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月亮她的树》酒节究

13、窒息

　　向月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体会过跟爸妈申请一件事不会被问东问西的感觉
　　每次只要跟爸妈说要出去玩，第一句一定会是“家里的饭有毒吗”
　　向月在家跳健身操减肥，爸爸看见了也要嘲讽一句“怎么人家跳得这么好看，你跳得就跟熊瞎子一样”
　　甚至明明是学校要求的统一买教辅资料，向月跟爸妈要钱，爸妈给钱的时候也一定要跟一句“给你们老师的钱都给了驴了，给了钱还要钱”
　　不知道为什么，在爸妈的眼里，世间万物都是要过一遍嘴的，向月从来没有顺利地跟爸妈请求过一件事
　　向月爸妈给向月的物质条件在同学里面其实也算中上水平，从说给老师送钱就给老师送钱就能看出来，向月过得不差
　　但向月真的很羡慕“正常家庭”，是的，在向月眼里她的家庭关系已经太畸形了
　　向月的同桌刘乐家庭条件其实比向月稍微差一点点，但是向月太羡慕她们家的氛围了，刘乐有一次晚上在向月家睡的，第二天早上回到家，刘乐妈妈上班去了，刘乐爸爸看见刘乐说“你怎么才起来”
　　听说过这一次给向月羡慕疯了，如果是自己这样，爸妈一定会夺目连环call甚至报警

　　上次林雨婷在爸妈面前说自己和路垂柳的事情已经差点要天翻地覆了，这次回家肯定又是免不了一阵狂风暴雨
　　此刻的向月还不知道被爸妈看到自己和路垂柳在一起，抱都抱了，也没法撒谎说只是同学

　　向月和路垂柳遛完弯儿回到家，爸妈正襟危坐在沙发上，眼睛瞪着向月仿佛要把向月吃了

　　向月一看大事不妙，但也只能先让自己平静下来，跟他们讲讲道理
　　讲什么道理呢，向月知道，最后肯定是不欢而散，他们认了死理的事情，不管怎样都说不通的

　　“真出息啊向月，在大街上就和小混混搂搂抱抱了”爸爸向东拦住了向月
　　开始了，向月告诉自己，先忍住，讲道理，讲道理
　　“是不是高考之前就勾搭上了，你爸妈辛辛苦苦挣钱送你去上学就是送你去不要脸的是吧”
　　爸妈这轮番的言语羞辱任向月怎么告诉自己平静都平静不下来啊！
　　“爸妈我就问你们一件事，我是不是你们亲生女儿”
　　“是我们亲生女儿就该要脸！就该好好学习！”
　　有时候向月在想，是什么样的运气能让两个这样的人凑到一起给自己当父母
　　“我已经高考完了，暑假是我的休息时间，而且，我并没有因为他耽误学习，我肯定能上艺大，还有我们是高考结束才在一起的，我们是正经恋爱，没有什么要不要脸的”
　　“你翅膀硬了是吧，我们说一句你顶十句，谁供的你上学啊，你在这里和父母顶嘴”
　　向月真的不想破坏自己的好心情，感觉自己能想到的理智的论点已经都说尽了，向月此刻脑子里只有三个字“搬出去”

　　吵完架向月身心俱疲，就像一块抹布躺在床上
　　向月拨通了路垂柳的电话
　　“哥哥，我还住你那吧”
　　“咋，这么离不开我啊”
　　“我爸妈看到我们抱在一起了，回家又吵架了”
　　虽然看不到他，但是向月想象到电话那头的路垂柳应该是坐起来了“不是你爸妈到底什么意思啊，不吵架浑身难受？你来！我妈也不回来住了，你随便来！”
　　向月苦笑了几声，想要真正的独立，又不知道怎么摆脱掉爸妈，怕爸妈找不到自己报警，搞得全城轰动，怎么才能顺理成章地不住在家里
　　“垂柳，你能想到让我爸妈不找我的办法吗，他们肯定会觉得我是去找你住的，虽然我确实是去找你住...”
　　“之前还可以说是找离学校近的地方方便上学，这都不用学习了，一时间确实想不到什么理由...”
　　“再说吧，你好好休息，晚安”
　　路垂柳也对着手机麦克风亲了一下，让向月挂了电话
　　愁啊，找什么理由啊，向月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覆去翻来，她恨不得明天就搬出去，想起了智囊团
　　“睡了吗”向月打出字
　　对面秒回“咋了”
　　向月直接把电话拨过去
　　对方刚一接向月就开始嘿嘿傻乐
　　“干嘛啊，大半夜的，被gui附身了？”
　　“乐乐，只有你能救我了”
　　“你和路垂柳吵架了？”
　　“没有，刚在一起几天呢吵什么吵，是我爸妈，我真的在这个家一刻也住不下去了，我的小聪明包能不能给我想个理由，我要去路垂柳那住”
　　“就这事啊？”电话那头的刘乐听起来好像并不觉得这是个什么事“你说艺大夏令营不行吗，出分之前学校筛选筛选学生”
　　“你脑子也太快了吧，你再说几个我筛选筛选”
　　“一顿烤肉”
　　“没问题！”向月痛快答应
　　“你告诉我你爸妈什么时候在家，我去你家哭，我说我爸妈出差，我自己在家害怕，要让你陪我住，你爸妈但凡犹豫一点我就哭得更大声”
　　向月忍不住在电话这边鼓掌了“乐乐，你是真牛，小女子自愧不如”
　　“先说哈，哭不哭得出来我可不敢保证”
　　“嗯嗯”向月突然沉思了下来“万一我爸妈去你们家给我送吃的怎么办”
　　“...，怎么还有这一手，你就说别来找你呗”
　　“要是我说有用的话那还要搬出去做什么”
　　“现在轮到我给你鼓掌了”刘乐也在这边象征性拍了几下巴掌“你这爸妈是真牛啊”
　　向月眼神又黯淡了下来，刘乐想出来的计划又不可行了！
　　烦死了！为什么不能让我舒舒服服在家放个暑假啊！我好不容易高考完了怎么就不能放松放松了，而且我凭本事追到路垂柳又不是给人家下药，为什么非要干涉我啊
　　想到这里，向月委屈地哭了起来
　　和爸妈吵架的时候向月哭不出来，每次都是吵完了越想越生气
　　“月月，你别哭啊，我再想想”
　　向月听了刘乐的安慰更委屈了，没有血缘关系的朋友都比父母更懂自己，高考完了一次也没夸过自己，除了吵架就是吵架，还嫌自己不懂事儿，这是乐极生悲吗，追到路垂柳要用被爸妈冷嘲热讽来换
　　“乐乐，我是不是真的很没用”
　　完了，怎么开始自我怀疑了“月月你千万别开始有这种想法哈！止住！你自己不知道你自己有多棒吗！”
　　“唉”向月叹了口气把眼泪一擦“对，不是我的错！乐乐拜托你明天来我家带我走吧，就按你说的，但是你不用闹，我来跟我爸妈说”
　　“好！”
　　向月挂了电话，发誓明天如果不成
　　不会的，肯定能成

