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九宫》墨染苍穹

6、第一章 第六节

　　入夜，丞相府。

　　晚饭之后，杨卓在后院安排了歌舞表演。歌舞升平，美艳动人。舞姬婀娜的身姿在月色红烛中摇曳。最惹眼则是演奏古琴的那名女子，周身锦衣，白玉般的肌肤，三色琉璃珍珠项链在锁骨边勾勒出一个完美的弧线。

　　玉手拂弦二三弄，素纱琉璃难画颜。

　　那纤纤玉指一拨一弄，不知道撩了多少英雄豪杰的心。但是这有美人歌舞相随的美景之下，方秦染却是百般困倦。虽然位居前排，身旁的木桌上也是点心，茶水候着。方秦染还是努力的将身子靠在那玫瑰椅上，前日的赶路，几日未安眠。加上下午被赤红拖着逛街。他确实是正值年少，但是还是需要充足的休息时间的。

　　睡眼朦胧之际，眼前的世界混沌了。眼前那个抚琴的女子变成模糊的一圈金色的光圈，慢慢的慢慢的颜色渐渐变浅，幻化成白色，就连那发丝也似乎变成了如雪的银白。歌舞声和人群议论的嘈杂声都消失了。面色如玉，白衣素裹，转眼间那模糊的身影变成了那清秀如画的脸庞，低首抚琴。曲毕，抬头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和方秦染的眼神相撞。一个激灵，好像被那双眸子惊醒一般，睡意顿时减少了不少。再看，哪有银发如雪？却还是那个素纱遮面的女子。和众人的掌声。

　　金锦箩，玉琉璃，金钗束发。却难敌你素颜如画。

　　方秦染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了一些。也回味起那朦胧的身影，眼前的舞姬们眉目自然是万众挑一，却抵不上那清素的身影。方秦染低头，想想也好笑，自己对一个男人的眉目记忆如此深刻，这还是第一次。必定是睡眠不足。导致思绪混乱。

　　歌舞完结之后，各门派的弟子们似乎有些意犹未尽。在后院想要相互切磋一下，当然是点到为止。方秦染也就顺势把事情交给了杨落，自己先告辞了。

　　宽衣，就寝。

　　伴随着那白色的身影，不多时便入梦了。

　　难得有地方安寝，方秦染睡的很沉。也无梦。过了不知道多久，耳畔边似乎有声音在窸窸窣窣的响着。是梦？还是其他的什么？

　　朦胧之中那声音却越来越响，方秦染突然警觉起来。那声音分明是用钝器敲击门板所发出来的。暗夜之中，纸窗之外，有黑影在晃动。

　　方秦染一跃而起。摸出藏在枕头之下的匕首，便侧轻步向门口靠近。这暗夜之中的身影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好像在等待什么。这时的方秦染不能说是毫无紧张之感。但是这种紧张却不是关于自己安慰的。身为龙阳少宫主，虽然一直活在父亲的光环之下，鲜少有人注意他自身的实力，这却并不阻碍他的自信。但是这次洛阳之行，他心中一直有些奇怪的感觉，觉得这次的势必不是一次平静之旅。而这黑影出现在这时，也就从侧面应验了他的感觉。

　　还有两步之遥，就要刀门口了。却看见黑影一闪，“啪”的一声有东西破窗而入，月光泻入。冷光过眼，一刃利器向着方秦染的脸庞笔直的刺过来。说时迟那时快，方秦染提起匕首挡住了利器，“哐当”一声，利器落地。这一刺一挡，方秦染便知来者不善，这飞来的一刀虽不说用尽全力，但也绝没有手下留情的意思。

　　既然对方已经出手，自己也没有继续“含蓄”下去的必要。方秦染一脚踢开门板，只见黑影也十分迅捷的躲开了。脚尖轻点，翻身飞上了砖瓦之上。方秦染尾随上去，而对方穿着黑色的夜行衣，在黑暗之中相比他的白色寝衣颇具优势。

　　黑衣人似乎并不急着跟方秦染交手，倒是在砖瓦之上一跃一侧身。动作十分敏捷。这轻功并不在方秦染之下。

　　两人一前一后，在房檐之上疾步追赶着。

　　一黑一白的身影，终究还是白色占据了上风。追上黑衣人，方秦染毫不留情的一掌打在黑影的左肩上。但是未尽全力，毕竟这事有些蹊跷。要有活口。

　　只见黑影未有还手之意，而是借力侧身跃下房檐。顺着街道企图逃走。侧身落地时步履踉跄。右手扶着左肩上。方秦染自然不会放过这个乘胜追击的机会。对方分明已经受伤。他贴身追了上去。

　　而这时候，黑影似乎用尽全力在逃跑。也不知到了几更天。街上没有一个行人，只有这两个身影在奔跑着。

　　街景的飞逝让方秦染越来越觉得不对劲。

　　这里，距离丞相府有多远了？

　　一股凉意袭来。看着前方的身影，方秦染顿时惊觉，这黑影的意图并不是跟他交手或是置他于死地。现在的情景看来，对方的真正的意图却是将他引离丞相府。

　　不好。

　　放弃了追捕，方秦染回头赶回丞相府。都怪这几日精神实在欠佳，这么显而易见的问题都没有想到。

　　待他赶到丞相府。便应验了他的想法……

　　眼前之景，却是怎么也没有料想到的。

　　怎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