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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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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这位同志讲得好啊!”一个同样穿着绿色制服的壮年男性伴随着爽朗的笑声推门而入。
这人倒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看来也是性情中人。
随后也陆陆续续地进来一些人来簇拥在中年男人的周围。
值班室里的几人站起来向进来的人们问好,正在风暴中心的林柏也十分有眼力见地跟着站了起来。
“国家正是需要人才的时候,”壮年男性看了一眼林柏后面向众人,声若洪钟,“只要你能来,国家的大门就为你敞开。”
女儿豪言壮语满心报负,岂能让她事与愿违壮志难酬?
“杨局,可是……”女调查员也听出了来人的几分意图。
杨局摆摆手道,“不拘一格降人才嘛。”
杨局看了看林柏又笑笑,现在是上下一心,无风怎起浪?
“杨局,那这些人是……”女调查员转过话语。
杨局点明来意,“主要是来看看火车交通情况。”
他向值班室的几人介绍了一下后面的人群,说是他们也是来响应国家号召来建设祖国,投资的。
“杨局,那您看,我们现在正……”火车站的工作人员都在各自的岗位上,不好召集。
杨局又笑了笑,“只是来看看。”
这些人最喜欢不作伪,今天这事也是碰巧遇上了。
他也只是一个陪客。
他又看了看林柏——这事不大,如此解决还能告诉他们——祖国对人才宽厚的态度。
后面人群上来一人问林柏道,“听说你从香港来?”
“对,香港。”林柏用粤语接话。
“我也是从那边来的,”那人更近一步后,林柏正视。
那人西装立挺,连带着风衣外套也显得更加利落,脚上一双皮鞋锃亮,细细看去,他头发是抹了发膏的美式油头,模样俊俏,身姿颀长。
俨然就是一副成功学家的做派。
“你好,陈耘资。”
“你好,林柏。”
陈耘资听着林柏的美式腔调后嘴角向上勾了一下,便换成英音,“你的发音很不错啊。”
林柏也不甘示弱地换成英音,“我刚从国外回来。”
“恕我冒味,国外的环境应该比国内好吧,怎么想着回来?”
陈耘资挑眉,这样的国际形势下,回国的人都是凤毛麟角。
“没什么原因,”林柏正色道,“我的家乡在这里,我的祖国在这里,我生来就属于这里。”
陈耘资神色一肃,正眼看向面前的林柏,此人虽身陷囹圄,却气度不凡。他郑重地向前伸出右手,林柏也伸出右手浅浅拂握。
杨局等两人说完,看向陈耘资,陈耘资轻轻颔首,杨局又笑着转头看向林柏说道,“欢迎这位同志,只要是为国家,国家就欢迎你来。”
“至于那些证件嘛,就去公安局去补录,”杨局看向女调查员后又转向林柏,“之后出门还是要带的。”
就算是素来宽厚也要守规矩。
“记住了,”林柏欣喜地道谢,“那多谢杨局,多谢杨局。”
杨局笑止之后摆手,“只要你能为国家做贡献,我们还要谢谢你呢。”
此事揭过,杨局一行人也从值班室里退出去。
“那林小姐,”女调查员看向林柏。
“今天,那您得去公安局重新弄个户口信息。”
“还是叫我同志吧。”
女调查员露出几分笑齿,“那林柏同志知道公安局怎么走吗?”
当然,不知道。
前一天还在飞机上,今天可是鄙人初到贵宝地。
按照杨局的意思,林柏是脱身了。
可是是老虎还是王八,放归山林也得有个观察期吧。
所以女调查员就安排了个放哨的。
李春萌。
女调查员简略地给林柏搜身检查后,叫来一人让他带着林柏去公安局补办户口信息。
便是李春萌,李春萌半大小伙的模样,长手长脚的好似刚长开。女调查员放他们离去时他也没有脱下制服。比林柏还急,说是越早越好,像是要和林柏划清界线一样,女调查员也是没说啥。
林柏随着李春萌出去火车站后,看着人群川流不息,林柏一瞬间也恍惚起来,似乎就和现代没什么两样。
人来人往的火车站前有个小广场,有人提着行李行色匆匆,也有人拉着朋友打闹玩笑。
林柏和李春萌也踏进这人群中。
和风万里,林柏的脚步不再像之前那么踌躇沉重,两人又继续走过几条街巷,来到了公安局。
公安局前是一片平地,门口旁边停着几辆军车。李春萌和执勤民警相互敬礼问好然后再问林柏的事情如何处理后,俩人这才进去。
等到户籍处,俩人敲门进入,言简意赅说明林柏要办的事。
“林柏同志从香港来,”陈公安看看林柏又看向李春萌后笑笑,“户口证件全丢了,过来补办的,对吧?”
陈公安从抽屉里拿出纸笔,一边问着林柏,一边填写表格。
陈公安再三强调让林柏对好信息。
“这可不比在香港。”陈公安看着林柏,脸上更是和颜悦色几分。
侨胞也是同仁嘛,人才自然是要优待的。
虽然林柏无凭无据,但也是情有可原,再说公安局与火车站也常互通有无,林柏这事儿杨局也是有三分情面的,以后就算出问题,第一个找得就是火车站。
面对陈公安的细致入微的提问,林柏也没有自乱阵脚,看得出来富含教养。
林柏这信息自然是胡乱编造,对好的所有信息里只有姓名和生日的月份日期是真的。
林柏在纸上签字印上大拇指印,陈公安说后日来取,这事才算结束。
等到林柏一出来后睁眼见到青天白日,这才将一颗心放下来。
她对一旁的李春萌自然是千恩万谢,弄得李春萌都快不好意思了。
“那你住哪啊?”李春萌问道,“你有亲戚没?”
