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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出手相助 ...


  •   话说一半,谨慎看了看四周,又小心翼翼继续道:

      “公子,你是外地来的有所不知,老朽也不忍心看你往火坑里跳,实话告诉你吧,这儿的知州大人可是个大恶官!大贪官呐!比那吃人不吐骨头的老虎还恶上千百倍不止啊!!

      历国历代的赋税都是有定数的,自从六年前这个朱斌上任后,私加赋税、私设税种。
      什么保护税、高利税那都是五花八门、闻所未闻呐!光小老儿我开的这个小酒楼就是赋税十几重,要是敢说个不字,那立马就给你摁大牢里去了,哎呦,那后果就不言而喻了……”
      掌柜的一嗟三叹,满面凄风惨雨。

      蓝韫略一思索,又笑着提醒他:

      “掌柜的莫不是忘了,雍光王殿下如今可正在这城中呢,你们以前上告无门,无非是朱斌他们有京中大官的庇护,可现下这雍光王都送上门来了,你们还不申诉更待何时呢?”
      端起桌上茶盏用茶盖轻轻掠去浮沫,浅浅抿了一口,气定神闲。

      闻言,掌柜的眼睛蓦地一亮,继而将蓝韫上上下下细细打量了一番,神色顿时肃然起敬般隆重起来,少顷,竟''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激动不已:

      “公子想必就是雍光王殿下吧,草民参见殿下!”头就‘咚!’地一声在地上磕了一个响。

      呔!这是什么情况!?

      蓝韫怔了怔,青禾傻了傻,萧风在后面没忍住‘噗嗤’一笑,被百里措睨了一眼。

      其他正在用膳的顾客更是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反应过来的蓝韫急忙把掌柜的搀扶起来,小声道:“掌柜的误会了,我不是雍光王殿下。”

      掌柜的仍是半信半疑:
      “真的不是么?”

      蓝韫颔首,笑容诚恳:“真的不是,我家族世代经商,从未有入仕者。”

      掌柜的不免有些失落沮丧。

      回到客栈后,蓝韫一句话都没有说,难得一副若有所思的深沉状,青禾却有些不放心:“小姐,你在想什么呢?你可别有什么危险的想法!可千万别冲动啊!”

      蓝韫将她诧异一望,不晓得她又犯什么癔症,挑了挑眉:
      “什么危险的想法?我冲动什么?”

      青禾嗫嚅道:"我这不是怕你听了那掌柜的话,去大闹知州府嘛……"

      “………”

      她一头黑线,抬手在她额际上一戳:
      “你这脑子里天天在想些什么?还能不能有点正途了,我去闹知州府作甚?”

      青禾小声嘟囔:“小姐平时不是最爱打抱不平的嘛,你连丞相的公子都敢打,区区一个知州大人又算得了什么。”

      蓝韫用朽木不可雕的眼神白了她一眼,不疾不徐道:

      “路见不平仗义相助,那是每个侠义之人都会做的事。贪污受贿、欺压百姓这可是杀头的大罪,实乃朝政大事,又岂是我们能妄议插手的!况且无论是那些难民的话,还是今日掌柜的所言,于我们而言皆是道听途说,不足以为证。

      本朝开国初期朝局动荡、民心不稳。是以,彼时的皇帝主张以法治国,为政苛严,一时间天下大狱纷起,造成冤案错案沉积。而后治政从宽,狱不轻起,起则必有实证!

      看了看似懂非懂的青禾一眼,悠悠然又道:
      “我已将这里的所见所闻书信告知阿爹,真真假假届时朝廷自会派人彻查,再者说了,雍光王殿下不是也在这里么,咱们的所见所闻,亦会是他的所见所闻,他又岂会坐视不管。”

      青禾似懂非懂点了点头,那些国家大事轮不到她在意,她的职责就是照顾好小姐的衣食住行,看着她别闯祸惹麻烦就阿弥陀佛了。
      ——

      之后的几日,蓝韫和青禾照常在粥棚帮忙煮粥施粥。

      这日,正施粥时朱文山突然带着一帮随从手持棍棒叱咤而至,看到蓝韫睚眦崩裂,怒骂道:
      “小杂种!你可让老子好找,你那一脚险些害得老子不能人道,今天老子非得弄死你不可!”

      蓝韫斜瞅了他一眼,神色鄙夷,不屑道:“走开,没空搭理你。”

      朱文山看她这反应更来气儿了:
      “你这小杂种还挺横!”

