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定你了》简子言

7、和小猫分开

　　翌日乌云山来人，来者是苍年，并小猫的父母，哥哥姐姐留在家中没有跟来。依苍年所说，只要他来，玄青山必放人，请小猫的家人放心。
　　苍年与小猫父母来到大殿中，只在殿外时就有人引见。殿中，狼族首领辛曜，辛珏，还有小猫乌雪都已经就席，小猫见了多日不见的父亲母亲，早已扑到对方怀里，猫爸猫妈也紧紧抱住他，如得至宝，母子俩几乎洒泪，经猫爸劝住了。二人仔细看着小猫，发觉他毫发无损，才放下心来，果然如苍年所说，狼族的目的是他，不会苛待小猫。
　　辛珏紧紧盯着与家人团聚的小猫，面色起伏不定，眼中复杂。
　　众人落座，宴席上，苍年说道愿意返还万空镜，并对当年带走宝镜一事表示悔意，只要玄青山归还人质乌雪，自己愿意承担任何惩罚。
　　他这番话说的诚恳殷切，似乎真的觉得有错当罚。
　　辛曜看着他，目光沉静，“都是过去的事了，不究也罢。乌雪定当归还，我只要你留在山中。”
　　苍年平静一笑，仿佛认罪，“我来就是为了清除业债，早已不做还能离开的打算。”
　　宴席过后，小猫的父母一刻也不愿意多留，带着小猫便要启程回去。众人送到殿外，小猫已经换回乌云山的装扮，模样愈发冷清。
　　辛珏紧紧地盯着他，眼看小猫转身要走，情势决绝，心中再也忍不住，踏出一步道，“小猫。”
　　小猫顿了一刻，转回头来。
　　“你真的……”辛珏艰涩开口，“不愿意留下来吗？”
　　小猫看着他，淡淡笑了笑，“辛珏，后会无期。”
　　转过身，决然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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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会散去后，苍年被带去单独见狼族首领，他一路上忐忑不安，心道，宴席上我已经把好话说尽，难道他还不肯消恨，单独见我不知要怎么发难了，一会儿我该忍就忍，千万不能再惹怒他……
　　这么七想八想一堆，人已经到殿中，辛曜正负手而立，仿佛就在等他来。
　　苍年硬着头皮进去，忐忑开口，“见过首领。”
　　“你……”辛曜开口，似乎欲言又止，末了只是抬手搭在他肩上，“好久不见。”
　　苍年看他面色发柔，毫无怒意，心里愈发捉摸不定，难道他真的不怪我当年偷走宝镜，一走了之？
　　“不知首领单独见我，有何指示？”他斟酌开口。
　　“怎么说话如此生分？”辛曜道，“千年未见，就没有别的话要说吗？”
　　苍年看着他，眸中起伏不定，“你不怪我……当年离你而去，还……偷走镜子？”
　　辛曜讶道，“你以为我会怪你？”
　　“你派人夺回镜子，又带走小猫，不是为了逼我现身，报当年之仇？”
　　辛曜摇一摇头，抬手撩开他额边一缕鬓发，“逼你现身不假，但不是为了报仇。我早知你藏身乌云山，如果记恨你，又怎么会千年来不去找你？”
　　“那你是为了什么？”
　　辛曜深深地看着他，“为了见你，为了解思念之情，为了平心中遗憾。”他又一次摇头，“我从未怪你，非要说也是我对不住你，才把你逼走。”
　　苍年不可置信，注视他良久，目光移到他两鬓微白上，不禁道，“……怎的多了这许多白发？”
　　辛曜淡淡一笑，“我大期将至，否则也不会此时急于见你。苍年，余下的日子里，陪着我好吗？”
　　苍年怔住，面色发白，“……你说什么？”
　　辛曜不语，沉默中笃定了事实。
　　苍年几乎落下泪来，“你这个混蛋……为什么此时才说？”
　　辛曜任由他捶打自己，末了终于抬手将他紧紧抱住，再也没有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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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猫自打回了乌云山，受家人好生慰问，父母和哥哥姐姐恨不能钻进他脑子里看看这些时日他过得如何，有没有受委屈，而小猫的回复总是：我没事，过得很好。
　　话虽如此，但小猫回来之后和过去简直判若两人，从前他贪吃顽劣，一天天不着家到处跑，漫山遍野的花儿草的都被他的爪子薅过，顽劣之名远扬千里，乌云山上的人都知道有这样一只调皮的，叫乌雪的小猫。
　　而如今小猫也不贪玩了，成天闷在家里，做什么都兴致恹恹样，面对最爱吃的鱼也是毫无胃口，动了几筷子就说饱了。
　　这可愁坏了猫爸猫妈，几乎怀疑小猫去了一趟玄青山，被人抽走了魂儿了。猫兄猫姐到底年岁相近，倒能看出来几分端倪：弟弟这个样子，明显是害了相思病啦！
　　虽说以前幺弟不懂情爱，面对小表妹少女春思也无动于衷，但是时过境迁小少年也是会成长的！乌雪眼下这幅样子明显是心病所致，看来此人一定是乌雪挚爱，还令他伤了心。
　　兄妹俩为了弟弟，特意找人去玄青山中打听，可是一通打听下来什么也没有，乌雪在玄青山中从未接近过什么女人，只是和狼族少当家走得很近。
　　兄妹俩失望，又奇怪若不是为情所困，弟弟变成这样又是什么缘故？
　　真正的原因只有乌雪自己知道，他不欲将心事告诉别人，只想着时日久了总会淡忘，乌云山中有父母亲人玩伴，总会叫他忘了那人。如此只会令人伤心之人，忘了最好！可是时间越久，不仅不能忘，反而愈发想念起来，想念他的容貌，他的抚摸，他的一切……乌雪越是想忘，偏偏思念就越急切，一眉一眼，一言一语，都在他脑海中愈发勾勒清晰，尤其清早起来，梦中皆是与他相处的细节，身体酥麻，下身更是一片湿凉……

