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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交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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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哪了?”华昇打了很久才打通。
“我在报社。”
“我打过电话给你同事。”
沙历哑然。
“你在哪儿?”华昇又问了一遍,他察觉到沙历在撒谎。
“我准备回家了,别问行么。”沙历一宿没睡,脑袋快宕机,“我想吃椰汁马蹄沙,你去给我买。”
沙历挂掉电话,医生狂按笔,忍不住立刻喷他:“你必须住院。”
“你不说了嘛,有办法治,我相信你。”沙历故作轻松,“别让我死了。”
医生挽留不住,在他走后立刻用专线打了一通电话出去:“喂,是我,他不配合住院治疗。什么?他腿长在自己身上,我能怎么办,把他绑起来啊?”
正说着,沙历重新推门进来,戚风赶紧握住听筒,问:“怎么了?”
“忘了东西。”沙历笑着指沙发上的鸭舌帽。
等沙历走远,他才重新问:“喂,喂?”电话传来嘟声……
沙历戴上帽子秒变脸,他在门口听到他的对话内容,虽然听起来很正常,但他就是有一种直觉,戚风那么忙还专程照顾一个将死之人。
戚风在搞什么鬼,跟他通话的人就是合谋吧?
沙历明白请华昇调查会快很多,但他为了掩饰自己的病情,只能事倍功半亲自一点点查起。
沙历准备去创意园找老周帮忙查,宋隐雪也刚从冰场训练完归来,听闻沙历来了,头发还湿着就乐不可支赶过来。
正好沙历已经跟老周请教完,老周答应了帮他查戚风,宋隐雪又在旁跟只小喜鹊一样吱吱喳喳,沙历只好应承陪他去参加聚会,心照不宣拿他当挡箭牌。
白川尧之所以对沙历没有防备,完全是因为华昇。
宋隐雪跟尚子栎、高瞻这种不着调的朋友厮混他头疼,玩嗨了就不知道返屋,何况还有宁零这种级别的情敌环侍,稍不注意就会被撬墙脚,还不如让他跟沙历玩。一来沙历看起来话少周到,二来跟华昇那层关系,关太以要是有什么动静,他也更好探知。
宋隐雪则是对沙历有种亲切熟悉感,可能因为沙历性格跟宋轻鸿有些相似,沙历问他看什么,他总不好说“你像我爸爸”这种话吧。
“咱们去哪里?”沙历在宾利里端坐,不太自在。
“青训队在季度赛中拿到了一金一银,给大家庆功。”宋隐雪比自己夺冠还兴奋。
“打算怎么庆祝?”沙历也很想让宋隐雪高兴。
“先吃饭,之后就听他们安排。先陪我去拿一下礼物吧。”
司机把车停在了一家装潢奢华的裁缝店,取出来好几套考斯滕,装在盒子里,宋隐雪检查后点头称赞,“做工好棒啊沈叔。”
“不合适再拿过来改。”设计师穿着舒适的苎麻白衬衣,脖子上挂着一条软尺。
“麻烦送到这个地址,今天晚上七点。”宋隐雪递上饭店名帖。
两人重新上车,沙历心情又复杂起来,虽然他没有仇富心理,可瞥见成衣的价码牌的时候还是想倒吸一口气,宋隐雪出手太大方,殊不知升米恩斗米仇,但愿不要真心错付。
沙历在车上又接到了两通电话,一通来自平头耳钉男的诘难,沙历搪塞过去,说稿件早就写好给了校对排版,音视频也录制到了下周,不会影响深夜档播出。一通是报社社长总助陈韬打来,沙历心跳快起来,哪怕知道这一天会来,真正来临时还是会发憷。