      旁边负责维护秩序的一衙役大哥见状,怕惹出什么乱子,急忙上前劝阻:
      “朱公子,现在正是施粥的时辰,还是不要生事……”
      话还没说完,就被朱文山踹了一脚:

      “老子做事何时轮到你多嘴!”
      可谓嚣张至极。

      朱文山见蓝韫只顾得给难民盛粥,压根懒得搭理他,纯粹拿他当空气,心中怒火更甚,抬手就把施粥的桌子给掀翻在地。

      若非蓝韫眼疾手快,一把扯过最前面端着碗等待盛粥的孩童,这热气腾腾的粥盆怕是要对着他兜头泼下了。

      她这下彻底怒了:“你他娘的狗东西!小爷给你脸了是吧!”说着,直接抡起手中大汤匙就朝他脸上使劲招呼:
      “你还敢骂我?我让你骂!”

      那汤匙还是烫的,落在朱文山脸上当即红肿一片,火辣辣的疼让朱文山想起上次他也是这般出其不意的一脚,这次还是这么攻其不备。

      “你这个小杂种!看我今日不弄死你!来人都给我上!给我狠狠的打!”
      朱文山面目扭曲、气急败坏咆哮大喊。

      那群手下听到了怒骂,纷纷挥舞着手中棍棒就冲蓝韫而来,而这边的难民们本就对朱文山以往的恶行恨之入骨,现下被他打翻了口粮更是怒不可遏,人群中不知道谁高喊了句:
      “他奶奶的!欺人太甚!咱们跟他拼了!”
      一呼百应,犯众怒者群起而攻之。

      眨眼间原本温馨和谐的施粥现场,顿时变得乌烟瘴气、七倒八颠、乱作一团。偏又如此地让人赏心悦目、酣畅淋漓、拍手称快,因为难民们取得了压倒性胜利。

      负责维护秩序的衙役们虽极力阻止,却仍免不了朱文山等人,被按在地上捶打磨擦的命运。

      直到来了更大的阵仗,乌泱泱一队巡城卫持刀佩剑涌来把所有人团团围住,为首之人披盔戴甲大喊喝止:
      “住手!统统都给我住手!”

      难民们这才收了拳脚,朱文山艰难地扒开众人爬了出来,救命稻草般紧紧抓住他的裤脚,颤抖着声音,气若游丝道:“金…统…卫,你可算来了…救救我…”

      而后就没出息地晕了过去。

      金统卫望着地上惨不忍睹的朱文山,急忙道:“来人!速把朱公子抬去医馆!”

      随后锐目似利剑扫向众人,厉声开口:
      “是谁带头聚众闹事殴打官属?”

      他本以为只是难民之间为了点吃食闹事,惹不出什么大乱子,若不是雍光王殿下如今在城中,他才懒得来管。

      没成想这帮难民当真是无法无天,连知州大人的公子都敢打!

      蓝韫自人群中走出,慵懒地整了整衣衫,又理了理有些凌乱的束发绸带,气定神闲道:“是我。”

      金统卫目光探究在蓝韫身上逡巡一番,没想到带头闹事的竟是个尤为俊美且纤弱的贵公子:“你是何人?为何带头闹事?”

      "在下不过一出门游历的闲散商人,前几日路过此地不巧与那朱文山结下了私怨,今日他便带着人来找我的晦气,谁料偷鸡不成蚀把米,自己反倒成了那晦气。"

      蓝韫神色淡淡倨傲,一副无甚所谓的坦然模样。

      观他这般神态,金统卫面色陡然变得阴沉起来,他生平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人,一身凛然少年气,意气风发、敢说敢为,永远一副目空一切、不知天高地厚的桀骜模样。

      这样的人,就该长长教训!就该尝尝苦头!就该挫挫傲骨!

      “来人!把他扣起来押入大牢!”

      金统卫命令一下,两个卫兵走过来欲擒住蓝韫,手还没碰到她肩头,就被一个银针似的利器刺中虎口顿时痛呼一声弹开了。

      “不知家弟所犯何事?劳统卫大人如此兴师动众。”百里措一袭湖蓝色清雅衣衫,拾步而来对蓝韫清雅一笑。

      给他这般一笑,蓝韫顿觉安心不少,尽管她之前也并未担心。

      金统卫看到来人怵然一惊,刚欲跪下行礼,却被百里措一个眼神制止,显然是不想暴露身份。

      “此…此人,聚众…闹事…打…打伤了,知州大人……的公子…”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磕磕绊绊。

      蓝韫纳闷了,怎的方才还趾高气昂、凶神恶煞的金统卫,见到了羡临兄瞬间变得诚惶诚恐,如履薄冰,莫非这羡临兄有什么特殊身份?

