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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星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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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桉的眉眼自然，杏眼澄澈干净，仿佛不染纤尘的仙子一般，她柔柔笑道：“我叫洛桉。多谢姑娘好意，我现在就有一件需要星斓姑娘帮助的事，你若不嫌弃就跟我来。”
星斓穿着蓝衣，眼睛睜的大大的，她略略思索便爽快答应：“好！”
白裙少女不放心地嘱咐道：“一会儿可莫要被吓着了。”
蓝衣女子拍了拍胸脯：“我被吓到？那真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赶紧带我去吧，天色黑了，明日要早起，还得回去歇息呢。”
洛桉闻言状似赞同的点头，她压低音线，低声询问：“破烂的衣服一般放在哪儿？”
“什么？”星斓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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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洛桉，你为何要带我来这儿啊，怪唬人的。”星斓耸了耸肩，两眼观望四周，不安的用双手摩擦双臂以添温暖：“还有阴风呢，怨气好重的。”
洛桉在一角翻找脏乱的白衣，惹得蚊蝇都找上她，饶是在宫中当了几年宫女的星斓都不禁再次一惊，深深怀疑和她在一起的到底是不是荣安真的长公主。
还是一位顶着妙仪公主名号来的小叫花子。
洛桉挑了两件看起来破旧且能穿的白衣叫星斓换上。
“这件归你，跟我一同将身上的衣服换了，改穿白衣。”少女大大方方递给星斓白衣。
星斓吃惊的结结巴巴说不出话，她大惊失色道：“洛……不是，公主，您这个大人要搞出什么名头来啊？”
洛桉毫不犹豫地套上发馊的衣服，闷声道：“吓人。”
“啊？”星斓又惊又疑。
少女出手将其头发打乱，捡起几片完好的树叶插在头上，越发像街市边乞讨的人了：“莫要废话。”
星斓虽是疑惑，碍于之前说的话，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穿上衣服，依洛桉的指示将头发揉凌乱，眼巴巴看着她等下一步行动。
她顺便抬手一嗅，味道极其刺鼻，真不明白洛桉是怎样想的。
她纳罕：“洛桉，我们穿旁人不要的衣服作甚啊？上面还有几个破洞，不至于这样老旧吧？”
少女言简意赅道：“扮鬼。”
“什么？”星斓眼睛都要直了，她拿手掏耳，确保没有听误，洛桉确确实实是在说“扮鬼”。她凑到少女跟前，以一种尊敬且意味不明问道：“吓谁？”
“嬷嬷几日前出宫探亲，是不是谋杀了仇敌孟家唯一的亲儿？”洛桉淡声问道。
她语气平平，可却语出惊人。
“嘘。”星斓张望四周，连忙捂住洛桉的嘴：“这话可不能乱说，被有心者听见，你的小命就不保了！”
“秘闻，道理我都懂。”洛桉将蓝衣少女的手移下，她继续说道：“这些衣服，皆是嬷嬷曾厌恶至极的宫女身上的吧，而这些宫女里头还有几位因得罪嬷嬷被无辜喝令打死的，我说的对吧？”
星斓呆滞：“你如何得知这些消息？你明明今早才到大淮……”
洛桉出手制止，她摸着黑屈身引领星斓回辛伺库，顺手又拎了几件破的不成型的白衣，叫星斓指出胖嬷嬷住的地方，按她说的徐徐靠近。
星斓第一次在黑夜里行事，还是做最刺激的鬼，情绪也持续高涨。
洛桉走到嬷嬷屋门前，天空劫雷滚滚，不知不觉有淅淅沥沥的雨水落下，愈加瘆人。
星斓胆怯地抓住洛桉的裙角不放，一刻也不敢松开。
洛桉专心致志的在手中选了几件白衣，分别挂在木窗前，又留了几件在身上。
雷声阵阵，房中本就睡得不安稳的嬷嬷直接被惊醒。
电闪雷鸣。
她下意识看向木窗，本意是想看景来安慰自己的，却不想窗户被白色的布帛遮住。
洛桉拉星斓到房后躲着。
胖嬷嬷有心推开窗户，想将以为是对她有逆反心理的宫女恶作剧而掩的白布拉开，再细想明日惩处的法子。
可因为坏事做多，作祟心理谋生，她的手不免颤抖。
“怕什么……难，难不成这些死去的人的魂魄会找上我……”她胆战心惊地喃喃，抓起一旁的木棍，小心翼翼地推开木窗。
“呼——”
便是那一瞬，疾风吹进，洛桉挂着的白衣有紧有松，一件还在窗前挂着作人形，另外两件被风吹落，其中一件被刮在墙面上，另一件扑到胖嬷嬷的脸颊上，寒风阵阵。
