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二十二、你是否看清“热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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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花阳弘以“水户洋平的亲戚”的名义，接手了照顾樱木花道和水户洋平的后续事宜。他跟医院、湘北高中等各方交涉的时候，着实把包括立花龙见在内的孩子们都吓了一跳——平时他总是梳着装嫩、装文静的偏分刘海，这会儿突然梳起背头，那样子别说是水户洋平的亲戚了，就算他自称是水户洋平的亲爹，都十分可信……
出于同立花龙见“同性相斥”类似的原因，立花阳弘跟水户洋平也先天不太和；不过他和立花叶海倒是都很喜欢樱木花道并与之相处融洽。家长们熟练地安排好一切，离开医院时，立花一家在大厅碰见了正在打瞌睡的那三个总是跟水户洋平一起行动的湘北男学生，他们说想给水户洋平留点独处空间，可又不放心他，才决定在大厅里等着。
接下来还有比赛的人都早已各自回去睡了，要早起观赛的也大部分结束了各种临时团建活动，立花龙见回宾馆时，大厅里“只”剩湘北那几个年纪比较大的不良少年、大阪那三个最能闹的小子、今天新出现的阿龙和Tetsuo——立花龙见现在知道了他叫“铁男”，以及浪川迴和宫水泉。
不良少年们是在跟老大哥“叙旧”，浪川迴也是神奈川人，所以阿泉和大阪小子们在这里干什么？当着自家小队长以及阿龙亲兄弟的面，立花龙见不好表现出太多反感，但他确实对那个阿龙没什么好印象也没摆过好脸色。本来他就不太喜欢南烈了，面对一个内外全方位劣化版的南烈，自然更多了一层不屑。
宫水泉疲惫但又老神在在地，悄悄向立花龙见保证无需担心。立花龙见嘱咐浪川迴优先看顾好直系学弟，又暗中安排宾馆值班人员随时看着，便把空间留给了他们。
夜深人静时，人更容易胡思乱想。立花龙见的心脏跳得像白天目送山王退场时那样慢且重，一下，一下，一点一点凿开他覆盖在真心之上的，自我麻痹的厚厚“言”层——改变校规的目标已经实现了，然后呢？
——立花龙见，你想好接下来的目标了吗？
太阳照常升起，半决赛开始了。
海南和翔阳想亲眼目睹神奈川队伍的终点到底在哪里，于是一直留在观众席上，同样想看看爱知队伍终点的诸星大便坐到了老熟人牧绅一旁边。他早早进入了秋之国体县府联队的状态，一边抱怨森重宽浪费天赋的粗糙技术，一边又称赞他的实力和成长速度；伴随着他五味杂陈的吐槽式解说，博多商给森重宽下了连环套，把他做下去了。
博多商和名朋的比赛，在森重宽被重点针对、五罚下场后变得毫无悬念；而神奈川内卷的结果同样一目了然，这一届的湘北和陵南综合水平差不多，所以缺少了樱木就令这个本就疲惫不堪的队伍雪上加霜，最终止步四强。
昨天创造奇迹的红色火焰如今皆一副恹恹之相，尤其是高三的队员，毕竟这是他们最后的IH了。哪怕从寂寂无名一跃而至全国四强甚至击败了山王，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成就，也仍然没有做到称霸全国。
——已经这么强，付出了那么大代价，走到今天这一步，却还是没有登顶……对大众来说，这便属于一种“折损了大部分意义”的结局了吧，可是我却一边惋惜着，一边更加不希望“及时止损”……
立花龙见的身体沉沉倚坐在观众席上，心反而更进一步，直接击穿地底飞往深空。眼前熙熙攘攘的人群连成彩色的一片，嘈杂的人声模糊成白噪声。
——我真的像我对所有人所说的那样“理智”吗，真的心甘情愿地接受现在我正在走的这条，“对篮球说一个盛大的再见”的路了吗？
“龙见，你还好吗？”
立花龙见愣愣地转向呼唤他的人：“……小羽？”
“比赛结束了，大家都走了呀。”
“小羽，花了足够多到无法让其他事情登顶的时间精力去做一件事，却没有得到目标的成绩，而这件事，以后也不知道会不会继续做了……这样的结果，对一个人来说，真的有意义吗？”
“你喜欢它吗？你在这个过程中感到快乐了吗？如果未来继续做这件事，会伤害到你吗？”
“喜欢啊，是真的喜欢啊，”立花龙见握住他的手，“可是如果未来继续做——”
“会怎样呢？”
“……我害怕——我几乎能确信，最终庸庸碌碌一事无成。”
“做一个最坏的假设——做别的就一定不会如此了吗？而且你的生活也没有困难到必须做别的吧？既然如此，倒不如选择那个最喜欢的呢。”
——可是，不得到想要的结果，我终究是不甘心啊……