      是以,看向百里措的眼神中多了一丝探究。但下一瞬,却见百里措广袖一动,轻轻笑了一声,甚是谦和道:

      “哦,原是如此,家弟顽劣惹事自是我这做兄长的管教不严,不若由我代家弟随统卫大人走一趟,也好让金统卫对知州大人有个交代。”

      旁人听不出玄机的话,金统卫听的只想跪下,却只能硬着头道:
      “不…不必,此事原是那朱文山挑衅在先,才激起了众愤……与舍弟无关……”

      “如此,便多谢统卫大人明察秋毫了。”百里措和煦一笑。

      话毕,看了身旁的萧风一眼,萧风会意,从腰间拿出一个沉甸甸的银袋子,走到金统卫面前重重的放到他手中,皮笑肉不笑道:
      “让统卫大人白跑了一趟,实在是辛苦,我们公子请各位兄弟吃个茶。”

      折磨!炼狱般无声的折磨。

      这银子金统卫若拿了,那就是众目睽睽之下的''受贿''行为。

      但又不能不拿,百里措分明是借''行贿''之举,打消旁人对他身份的一丁点猜疑,让他以为一切不过是''有钱能使鬼推磨''罢了。

      就这样,金统卫拿着烫手扎人的银袋子,魂不守舍的带着一干巡城卫鸟兽散去。

      待所有人散去,蓝韫欢快地走向百里措,冁然而笑:“羡临兄,好巧啊,这么快又见面啦!”

      “是挺巧的。”百里措亦笑了笑,如沐春风道。

      萧风心里呵呵,巧?可一点也不巧!

      这几日他们一直忙于搜查朱斌等人的罪证,可不管怎么忙有多忙,每日一到施粥的饭点 ,他家殿下都得过来瞧他一眼,内眼神!实在谈不上清白………

      想到这儿,萧风那荒谬的想法又冒出来了,莫非他家殿下真的看上这小子?断了袖了?

      他家殿下清心孤欲了二十二年,虞都城内多少达官显贵家的千金小姐,甚至那邻国欲来和亲的公主,他何曾有过一眼垂怜?

      皆是温文尔雅,彬彬有礼,不失体面的婉言相拒,也就楚怜姑娘能和他寒暄几句,不过貌似也无关风月………

      萧风一径儿沉湎于思绪之中,那边两人却已然聊得热火朝天了。

      “此事归根结底皆是因我而起,知州府那里我自有法子帮你平息,你放心,绝不会让他们再来打扰你。”
      百里措眼中凿凿,语气柔和。

      蓝韫正坐在一旁的石阶上用手捶腿,方才她可没少踹那朱文山,这会子闲下来腿还有点酸呢,闻言,仰头笑嘻嘻与他道:

      "无妨,我才不拍他们呢,缘起城的这些事想必羡临兄也是有所耳闻的,可千万别因为我开罪了那些恶人,即便真到了牢里,他们也奈何不了我。"

      “ 想来似音兄定是有个厉害的靠山。”
      他难得开了个玩笑。

      蓝韫挑了挑秀气的眉:“雍光王喽!”

      百里措身形一定,未几,望着蓝韫菡萏一笑:“哦~,未承想似音兄竟是雍光王的人,失敬失敬!”

      蓝韫摇摇头,没心没肺解释道:

      "非也非也,我一介平民哪里认识雍光王殿下,只是想着这雍光王殿下如今正负责修河赈灾一事,难民们闹出了大动静,他又岂会坐视不理,若能顺藤摸瓜一彻查,必能查出朱斌等恶官以往那些贪赃枉法,鱼肉百姓之事。”

      她目光望向不远处的难民,神色淡淡悲悯,又抬头瞧了瞧天上晴空万里,蔚蓝绵延,幽幽道:
      “到时再将他们绳之以法,为民除害,还百姓一个公道,还城中一片净土。”

      百里措思绪万千,沉吟道:

      “似音兄固然是心怀大义,天地正气,可倘若那雍光王当真坐视不理,届时你又该如何自处?打伤朱文山那朱斌必定不会饶你。”

      “不会。”蓝韫眉宇笃定,言之凿凿:
      “雍光王殿下不会坐视不理的。”

      百里措在她身旁拾个干净点的位置坐了下来,讶然将他一望:“似音兄并未见过雍光王,却为何如此坚信他不会置之不理?”

      似是很在意她接下来的话。

      蓝韫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开口道:
      “就是一种莫名的直觉,因为我听人说过,说雍光王殿下高洁出尘、上善若水,我就在想这样一个风姿绝世的人,必定不忍百姓蒙难受苦的。”

      退一万步讲,就算雍光王殿下当真置之不理,她也有法子自保,她还有‘伏虎’令呢,‘伏虎’令作为身份荣誉的象征,虽然没有‘尚方宝剑’先斩后奏、行查问罪的职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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