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D]龙套黑马的无悔青春》Dark Cat

25、二十五、谎言

　　当浪川迴载誉而归，终于有自信去找三井寿，突然发现自己竟不知何时被对方单方面绝交了。

　　“电话不接，写信不回，都说他打球受了伤，可是去学校也找不到人。到最后我去他家堵他，他干脆连家都不着了。”
　　宫水龙羽迟疑道：“……我听说，他在高中当过两年不良。”
　　“是啊……我猜三井前辈是以为自己再也打不了球了吧。”

　　不只是因为这个，浪川迴心里明白。
　　其实他一直都知道，三井寿在面对比自己的球员时，会有一点不甚明显的羡慕和焦虑。诚然三井寿是技术方面的大拿，但运动项目越往后走越吃先天条件，篮筐就在3.05米的高处悬着，球员高大强壮一些总是更好。去湘北高中找三井寿的那天，浪川迴在湘北的篮球馆看到一个身高超过一米九的壮汉学长，稍一打听得知，那人竟然只是个高一新生。所以浪川迴当时一想就通了，骤然虎落平阳、前途渺茫的三井寿，看到这样的队友，心态崩了情有可原。
　　不过，毕竟都是猜测，还是只说最无害的那一个比较好，反正都是说得通的。
　　反正，只要把答应说的故事讲完……就能真正、彻底地放下了。

　　“当时我一边准备考高中一边兼顾篮球队的训练，并没有那么多空闲的时间精力，三井前辈摆明了不想见我，我也没办法，只能抽空去他家或者学校看看。我就在夏天的全国比赛结束后跟阿豪倒了点苦水，他当时很久没有说话……直到最后，我才明白过来他那时到底什么意思。”

　　龙崎豪说要带“受困”于辅导班和篮球训练久矣的浪川迴放松放松，就拉着他出去玩了。看电影逛街打游戏再吃点东西，虽然无外乎就是这些常见的程序，但是浪川迴因为许久不跟龙崎豪一起出来玩这么久，之后也再没这样相处过，所以对那天的印象格外深刻。
　　他还记得快要结束的时候，他俩肩并肩背对着夕阳前行，粉橙的云霞遍布整片天穹，慢悠悠地滚动。
　　他只觉得这块云像篮球，那块云也像篮球，他好久好久没有跟阿豪一起打篮球了，但他自觉作为一个善解人意的人，既然阿豪一开始就说他做篮球训练是“受困”，升上高中后也没再听说他加入过篮球部，那还是不要主动邀请阿豪做不喜欢的事了吧。
　　谁成想，龙崎豪倒是主动问浪川迴了：
　　“阿迴今天想打篮球吗？”

　　我——
　　但是在浪川迴开口前，最后一丝阳光消失了。

　　“……啊，天黑了，”龙崎豪看了手表一眼，“竟然没注意已经这个点儿了。”
　　“晚上应该也可以，我记得离咱们家最近的那个野球场有专门的灯——”
　　“改天吧，阿迴，乖孩子该回家了，”龙崎豪双手抄着口袋，冲浪川迴歪歪头，“我还得去打工，就不邀请你来我家吃饭咯。”

　　浪川迴还记得，龙崎豪短暂地笑了一下，有些局促和虚假。

　　宫水龙羽忐忑地问：“……‘再也没有’是指？”
　　“我得训练、上辅导班，我爸妈也看我看得更紧了，特别要求我不要再跟阿豪来往。我那时候才知道阿豪他爸下岗了，怪不得阿豪才刚满16岁就要去打工。”

　　如果只是父亲下岗、儿子打工，倒也不至于让浪川夫妇强制儿子跟邻居绝交。
　　当然最初浪川迴表面答应，实际并未打算真正遵守。然而，没过几天，他和队友们去其中一个队友家，跟着队友抄近路，穿过一条以前从未走过的街巷后，却不得不认真审视这个问题了。阴暗的拐角里有不良少年在吞云吐雾，浪川迴原本盘算着低头快速走过了事，左右自己这边是一群人高马大的体育生，就算是小混混抢|劫也得掂量掂量。
　　可是一个熟悉的轮廓惊扰了浪川迴的余光，扯得他愕然回首，正正与那双同样猝不及防的眼睛对上。

　　事后，浪川迴曾经多次复盘，如果自己那时拉走了阿豪，后来的一切是不是就会不一样？但人生没有“如果”，就算再重来一万次，只要那时浪川迴是跟队友们一起经过那里的，他就不可能冲进那群小混混、去跟龙崎豪互动——他不能把无关的队友连累进来。
　　所以他也仅仅只是跟龙崎豪对视了一瞬，便先一步抽离了视线，与队友们一起快步离开。

　　浪川迴没有告诉父母龙崎豪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有来往，但根据父母先前的阻止来看，他们很可能先于他知道了这些。
　　而那天之后，连龙崎豪也开始躲着他了。

