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九宫》墨染苍穹

13、第一章 第十三章

　　和妙林客栈相比，醉月楼则是纸醉金迷。

　　四月半。英雄会。

　　今日是四月十四，明日便是月半。

　　与往年不同，这次的英雄会的擂台却是在水上。天涯池，是坐落在洛阳城中的一个湖，湖水清明，景致秀丽。今日天涯池中用竹筏开始搭建擂台和观景台。湖中央漂浮着圆形的竹筏，造型成太极八卦的图样。原本黑白交接的地方则是可以分开的。也就是说对决的双方各据一筏，随水漂流。和简陋的擂台不同，观景台则是搭建的格外别致。虽然也是竹子搭建，却是仿造着亭台楼阁的样式。长廊婉转，碧波通透、若上演的不是腥风血雨的杀戮，这样的楼阁不失为绝佳的观景点。

　　而人世间的事情，却往往事与愿违。这美景之下，将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斗争。血染江山锦帛画，无处话凄凉。

　　四月十五日，天气晴。

　　清晨氤氲的薄雾笼罩着洛阳城。此时的街道原本应该是静谧的，却变了一副模样。熙攘的人群在街道上川流。早点和小吃店早早的就开张了，食物的美味气味和炊火点亮了街道。放眼望去尽是那喧闹的盛世繁华。这便是英雄会的第一天。

　　天涯池。池边拥满了人群，观景台上却是井然有序。不同的门派分据不同的亭阁，每个亭阁门前用红底金笔书写着各门派的名字，看起来有些像是酒宴，上演的却是杀戮的盛宴。英雄会前三天，是以个人的名义参加比赛，不代表任何组织。比赛的目的是为了天下第一的称号。凡是登记参赛者均可上台比试，也将准备接受任何人的挑战，并且一旦战败就没有机会再出现在台上了。连战三场者即可免战，第二日继续比试，也可以选择三场之后继续比试，但求速战速决。

　　而三日之后，就是兵器谱和门派的排名。参赛者必须有门有派，并且携有此门派的鉴定信确认身份。比试的规则基本相同，却比个人赛要规范很多。前者没有门槛，鱼龙混杂。所以后者更具有实际意义。

　　最后一日则是第七日。这天，前两日的胜出者和胜出的门派就要接受挑战。定局三场，挑战者必须在之前的比赛中有前十的成绩，才具有资格。

　　今天是第一日，看客虽多。但擂台上却会是很平静，这是每一届的惯例。第一天都处于观望的阶段。比如方秦染就没有来。九宫的席位上坐着的是杨落，与往日不同，杨落今日正装出席。换上了深蓝色的缎面长衫，虽然华贵却不失干练。长衫裁剪得体，贴合身体。丝毫不影响行动。杨落自小就在九宫长大，与方秦染一同习武。虽然没有如方秦染那般秉承方陌的武学天赋，但一招一式却也是极具魄力。这样就是为什么方秦染会时刻带他在身边的缘故。

　　水印碧波，日照微斜。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水波荡漾，激浪千层。水上骤然飘来一阵鼓声，节奏快速，音如雷鸣。那水波从亭阁的一角散播开了，每到遇到阻碍便成了一股激荡起来的水珠儿，水浆肆意的迸出，晶莹剔透宛若盛开的水莲花。

　　喧闹的人声顿时停止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鼓声鼎沸的那一点。

　　突然，那竹制亭阁之中飞出一线红色的光芒。在那碧绿的楼阁之间显得格外的耀眼。那红色的光芒紧紧的贴着天涯池的碧波绿水，一路向中间的擂台飞来。引起岸边一阵阵惊呼。更为惊艳的是，就在那红光之后，出现一位红衣男子，长袍逆风而行似一抹晚霞。衣袂翩然如画，那长袍如翼一般在他身后展现，虽然是行走在这水路之上，衣裳却未沾湿半点。

