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Tch the LEAF》筱晔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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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0年7月9日

　　他和我说，

　　好久不见。

　　姜怡然的高中生活的进度条已经到了60%。她没有来得及感叹时间流逝之快。因为，明天就是高中会考的最后两科，物理和思想政治。

　　一张蓝色的便利贴挂在姜怡然的书桌展板上，

　　“拿6A，给17岁画上圆满句号”。

　　加油呀，姜姜！

　　姜怡然抚了抚便利贴翘起的边角，疲惫的身体又充满了动力。

　　速速在家里简单吃完晚饭，收拾好书包，姜怡然就让老爸送她回了学校。

　　“今晚不用去转盘接舒抒，她没回家。”

　　把行李箱在后尾箱放好，姜怡然和她老爸说。

　　这周末姜怡然的闺蜜舒抒有些事情留校，这周就只有姜怡然一个人回去。她们们住在一个小区，从小学同班到初中高中同校。高中分班前还有缘分做了一学期多的同班同学。所以上下学，家长都互相接送或者一起坐公交回家。

　　因为教室需要做会考考场，今晚的晚自习，住宿生都到艺术楼的大教室自习，每层楼教室门口会有会考科目老师值班。因为没有固定位置，晚去很难有好座位。幸好姜怡然高中的好朋友范蕊婷叫班里男生早早过去占好了位置。

　　姜怡然其实一直都在想，她为什么可以和范蕊婷玩到一起去。姜怡然一直都是安安静静的慢热的性格，看起来就是老师家长眼中的“乖乖女”。蕊蕊却大相径庭，性格活泼开朗，“假小子”的性格，很快就能和男生达成一片。每当别人问起，蕊蕊就站起来拍拍胸脯很骄傲地回复，

　　“大概是我的三个心，把姜姜冰冷的心，融化了吧。”

　　这时姜怡然就会露出一个害羞的笑。

　　她一直都很感谢，范蕊婷能把她从与外界隔离的屏障中拉出来，融入她充满阳光与欢乐的世界。

　　姜怡然和范蕊婷到大教室找到祁朔几个人的时候已经快打晚自习的预备铃了。从后门看去，一排排都已经坐满了人。

　　祁朔给她们占了他们后面一排的几个位，整体靠教室里面窗户的后半部分。她们后几排有几个同学不知道在交流什么，站起来围成了一个小圈子，几个人站在了过道上。

　　“麻烦让一下。”

　　站在过道的男女生听到蕊蕊声音的时候，身子偏了偏，让了些位置。姜怡然跟在范蕊婷后面，凭借着瘦小的优势，挤了进去。

　　路过他们旁边，因为站位的错开，姜怡然视线中也出现了人群围着的主角。

　　是他？

　　姜怡然看过去的时候，中心的男生也刚好把目光从朋友身上移开，转到空出的空隙。

　　就这样，姜怡然和男生措不及防地对视上了。

　　就一秒，姜怡然感受到目光后低下头，扯着范蕊婷的书包袋子，顺着她的步伐走到了位置上。

　　“那几个几班的啊。那么没素质，过道全占了！也不知道在开什么小会。”

　　屁股刚坐下，书本还没拿出来，范蕊婷拍拍前面的祁朔，就和他们吐槽起来。而姜怡然还沉浸在刚才的对视中没有缓过来，手上仍拽着书包的肩带，眼神迷离。

　　“估计又是哪个受欢迎的人吧。”

　　祁朔转过身来听范蕊婷的吐槽，也顺着视线往后看了一眼。

　　“害的我和姜姜挤过来，书包里的书还重着呢。是吧，姜姜。”

　　范蕊婷的声音已经消散在空气中，而她迟迟未得到姜怡然的回复。她目光从祁朔那几个男生身上转移，撞进眼睛的，是呆滞的姜怡然。

　　“姜姜，姜姜！”

　　范蕊婷用手推了推姜怡然。

　　“啊啊啊？怎么啦，蕊蕊~”

　　“你在想啥呢，一动不动的。还不快拿书出来复习。”

　　“哦哦，好。”

　　姜怡然面对范蕊婷扑朔的大眼睛没有过多解释。甩了甩头，假装忽略掉蕊蕊疑惑的眼神，打开书包拉链，把笔和书摆放到桌子上，开始一副我要好好学习的样子。

　　这时上课铃也打响。范蕊婷不再把注意力放在刚刚的事情上，把前排男生推了回去，也开始复习起来。

　　表面淡定的姜怡然，心里却很慌乱。一道学业水平测简单的选择题，在上面犹豫了十分钟才缓缓写下答案。题目反反复复读了好几遍却没有进脑袋。

　　他今晚也在这自习吗。

　　他刚刚不会只是来和同学说几句话吧。

　　他在我后几排吗？

　　思来想去，姜怡然忍不住自己的内心的躁动。她抬头用余光看了看右边的范蕊婷，在奋笔疾书。姜怡然故意把笔放在了桌边，手臂一推，掉了下去。她快速转身，低下头去捡。手在椅子底下晃荡，眼睛却望向了后边。

