢？我看别人下世几十年也不会发生这种事啊。莫非是我早衰？
　　我舒服地伸了个懒腰，这才发现一个更严重的事实——卓至不见了。怎么会呢？方才才见他老老实实地躺在沙发上呢。
　　我略一沉吟，急忙赶出去。

　　来到目的地时还未见卓至的身影。没办法，下世的车子怎么会有我腾云的速度快呢？我轻巧地穿过墙壁，那个叫做荧的女子果然端着一杯红酒坐在包房的吧台边上。其实也不该称她为女子，她现年也不过十八岁，无论是身形还是外貌，依旧是一名少女的摸样。
　　她这次穿的是惯常的服装。上身是一件领子挺括的白衬衫，下神一条深色的窄腿牛仔裤。乌发披在肩上，给原本的干练中添上妩媚。她形貌绮丽，有着一双翦瞳和不点自朱的唇。虽然是尖下巴、大眼睛，却似古典美人。
　　卓至初遇她时与她如今差不多大。虽是个新手，却也是训练有素。她是One唯一的亲人，他的女儿。One看出了卓至的实力和野心，决定用她的女儿做一个赌注。One把年仅十岁的荧托付给了卓至。说是不负重望好还是落入圈套好，卓至不但把荧照顾地很好，而且把自己所有的情感都倾注于这个女孩身上。荧虽然有与众不同的身份，却在卓至的保护下过着普通人的生活。卓至把她送入最好的学校，受最好的教育，鼓励她去学习她想学的一切。高中毕业后，荧以傲人的成绩进入布朗大学。十八岁的她，成功进入上流社会，成为新一代的名媛。总而言之，她还是挺幸运的。
　　“荧。”
　　“卓至你总算来了。”荧放下酒杯，朝来人含笑道。
　　“这次任务短则半年，长则一年。”卓至说道。
　　说实话，我很佩服卓至的忍耐力。他照料了荧八年之久，一开始时在、荧只是一个被One宠坏的小女孩，叫嚷着要和他一起睡觉，让他给自己讲故事、玩游戏。卓至不懂得如何拒绝一个小姑娘无理的要求，便依了她，夜间哄她入睡，自己则睡在一边。荧稍大一些后，他最多就是摸摸她的长发，不再有任何亲密行为。直至荧上大学住宿之前，他们都同住在一个屋檐下。他虽然爱荧，但始终恪守着一位兄长的姿态。此刻，他并没有坐上吧台，只是坐在沙发上。
　　“这么久啊。”荧蹙了蹙眉，“好了，我给你做一杯我最近新调制出来的鸡尾酒。待你成功归来时，我再给你调你最爱喝的‘Blood Mary’。”
　　“好。”卓至没有拒绝。
　　荧动手调酒。“布朗大学就是好，可以逃课，还能够有时间参加party。“荧聊起了家常。
　　“你开心便好。“
　　“我自然是开心。有你照顾，我从来没有受过苦。卓至，其实我一直很感谢你的。虽然我一直离黑暗那么近，你却挡住了我通向它的门。因为你，我才没有成为一名杀手。”
　　卓至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做一个普通人是你自己的选择。”
　　“为何要否定自己的努力呢？你不像我的父亲，从未引我走近你的世界。”荧有些苦涩地笑了。她把调好的那杯冰蓝色的鸡尾酒递给卓至。
　　“这杯酒叫什么名字？”
　　“相思泪。”荧说道。
　　“……荧你好好照顾自己，在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我会派手下保护你的。”
　　“是Thirty吗？我知道了。时间不早了，你回家再睡一会儿吧。”
　　“嗯，我走了。”还是像往常离开一般的毫无留恋，他似乎总是肯定自己这一次不是最后一次见她，也相信灯火阑珊下，她依旧站立着。
　　没有理由和逻辑的相信。
　　我跟着他离开了。

　　那个像荧火一般的少女喝了一口他尚未喝完的酒。眉宇间有淡淡的愁绪。
　　相思泪。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她把最后一口酒饮下。
　　既然注定只能看着愁绪化作无尽的泪，何不趁早流完它，然后潇洒地离开呢？
　　这一次，我一定要放弃他。荧对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