刚才还在自述命途多舛的林柏自然没有。
“我那车票,证明啥的都丢了,连钱也没有。”
“丢了?”李春萌像是突然想道,张口脱出,“被偷了?”
像钱银票证的重要物件,一般人都是放在同一个地方,林柏说是丢了,但更像是被偷了。
平日出门时都说财不露白,可像林柏这一气质,谁不往千金小姐想,不被偷才怪呢!
火车的出现确实便宜了人们的出行,但随之而来的还有扒手行当的日益盛行。
李春萌作为火车站的警卫员一想便知,又从旁观者的角度以为林柏的少言寡语是言未及此,这个年纪的年轻人义愤填膺,当然对此更加深恶痛绝。
但他确实想错了,而林柏却也是低头不再言语,还是让这个误会更深吧。
“现在扒手是越来越猖狂了。”
“那你怎么办啊?”
林柏也不是没钱,她行李箱里有一沓美元,英镑,还有欧元。
她辞职后去了国外旅游,国外有很多地方更喜欢选择现金支付,所以她一直带有大量的低额度外币。而且她就一直没换以备不时之需,她是说走就走的那种人,习惯未雨绸缪,而现在可是帮了大忙。
“这儿有没有银行啊?”林柏抬头问道,“我想兑那个外国钱,然后再去找找看附近有没有住宿。”
“嗯,我想想……”李春萌想了想突然灵光一闪直指前头,“前面就是。”
俩人又往前走去,李春萌看到一块牌匾上刻着一串小小的字后便说找到了。
中国农业银行。
和现代不一样,中国农业银行的招牌小小的,一层平房,三个门面,大门敞开。
李春萌立定站在银行门口看着林柏进去。
林柏穿过两排桌凳,直奔后面的柜台,“您好,同志,我想问问,能不能兑钱啊?”
“兑钱?”柜台里的人隔着栅栏笑脸问道,“那兑什么钱?”
“用美金换成人民币。”
“行。”
林柏将行李箱拖到脚前,然后打开行李箱的一条缝,伸手掏出一沓纸币出来,挑拣了一下。
柜员看到林柏挑钱的动作也是愣了一下。
外币更新迭代,现代的币种当然不能在这时候用,所以林柏并没有掏出欧元,英镑出来。
她用手指抚过纸币上的林肯头像后将钱递了过去。
所以她拿的是一美元外币。
当然美元也在随着时代交替,但是一美元的纸钞外形却一直没有换过。
在八十年代,由于没有通货膨胀,1美元能兑换2.3元人民币。
现在国营工人的工资也在60-80元上下,所以林柏现在是身怀巨款。
林柏将换来的钱币抽出几张放进衣兜里后全部塞进行李箱的最里处。
林柏对柜员道谢后起身便和李春萌出了银行门口。
两个年轻人脚程快,林柏的事情在中午前就已经办好了,原本要回火车站执勤的李春萌向林柏问道,“那你没住的地方吧?”
“……”林柏局促地看了看四周,平房与楼房混杂在一起,太阳一照上去时就充斥着老旧平和的色彩,林柏觉得恍如隔世却又逐渐安心下来,这时候应该会有旅馆招待所什么的,那她一会去附近找找看。
“要不我去附近找找?看看有没有旅馆什么的。”
“你户口本没弄好,别人不敢收的。”
李春萌开口,像是早就想好的,“要不然住火车站招待所吧?我去给你作保。”
这时候出行可是要介绍信,林柏想想后自然是欣然接受。
李春萌带着林柏穿过火车站小广场,穿过人群后来到火车站左侧的一栋长排楼房。
林柏抬头看到招牌上几个大字写得显明,一楼大门左边走上几米就是一个食堂,桌椅摆了几排,林柏粗略看了几眼后跟着李春萌身后往门里走去,大门左手边上是楼梯,右手边的楼梯转角辟了一个小房间。
小房间门前放着张长条桌子,桌子左边的墙上不仔细看的话还以为就是一面墙壁,仔细一看一把锁挂在墙上,再一看原来是扇门。
李春萌来到桌前,往桌面扣了两下,正在桌子下面不知捣鼓什么的值班人员听到声音也不抬头后伸出右手点点顶上的桌面,“介绍信。”
“同志,你看我要不要介绍信?”李春萌往里一瞅后抬高声音笑问。
“哎,没介绍信可……”那人才从下面抬头,年轻小伙,正作严肃状,探出身来从下往上望了一眼看到是李春萌后便破功笑了起来,“李子,你怎么来了?”
“哎,你等等,我这桌子有点晃……”那人往里钻了会,用手按着桌面扭不动桌子后方站起来,“行了。”
“还带了个人?”这时候那人站起来后用手拍灰时才瞧到李春萌身后的林柏。
林柏也怯怯地看他。
“这同志怎么称呼啊?”那人笑了一下打破僵局。
“你好,同志,我叫林柏。”林柏忙开口介绍,声音暗哑,许是一早上也没喝到一口水。
“你好,你好,林柏同志,我叫刘立新。”
刘立新拍拍身上的灰尘后看向面前俩人,李春萌笑脸等着两人相互认识后就给刘立新说明了林柏的情况。
刘立新听完后立马从抽屉里掏出纸笔登记信息,“那林柏同志初来乍到,我给你说说房间类型。”
“咱们招待所一共有五层,五楼呢,一般不要上去,那都是接待领导的,下面四楼有单人间,双人间,三人间,四人间,房钱也是不一样,单间的最贵,所有的房间都需要交押金。”
“那先看看单人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