　　浪川迴稀少的空闲时间尽数花在了堵他这两位老朋友上。在湘北那边，作为新鲜出炉的MVP小学弟，他跟湘北篮球部也算混了个面善，因此某天一个高一部员悄悄找来，给他讲了前因后果，并劝他还是别再来了——高中最好也别考来，像他这样前途无量的MVP应该去海南大附属。

　　没过多久，浪川迴就去看了一次海南和陵南的练习赛。海南拥有神奈川最稳扎稳打的队伍，但陵南高中拥有神奈川最好的球员——来自冲绳的宫城宗太。
　　冲绳狂野的海啸席卷了神奈川温柔的海湾，宫城宗太待在神奈川这三年，是让神奈川所有高中甚至国中男篮队伍快马加鞭的三年。

　　“真的很可惜，我国三因为种种原因没留在神奈川升高中，又直到高二才打入全国大赛，不然我还想跟这位传说级的王牌同台竞技一下呢。”
　　浪川迴有点不确定自己脸上究竟是个什么状态，因为他明明感觉自己是笑着的，可立花龙见和宫水龙羽却齐齐露出了沉郁的表情。
　　“那段时间，三井前辈和阿豪就突然都变成不良少年了。”

　　既然人家湘北已经明确下了逐客令，浪川迴也不好继续往上凑。三井寿和龙崎豪确实是他过往生命中两个最特别的没有血缘关系的人，但是他的生活里也不只有这两个人。父母和师长还在督促他，同学和队友还在依靠他，学业和篮球——他的未来，还在期待他，他没有那么多时间能浪费在原地徘徊上。

　　“在那之后，我有一段时间没再见到阿豪和三井前辈，也没有再去打听他们的消息。就在我衡量究竟报考哪所高中的时候，我忽然就再次见到了他们——他们俩。”
　　浪川迴停了停。

　　——真的，要说出来吗？
　　三井前辈脑后被揉乱的头发、铁男蔑视的眼神、阿豪小心翼翼又沾沾自喜的表情、堀田德男那帮人凶恶的言行、像沼泽一样阴湿恶心的家伙、刀子、血……还有阿豪那本就不算多英俊，涕泗横流后更加惨不忍睹的脸。

　　最终，他说：
　　“我看到他们一群人在恐吓我同学。”

　　立花龙见和宫水龙羽的眼睛一起瞪圆了。

　　“我确实听说三井前辈去混了不良，但我先前从来没有真正见过他……作为‘坏人’的那一面——原来，那么耀眼的三井前辈，当了小混混之后也会变成那种自以为很厉害的，可笑又可怜的样子。”
　　浪川迴看了看自己的手，复又抬头与面前两人对视：“我先去附近的便利店找电话报了警，然后买了他们店的拖把。”
　　“拖把……”“做什么……”
　　“打人。”浪川迴这次笑得十分真诚和善：“当然并没有一上来就动手，得先礼后兵，对吧？我就先跟他们交涉，三井前辈看到我还挺惊讶的，阿豪更直接冲过来拦我。不过最后我跟他们还是动起手来了。”
　　“战况如何？”立花龙见问道。
　　“在条子来之前放倒俩，然后拉着我同学跑了。”
　　宫水龙羽抚掌大笑：“漂亮啊浪川君！‘条子’是黑话吧？你刚才笑得也有点像个不良呢哈哈！”
　　“稍微学了一点点用来吓唬人啦……因为这件事，再加上我双亲的工作调动，他们决定高中让我来京都上学——不过我刚上高一的时候，倒是真的不想再加入体育社团重蹈覆辙了，”浪川迴不好意思地挠挠满头微卷的棕发，“毕竟你们也知道，大家一般都会觉得体育生容易惹是生非什么的。”

　　“三井寿现在是改好了……”宫水龙羽一脸忧心忡忡，“那龙崎豪呢？你毕竟跟他认识了那么多年。”
　　“他也退出那些烂人团体并且跟我和好啦。说起来，你们也都见过他了——”

　　立花龙见接道：“就是那个长得有些像南烈的‘阿龙’对吧。”
　　“诶——不愧是立花前辈！”
　　“哎——哎？！”宫水龙羽在立花龙见和浪川迴之间看来看去：“对哦，对哦，‘阿龙’，他姓‘龙崎’啊！等等，他跟南烈是双胞胎……所以南烈随母姓‘南’，龙崎豪随父姓‘龙崎’？”
　　“啊，是……不过见了南烈我才真正理解，阿豪无论身体素质、学习成绩、篮球水平还是外貌，都不如他弟弟是真的哈哈哈……”浪川迴苦笑着打哈哈，“明明是双胞胎，却天差地别，所以他才总是不开心吧……”

　　立花龙见拍拍他的肩膀：
　　“因此，你们俩还有三井，既然已经和好了，以后就要一直好好相处了呀。你们都是老相识了，人这一辈子，能有几个从那么小就认识的志同道合的老朋友呢！”

　　“唔……嗯！”
　　心头的份量变轻了许多呢。
　　浪川迴欢快地挥别了二人。

　　无奖竞猜真相究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