　　闻阙近日很是烦恼，小猫乌雪离开已经三月有余，足足一百个日头。然而在这一百天中，辛珏竟然没有一次同意他的邀请，暗馆中繁华妖冶，热闹淫靡，却没有一次有狼族少当家的身影。那些美丽少年们都巴望着少当家，如干枯的花儿渴望着水。
　　闻阙本以为乌雪走了，辛珏就会恢复从前，继续与他的快乐，就算不是与他也好，他只希望辛珏还能如从前一般，而不是一个被乌云山的柔弱小妖给拴住的痴情种子。
　　更何况狼族有着繁衍后代的使命，身为少当家更是以身垂范，平日里厮混倒没什么，可辛珏终究要成婚生子，这关系着狼族的生存。
　　然而辛珏的反应却令闻阙大失所望至极，那小猫儿走了三个月，辛珏不说从未踏足暗馆，就是面上情绪也少了许多，愈发不苟言笑。过去辛珏也不是好喜怒于色之人，可是心情开阔，气势磅礴，一望便有狼族少当家的威范。少当家的选拔本就腥风血雨，辛珏能拔得头筹自有他过人之处，而眼下的辛珏，若是回到当初那个沐风浴血的时刻，绝不会成为那个被看好之人。
　　这一切，都是缘于一个叫乌雪的小猫。
　　日落西山，天边刚染上一抹暗淡晚霞，闻阙推开了辛珏的寝殿大门。
　　门内距离内殿之间有一片极大的空地，而辛珏就站在这空地里射箭，嗖嗖之声不断，每一箭不仅正中靶心，且穿出靶面极多，可见用力之狠。
　　闻阙对此场景见怪不怪，这三个月以来辛珏无事就会各种练武，不是耍刀就是练箭，青石地面上都给平白砍了许多口子出来。
　　闻阙走过去，边走边道，“又在射箭，天快黑了，当心眼睛不好。”
　　辛珏又射出一箭，回头看他道，“无妨。”
　　闻阙不禁冷笑，“那什么才重要？暗馆你也不去，只知道躲在这里练箭，又不是要打仗，这么用功做什么？”
　　辛珏看他一眼，略微拧眉，“你来做什么？”
　　“来看你为情所伤，”闻阙道，“看还能不能将你变回从前。”
　　辛珏沉默片刻，缓慢放下弓箭，“你看出来了？”
　　“傻子才看不出来。”
　　“我是不是没救了？”辛珏自嘲一笑，“他已经走了这么久，可我还是想着他。”
　　“你还在遵守诺言么？”闻阙问道。
　　辛珏摇头，“不是遵守诺言，是我已经……非他不可。”
　　闻阙沉默，眸中似有恨铁不成钢的挣扎，半晌后，叹气，“乌云山的人真是可怕，我以后绝不和乌云山的人谈情说爱。”
　　辛珏摇头一笑，拿起弓箭又正欲射箭，闻阙忽然道，“你想知道当初小猫为什么和你吵架吗？”
　　辛珏愣住，回头看他，“……你知道？”
　　闻阙似乎下了很大决定似的，面色视死如归，“我知道……”说着把那日如何看到小猫听见二人对话的情形说出来。
　　说完，辛珏脸上已经一片铁青，“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闻阙辩解，“我哪儿知道你对他用情至此，他一介俘虏，就算听到又如何，迟早要回乌云山去，再者……”他停顿了一下，迟疑道，“那话可是你自己说出来的。”
　　“我……”辛珏懊悔不已，“我当时只是不想失了面子罢了，心中从未这样想过。”
　　闻阙叹息，“谁能想到会被他听见呢？”
　　“我要去找他解释清楚！”辛珏蓦然道，“就算要分开，也绝不能这样不明不白！”
　　闻阙观他反应，不禁笑了一笑，“你早就想去找他了吧，这不过是个名目而已。”
　　辛珏看向他，“你瞒着我此事的账以后再找你算。”
　　闻阙收起笑意，点了一点头，又道，“你此去乌云山，有把握与他和好么？”
　　辛珏一顿，垂下目光，“无论如何，我也想去见他，至于其他，见到了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