　　第二天刘乐按时来敲向月家的门，咚咚咚敲得特别大声，故意先营造这种紧张的氛围，让父母内心先紧张，但是一开门发现，居然只是向月的同学
　　“叔叔好~”刘乐的声音都带着哭腔，看来是提前先酝酿好了情绪
　　向月闻声从卧室出来，抱着刘乐“怎么了乐乐”
　　刘乐直接扑到向月怀里“月月我们家有鬼！你来我家陪我住好不好，我爸我妈都出差了”
　　向月妈妈也赶来，看起来向月爸爸妈妈都被唬住了“怎么了啊刘乐，怎么吓成这样了”
　　“阿姨，我爸妈要出差一个月，我太怕黑了，我不敢自己住，能不能让月月陪我住一个月啊”
　　向月偷偷给刘乐比了个大拇指，这演技真不错，观点清晰，目的明确，一句废话没有，而且刘乐怕黑确实是事实，向月之前唯一一次出去住就是为了陪刘乐的
　　而且刘乐是班长还是班里成绩第一，没有家长不喜欢自己孩子和好学生一块玩的
　　“刘乐啊，你搬我们家住吧，我们家宽敞，多住一个孩子也住得下，向月那床也够你们两个人睡的了”
　　“......”

　　两个人沉默了，确实有道理，而且如果刘乐家真没人，她们说的这种情况，两个准大学生单独在家肯定不如在向月家安全

　　“不...不行叔叔”
　　“怎么不行？”向东疑惑道
　　“就是不行...”刘乐和向月疯狂使眼色，这怎么办这怎么办
　　刘乐一咬牙一跺脚，豁出去了“叔叔，因为我男朋友要经常来找我，住您这不方便！”
　　向月感觉自己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好姐妹啊，伤敌一千自损两千五啊！不是，为我八肋插刀啊！
　　“是啊爸妈，她男朋友总不能晚上住她那吧，多不好，她男朋友还会做饭呢，我饿不着”
　　“人家有男朋友你去干什么”向月妈妈杨祖瑞说道
　　“我不是说了她男朋友晚上不能住她那吗”向月稍微提高了音量
　　刘乐见状又开始打圆场“叔叔阿姨，你们就让向月去吧，我们上大学之前还有模考呢，我也需要向月给我辅导作文，我给向月辅导数学，我男朋友是隔壁班的化学成绩第一，我们都要一块学习的”
　　听了要一块学习，向月爸妈看起来面色缓和了一些“就你这样的还给人辅导作文呢”杨祖瑞又嘲讽道
　　向月偷偷翻了个白眼，但是虽然这么说，听起来好像是要同意了
　　“阿姨您别这么说，向月可是我们年级作文最高分呢”
　　“去吧，去吧，老向，你闲着没事的时候买点水果给她们送去”杨祖瑞的语气极其不耐烦
　　“别！”向月反应过来几乎是用喊的“你们去碰见人家男朋友的话算怎么回事啊”
　　“送点水果怕什么”
　　“她男朋友是单亲家庭，别让人家看见你们这样，人家心里难受”
　　向月爸妈听了这个半信半疑，但是最终还是答应了

　　刘乐跟着向月去她屋里收拾行李，这半天又是哭又是喊的，把刘乐累得满头大汗
　　“我不行了，我可得要三顿烤肉，我这牺牲也太大了”
　　向月在刘乐脸上亲了一口“等录取以后我就和路垂柳去学校附近找个房子住，就不用你打圆场了哈，三顿都不多，我得请你十顿”
　　刘乐突然抱了抱向月
　　“干嘛”向月停了手“我可不搞拉拉哈”
　　“不是，我就觉得你真不容易，在这样的家庭里，你还能这么善良积极地面对生活，好辛苦”
　　“这不是你们对我好嘛”向月笑了笑，拍拍刘乐的后背

　　行李收拾完，向月跟着刘乐出了家门，向月心里早就急得像热锅上的猴子了
　　径直往路垂柳家里赶
　　到了路垂柳家，刚打开门，发现一个女生坐在路垂柳家的客厅，路垂柳在厨房洗水果，那个女生身边也放着一个行李箱
　　向月看着自己拖拉着个拖鞋，穿着大短裤，那个女生打扮精致斜着腿坐在沙发上看书，心里突然生出一阵嫉妒，而厨房的路垂柳还没有知晓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