她惊慌失措地扒开白衣，就见一件白衣在她窗前摇晃，就如吊死的人。
洛桉牵着星斓的手，一前一后缓步走进屋内。
胖嬷嬷被吓得不禁叫出振聋发聩的喊声，偏偏她傲气又不与人交好，住的偏远，在轰鸣的雷声下无人听见。
洛桉随手扯下一条白布，与星斓合力将其制服，并用白布条将其的嘴封上。
她眼睁睁看着洛桉缓慢的把桌上名贵花瓶推落，清脆的破碎声与雷电相结合，恐怖骇人。
嬷嬷双手也被束缚着，她瘫倒在地上，以为是曾经被她谋杀的人真来找上她了，惊恐地摇头拼命蹬腿。
洛桉缓步朝她走近。
她的双眸似是会说话，单是在这天里看人，都会觉得纯真，无辜善良，却更增加嬷嬷的恐惧和无措。
不能说话，她的头极力后仰，发出“呜呜”的呜咽声。
眼角泪水滑落。
“嬷嬷。”洛桉动作轻柔地解开绑在她身上的绷带，身后星斓的视线如蛇蝎紧紧跟随：“掌管辛伺库这么些年，真是辛苦了。”
“我们今日来此，就是送您去一个好地方……”
洛桉低语，像是要勾人魂，此刻却像来索人命的活阎王。
门外大雨滂沱，瓦釜雷鸣，惊得人不敢眨眼。
胖嬷嬷的双手被解开，她慌不择路地朝门外怕，口齿不清地说着“救我”的字语。
星斓战战兢兢地走到洛桉身后，手指止不住地颤抖。
她看着心慌意乱的嬷嬷，窃声道：“洛桉，我们会不会……做过头了？”
“嬷嬷就跟疯了一样。”她忧心忡忡。
洛桉无言，捡起被嬷嬷丢在地上的木棍，在她开门之际拾棒狠狠砸向其后颈。
胖嬷嬷刹那间不动弹了。
洛桉稳当地把嬷嬷拖到榻边，与星斓合力将其抬到床上，并接连解开捂嘴的布条。
少女清扫花瓶的碎片残渣，扫进榻下，而后收拾好白衣向门外走。
“对她心软，就是对我们狠心。”洛桉淡淡道。
她凝望榻上的女子：“江山易主，她自然也是同理。在这位子上不能做其事，谋其位，而是日日搜刮下人的油水，残害人命，也就不必要求安稳度日了。”
星斓抖着双手：“所以，我杀了人。”
“没有。”洛桉回答，她拍拍双手：“她只是昏厥过去罢，你无须惊恐，出事我会把你摘出去的。”
星斓见少女准备离开，也迅速跟上，她发问：“洛桉，你以后会如今日一样对我吗？”
空气凝固。
“不会。”洛桉走出房门，她继续牵起蓝衣少女的手，对上其忧虑的双眼：“我不会伤害真心对我好的人。”
两月前她家破人亡，国家覆灭，百姓遭殃，最亲之人皆一一离她而去。
若在大淮遇着对她施以真心的人，只要不是皇室，她定会真诚相待，不允任何人欺侮。
但这前提，不能是大淮皇室。
“走吧，天快亮了，不能让旁人抓把柄。”洛桉带她回辛伺库。
在这之前，她又问了些关于胖嬷嬷的日常习惯，得知其醒来干活都比其他宫女要晚上半时辰。
洛桉停步，整理几条白衣系在门檐上，便拉忧心却好奇的蓝衣少女走。
“洛桉。”星斓低声询问：“我打翻盆后还将水泼向你，你怨我吗？”
“有点。不过现在无论是恨意，还是怨言，就都要消散了。”洛桉面露笑意。
狂风大作的天已渐渐晕开，雨水也稀稀拉拉没有几滴流下，还是一个很平常安静的夜晚。
众人都歇息在榻上各怀心事，除了她们二人，和这位作恶多端的坏嬷嬷，谁都不知今夜发生了何事。
在小岔口分别时，星斓问了句话。
她说：“洛桉，我们会是朋友吗？”
白裙少女一笑带过，她两眸干净得不像话：“天下大事瞬息万变，谁也不能妄自揣测，可，谁说不是呢。”
她没有给出准话。
和洛桉一起住在西边木屋的翠竹，蓝兰，水荷早知她被罚去清扫辛伺库了，也知这地宽大，上榻熄灯时也未曾察觉不对。
少女蹑手蹑脚进屋，找到个空闲的床位就心安理得睡下了。
她看着破旧的屋顶，无怨无悔，在黑暗无边的夜里微微勾唇。
她还是极期待明日嬷嬷开门时心绪不宁的模样。
*
二皇子江铉战胜归京，几家欢喜几家愁，都各怀鬼胎，精打细算。
深夜的肃王府寂静无声，一位大抵十八九的少年着青色云水直襟蚕丝袍，袍角在踏跺上游走，沿着袍服那顺畅的流线对上，就见一位翩翩公子立足原地。他垂首沉思，忽而抬眸看向一望无际的天空，拈手思想，不时念叨。
“奇哉奇哉。”他嘟囔着道。
少年回望，目光转向斜倚于庭院刻银紫檀玉榻上的黑衣少年。
这少年不过十九，穿着条玄色阔袖蟒袍，外罩杭绸鹤袍，剑眉星目，挺鼻薄唇。他的眼中闪过狡黠的神色，随即消逝。金贵的外衣被他松松垮垮套在身上，却有种慵懒散漫的贵气。
“看我们天文官晏秋的神情，似是观测到难以置信的星象。”少年把玩着明鸿剑，刀光剑影，风影交错，月色的映照下折射寒光。
在剑鞘还刻有“衍”字，不知何意。
“你莫要打趣我。”晏秋肃然。他不是正儿八经观测星象的，却也能辨之一二：“你这命格颇为清奇。”
晏秋负手对月仰头：“容我说句不好听的，你原是天煞孤星，克亲克友，孤苦伶仃一生，这日略算，却又不同了。”
“什么？”少年抬眼。
晏秋摇扇，他道：“你有……红鸾星动的迹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