　　男生坐在她的后面三排，从她的位置望过去，没有人遮挡。男生的前后排都是女生，右边有几个男的，左边到过道空着两个位置。他的桌面不拥挤，没有堆叠的教材。只有手上的那本摊在桌面上，一手摁着，一手拿笔写着，旁边还放着笔记本，随意书写的样子像是用来当了草稿纸。旁边的男生有些小打小闹，但他的视线依旧在面前的书上。

　　姜怡然在用自己以为最快速的时间悄悄打量他一番后，开始认真找起笔来。不料笔恰巧落在一个捡起有些难度的缝隙里。

　　“姜姜，笔捡到了吗。捡不到就算了，先用我的吧，等下下课帮你捡。”

　　忽然，范蕊婷拍了拍姜怡然的后背。

　　姜怡然被吓了一跳，生怕偷看的动作被发现，又怕这些声响会引来后排人的注意，捡笔的速度更快了一些。毕竟如果男生一抬头，她就可以完全暴露在他的视野里。

　　手指一勾，笔就到了姜怡然的手心。她迅速起身把笔面对范蕊婷面前晃了晃。

　　“捡到啦。”

　　姜怡然有点急，折叠的椅子发出一声响，与她的声音同时暴露在空气中，有些尴尬。姜怡然坐姿微微侧身，感觉后面有个目光落在她的背后。余光微微瞟到，无奈是背对的姿势，她不太确定。

　　看见蕊蕊没有起疑，立马又转回了背对他的姿势。

　　可能是考试的压迫，大教室只有空调运转和学生翻页的声响。

　　不幸地是，刚好一台中央空调对着姜怡然的头顶在吹。姜怡然有些怕冷，但今晚因为走得急，外套还在带回来的行李箱里。范蕊婷不怕冷，所以没有带外套的习惯。

　　借，是行不通。

　　姜怡然本想忍忍，到下课再回去拿。但空调风和刚刚的对视都让姜怡然无法集中注意力。

　　作罢，就当，散个步平复下心情。

　　她撕了张便签写了几个字，给了身边的范蕊婷。

　　大教室都是混坐，门口的老师也是随机分配，所以值班老师并没有为难。姜怡然很快就融入夜色中。往常，她可能会害怕一个人走在空荡的学校，但复杂的情绪让她没有心思去想这些。她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但脑子里的另一个小人说，今晚的计划没有完成多少，穿上外套还是得赶紧回去。上楼梯时感觉晚上汤有点喝多，临时决定去趟厕所再回。

　　当姜怡然越过老师桌子，往洗手间方向走去时，她突然发现围栏上趴着一个熟悉的背影。只是一瞬间，姜怡然就肯定了是那个男生。

　　大概是，在等谁或者问老师问题吧。

　　男生人缘一直都很好。

　　姜怡然不敢打扰他，也怕他发现或者以为她有什么企图是故意的。姜怡然贴着教室的墙壁，保持与他最远的距离，小心地绕过了他。

　　姜怡然上的很慢，反反复复又洗了很多遍手，为了多给点时间，不想再次碰上他。但事不如愿。她走出洗手间后，男生依然保持着那个姿势，趴在刚刚的位置。

　　算了，低头走过去，就当没看见。

　　姜怡然不自觉把手缩进了袖子里，低下头，沿着刚刚的墙壁的路线，往前走。当姜怡然要为自己的勇气马上到达教室门口庆祝度过这难关时，一句话传入了她的耳朵里。

　　“过来一下。”

　　还没有下课，走廊很暗，很静，走廊上只有她，他，老师和一个在问题的学生。

　　总不该是在和老师讲话。但，也不该是和她讲话。

　　还是抵不过好奇心的诱惑，姜怡然抬起了头，往男生方向望。

　　黑暗笼罩着他们，只有微微的月光和老师桌面上的台灯抚过，勾勒出彼此的脸庞。姜怡然还是清晰地、清楚地看到，他看着她的眼神。

　　姜怡然愣住了。

　　“站在那干嘛，过来。”

　　在见男生面前，姜怡然无数次告诉自己，与他断绝任何往来。因为，是他先抛下她的。

　　但男生的话好像有种魔力，在姜怡然没有从惊讶中缓过来之前，她的腿比脑子快一步运转，走向了他的身边。

　　姜怡然学着他趴在围墙上。因为不敢看他的眼神，她望向了远处。

　　教室在四楼，视角还是蛮好的。路灯很暗，树木很魁梧，风拂过伴随着沙沙声，影子随着声音共舞。

　　“好久不见。”

　　男生的声音很轻，不知道是不是怕打扰到其他人，但还是准确地飘入了姜怡然的耳朵。

　　她把视线从鸭子在湖上拍打的画面收回，缓缓转过头，看向他的侧脸。

　　他好像胖了些，但眉目之间褪去了少年的青涩，变得更加成熟。今年是他们俩的十八岁，他好像就要变成男人了。

　　可能是迟迟没有等到姜怡然的回复，男生也转了头，目光在微弱的光影中接触。

　　感受到目光后，姜怡然有点缓过了神。目光开始躲闪，心脏控制不住的加快。但在离开他眼睛的那一秒，她说，

　　“好久不见。”

　　叶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