陈韬让他明天去一家私人会所,社长有话对他说。沙历咽了口水,尽量平静说好。
他最近忙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自身难保,还没有想好能跟郭昌泉分庭抗礼的筹码,呼吸又困难起来,打开了窗口透气,繁华的街道华灯初上,夜幕即将降临。
二环,梓同酒吧一条街,霓虹闪烁迷人眼,三杯下肚小年轻们就放开了,宋隐雪送他们的礼物摆满了一排沙发,玩桌游三两一桌拼起来相当于包场,舞池里还有许多漂亮姐姐在挥洒汗水。
宋隐雪被青训生起哄,输了游戏让他去舞池里跳一曲就算。宋隐雪千呼万唤经不住劝,大大方方上台去跳起高难度的民族舞,跟爵士节奏配起来也不违和,大家一时看呆,他双飞燕换脚轻盈落地,牵起了身旁的小姐姐即兴探戈,气氛热爆了,台上台下都在惊呼。
沙历头回近距离见到宋隐雪的本事,不由惊叹连连,这专业度非童子功吃够苦头才能练成,在宋隐雪做来却是信手拈来水到渠成。
宋隐雪王子谢幕牵着女孩的手点到即止,把头发上的汗往后撩,重新坐回卡座玩起游戏。
转眼间游戏输了,沙历被起哄也要表演一个。他想了想,可一点才艺都没有,忙说不会不会。但他们也不放过老实人,非要让他上台去唱歌。
其中一个小年轻见沙历清秀腼腆,拉着他上台,问会唱什么,他来配合。沙历看了眼歌单,前十页都是时下最流行的歌曲,他一首也不会,小年轻又给他翻到经典老歌,沙历选了一首老掉牙的《月亮代表我的心》。
小年轻开口清脆,轮到沙历,大伙儿总算知道他并非谦虚——一本认真地把小年轻都带跑调了。
小年轻下台时的表情写满了:唱的很好,下次不要再唱了。
沙历抠抠耳廓不好意思说:“扰民了。”
“没有,很带感,很另类。”青训生违心赞美。
一群人玩到凌晨一点还没要撤的意思,沙历扛不住,他很多天休息不好,问休息区在哪儿想躺一会儿,宋隐雪坚持要带他去。
两人都喝了一点酒,也不知道是谁扶谁,最后东倒西歪才到了休息室沙发,挨近厕所的位置,宋隐雪说想方便,沙历朦朦地点头。
宋隐雪半晌没有回来,沙历去厕所里间找他,一长溜的蹲厕,银色金属材质,对面是镜子,光线幽暗,沙历叫宋隐雪的名字,没有反响。
他推开门一间间找,不是让他滚蛋就是空的。厕所另一头也是出口,沙历走过来望一望,却见到两个形迹可疑的壮汉,戴着帽子口罩,捂住宋隐雪的嘴,宋隐雪已经晕坐在地。
壮汉骂了一句,阴狠地逼近他。
沙历第一反应是跑,但是宋隐雪怎么办,他迎头而上,跟壮汉扭打两招,自知不是对手,被反制住压在地,沙历举手投降,他可再也经不起摔打。
壮汉往手帕上倒了一种液体,按压住他的鼻息,他也被捂晕了。
地缝里,手机显示静音通话中,“喂,这里是110报警热线……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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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历在醒来,分辨自己的位置,推了推还昏迷的宋隐雪,九十年代的家居风格,屋内的空气浑浊,久无人住,家居被防尘袋遮起来,房主短时间内不会回来。
宋隐雪悠悠转醒,双手被反绑,稍稍动一下麻得龇牙。
“你有没有受伤?”沙历紧张问。
宋隐雪摇头,也打量了一番四周,问沙历:“你怎么也被绑来了?”
沙历正想安慰他,孰料宋隐雪率先开口:“没关系,我有经验。”
他清了清嗓,大声喊:“万戚芳,这招玩过了。一而再再而三,你有完没完!”