　　待到那红色的影子在擂台上落定，方才看清楚那是一面半人高的大鼓。那鼓沉稳的落在擂台之上，整个竹筏做的擂台向下一沉。这才感觉到它的重量。周围的人又是一阵喧哗，这一招一式就可以看出这红衣男子武功绝对不是泛泛之辈。

　　那红色的衣袂均匀的洒在竹筏上，在那男子的身后展开成了一个红色的半圆。好像一枚花瓣，万般翠绿一点朱红。

　　“让各位江湖前辈久等了，在下陶子桃。祖上世代一直延续着为这英雄会当主持的习俗。这第十三届英雄会便由在下进行这开幕，初次出席这重要的场合，还请前辈们多多见谅。”湖中之人面若桃花，眉目间尽是柔美的气息，出言也是礼数尽到。光那姣好的面容，就引起下面少女们的一片骚动。

　　观景台上的则是平静如常。这开幕之事，以前多是表演一段武术。以警示那些随意就登记上擂，又打的一塌糊涂的人。可陶子桃这小子却如此柔弱，实在是想象不出他会表演什么样的武术绝学。原本蠢蠢欲动上台比试的人，这是却不得不耐着性子看这小子表演，自然在台下没有什么好脸色看。

　　竹筏上的陶子桃却是镇定自若，那修长的手指紧紧的握住一把极细的长剑。那剑刃只有平日常见的剑刃的一半，就好像陶子桃一样纤细柔弱。台下一阵讪笑，摆明了不相信这纤细的小子跟那把更加纤细的剑会有什么看头。但就在这众人起哄之时，陶子桃的剑瞬间立于自己的眉目之间，和那高挺的鼻梁只隔一寸不到。却看见那青丝和衣摆疯狂的舞起，立于身子两侧，像蝶翼一般张狂的张开。随即，那红衣向右旋转，陶子桃腾空而起，而后又翩然站立在那面巨大的鼓面上。

　　剑光蝶影，如风似幻。脚下的步履更是轻盈，在那鼓面上击打着。传来了阵阵有节奏的旋律，那声音急如破竹，音律明显。分明是那兰陵王入阵曲。节奏分明，铿锵有力。倒也是贴合这场景。更让人惊奇的是那翩跹的身影，美轮美奂，难得看到有人将剑术舞的如此优雅，之前的讪笑变成了惊呼。银色的剑影在陶子桃的周身旋转、变幻。而鼓声更是激荡着竹筏周边激起层层叠叠的浪花，浪花并没有扩散开来。反而只在竹筏周围一层一层的荡漾，形成一个个水的屏障，晶亮的水帘似莲花层层叠叠的花瓣，翠绿的竹筏便是花蕊。花蕊上的精灵更是纵情的舞蹈……

　　一曲毕。第十三届英雄会便正式开始。无疑，陶子桃所主持的开幕是前所未有的成功。相比以往，那些蛮横的武学表演。今天这场“兰陵王”似女子的舞蹈一般，倒是看得擂台下的那些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如痴如醉。

　　不过也有人对此嗤之以鼻。

　　“哼，虚有其表。武学岂是跟大姑娘一样跳跳舞就可以的。”阜卜愤愤的说道，狠狠的咬了一口刚从果盘中的桃子，似乎那桃就是陶子桃一般。寒非凤摇摇头：“他可不是花架子。”虽然确实花哨了点。

　　寒门谷的弟子们随着寒非凤附和道，“陶公子那剑术舞得确实精彩……”“还没见过这样舞剑的，妙啊。”

　　越说阜卜的脸色越难看，他就是不服气。那小子掂起来还没二两，为何这些人都好像看的很痴迷的样子。都被那花花招数迷惑了，就连二谷主也被迷惑了。“我看他舞的还没有咱们二谷主舞的好看。”手中的桃子又狠狠的残缺了一大块，那甜腻的汁液流淌到喉咙里，喉结蠕动了一下。却没有品味出有多么甜……

　　而此时的方秦染，还在被窝里。完全错过了这一场所为的视觉盛宴，今天他是不打算去天涯池了，却不知马上就要错过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