客厅回荡着他的余音,宋隐雪大声呼救,没人理会。
“男人失恋把事业当报复,女人失恋把报复当事业。”宋隐雪无语,“我身上有定位,你别怕。”
月光被乌云遮掩后,这里伸手不见五指,屋外也没有灯光,这一带都没人居住。
“你的脚可以动吗?”宋隐雪问他。
沙历被铁链绑在铁窗护栏,无力地摇头。能将他们两个大活人运到这个地方,少说也过去了一个小时,他已经报警,华昇也能根据手机信号找到酒吧街。
白川尧的个性不可能允许宋隐雪在外面过夜不闻不问,宋隐雪说身上有定位,他们却没有来,说明这里可能有屏蔽器。他不想告诉宋隐雪,让他恐惧。
宋隐雪恢复得比沙历快,勉强能站起来,在周围蹦走,虽然没几步就跌跤,他膝盖被磕到后蜷缩在地上感慨:“哎,要非常努力,才能看起来力不从心。”
沙历的呼吸又困难起来,吐一口气后只能进半口气,像是被蟒蛇绞紧了胸腔,宋隐雪问他怎么了,沙历强撑着说没事。
天快亮的时候,进来两个壮汉,就是绑他们的两人。
宋隐雪往门口一瞅,赶紧捂住了脸:“我什么都没看到啊。”
沙历摇摇头,没用的,给他们看到了脸,不是亡命天涯的歹徒,就是打算撕票。
“你们想要什么?有话好说。”宋隐雪秉持着打不过就加入的态度,“钱不是问题,害命不值当。你们以为她会留你们吗?”
两个歹徒面面相觑,一屁股坐在沙发山,点了烟吞云吐雾:“谁?”
宋隐雪问:“不知我哪里得罪了二位?”
宋隐雪以前遇到麻烦事,就想找大人。现在意识到自己就是那个大人。而且沙历被他无辜连累,一定不能出事。
“咱们有话好说啊好汉饶命。”宋隐雪贫起来,烦得两个人往他嘴上贴黑胶带。
“唔唔唔……”宋隐雪挣扎。
“家住敦煌啊,逼话那么多!”其中一个歹徒骂。
“老三,把那个也拖下去。”另一个彪体大汉一把拎起沙历,把锁打开,将他往屏风后拎去。
“你放开。”沙历有气无力反抗,他感觉心脏也开始不舒服,脑袋开始发昏。
宋隐雪跪坐起来,想求他们放了沙历,眼眶龇裂,喉咙发出小兽般的嘶鸣。
宋隐雪见到屏风后的男人揪住沙历的头发,听到沙历咳嗽不止,歹徒不耐烦给他贴上胶带。
沙发上的男人一脚踢开了求救的宋隐雪,用一个特殊的装备拨通了连线:“你姘头在我这。钱,我不要钱。准备好EIM和启动器交换,把你的人从大坝上弄走。”
宋隐雪听到另一头传来白川尧隐隐约约的声音。
他大声“唔唔”,歹徒撕掉宋隐雪的口罩:“白川尧……”
他哆哆嗦嗦说不完整一句话,因为他看到屏风后的男人掏出了类似于手枪的东西,对准沙历。
宋隐雪听过[EIM],似乎是跟某种导弹有关,这项研究也只有最核心的人员知道,还在研发阶段,并没有试验过威力。
宋隐雪很难过,好好的一项研究又被不知道哪冒出的坏人盯上了。这几年,佰映算国内少有的真正科技公司,其他企业家都是能捞一比捞一笔,只有佰映真金白银地在投入巨资搞科研,帮国家破除那些卡脖子的制约。当然,他们也因此得罪了一些人,可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他和沙历就是牺牲品。
“别他妈跟我说什么不能交易。老子不是迪拜老头子就买不得?这小子不够抵?那行吧。”歹徒开启了视像功能,对准宋隐雪,示意屏风内的男人动手,杀鸡儆猴。
屏风内的歹徒不做丝毫犹豫,扣开保险栓,没有丝毫迟疑。
“嘭——”
屏风后的人重重朝后倒去,血溅上半透明的绢布。
“沙历!”宋隐雪嘶喊到破音。
他瞳孔睁大,望着屏风后。
歹徒对着传声筒说:“别让我重复第二次。拿不到东西,下一个就是他。”
宋隐雪已经傻在原地,他连哭泣和喊叫也忘了,受了极限刺激。歹徒蒙住他的眼睛,他任其摆布,余光中见到血淌出来,流了一地。
宋隐雪过了很久才反应过来他们在拖动尸体,两个人又消失了,关门出去后,锁扣嗒地一声,发出诡秘的呼应。
沙历再也不会回应,宋隐雪抖成筛子,反胃狂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