立花龙见猜测自己的表情和眼神大概泄露了秘密，又或者小羽太了解他，忽然揉了揉他的头发：“何为‘成’呢？我认为，只要尽全力、不后悔，那就是‘成’，能为之快乐就更好了……对我来说这就是‘意义’了。”
俩人慢吞吞地起身，跟着人潮向外走。
“小羽是‘过程大于结果派’呀？”
“人类的一生本来就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死亡，所以我还是更专注于享受过程吧。”
浪川迴同那些湘北高三不良少年以及铁男、阿龙去安慰三井寿；立花龙见打算去医院，他家人现在应该正陪在樱木花道身边，他询问了宫水兄弟们，除了宫水祈表示要陪宫城宗太外，其他三个都决定要一起去看看樱木花道，于是蓬莱队也都一起跟去了；大阪那群人照例分出那三个老熟人跟随，其他人像大部分神奈川和京都学生那样自由活动；不过松山岳缓了几天，再加上看过了震撼人心的湘山之战，颓丧的情绪缓解了很多，也跟着立花龙见等人前往医院。
之前被抬下场时，樱木花道的伤势似乎很重，但短短一天过去，他的精神状态就体现出了良好的恢复形势，让陪床的水户洋平欣慰不已。在立花龙见迄今为止所见过的篮球运动员中，樱木花道拥有最一眼望不到头的未来，立花龙见由衷地希望他能尽快重回赛场。学生们陆续离开时，水户洋平走在了最后，或许立花叶海在这一天里跟他说了什么，他向宫水泉郑重致谢。
决赛之日终于到来。
此时无论谁输谁赢，对观众席上的球员们来说都没什么实质性的影响了，但他们多数还是希望熟人也就是陵南队能获胜。宫水日咲死死握着福田吉兆的手，真情实感地拜托他一定要打败博多商——立花龙见确信仙道彰已经三分钟没笑了，而神宗一郎虽然在笑却似乎脸色发黑。整个过程中宫水龙羽都保持着高度紧张的状态，多次打断宫水日咲不经意间的“施法”。
立花龙见悄悄问宫水泉：“你们家这个‘祝福’……这么容易做的吗？”
“啊？当然不是，羽哥这是太紧张啦。其实‘祝福’必须要有充足的主观意愿，本身也不是百分百会生效的，并且就算是简化版仪式，确认程序也挺麻烦；还有，越是拼运气的地方，只要负责人还有脑子，就会准备越充分的‘阻隔’。”
陵南面对博多商，状态好得惊人，上半场防得对面连三十分都没凑够；对此神奈川人评价称，宫城学长引退后，陵南的进攻端变得稍微圆钝了些，但防守端更加精进了。不过博多商也不是吃素的，下半场他们开始发力，一度超过了陵南十来分，到第四节的时候，战争白热化，双方比分咬得像拉链，直到仙道彰——仿佛永远神定气闲的仙道彰——投出名为“福田吉兆”的长矛，将制胜一球打入篮筐。
1992年IH男篮冠军诞生！
“陵南——”
观众席沸腾了。
神奈川的学生们都在欢呼，宫城宗太跑下去跟涕泗横流的教练和学弟们拥抱，湘北学生中比较咋呼的那些一边大叫“下次一定打败你们”一边跟着冲出去；神宗一郎和宫水日咲带着一群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国中生一起大喊“福田吉兆”，给他闹了个大红脸。
“其实我觉得，如果湘北跟陵南对上之前没有跟山王打那一场，说不定能赢，”浪川迴看了一眼喧腾的神奈川坐区，“但是，没有跟山王战斗过的湘北，也成为不了现在的湘北吧！”
安倍弥理夜点点头：“湘北这一届太奇迹了，今年的秋之国体，想必会非常精彩。”
羽生尊问：“可是秋之国体前樱木能来得及吗？”
“以当时樱木受伤后还能坚持一会儿的伤情来看，只要他好好接受治疗，宫水泉亲自一对一施加的‘祝福’，应该足够让他在剩下的时间里好得透透的了，”她答道，“所以你们也得加倍努力！”
1992年的IH男篮，夺冠的是神奈川陵南高中，但创造奇迹的另有其人——两支第一次打进IH、却分别获得八强和四强成绩的C级球队，京都蓬莱高中和神奈川湘北高中。从散场到颁奖，返程前这三支队伍被各路媒体包夹；媒体们显然也做过功课，了解他们之间的渊源，时不时来个交叉、联合访谈，甚至有行动力更强的，挖出了一些家庭比较特别的球员的背景，问的问题一个赛一个离谱，打算作为填充他们报刊杂志边角的奇闻轶事。
趁浪川迴在前面顶着，立花龙见陪宫水龙羽偷偷跑到最近的服务台，后者想要给家里打电话，却没想到已经有一群球员在这里排队等着了。
“立花同学和宫水同学也来联系公关吗？”文元泰遥柔声细气地打招呼。
立花龙见记起他家好像是什么非遗传承人来着：“……是呀，看来大家都有类似的烦恼哈哈哈！”
以三井寿为首的其他人立刻接茬议论起来：“他们采访一下篮球生涯得了，问那么多有的没的做什么。”“就是就是。”“阿福以后要是做篮球明星的话类似的采访肯定会更多啦！大家也是因为喜欢才会关注嘛，权当提前适应下吧。”“嗯……”“唉，实在是很多事情不好多说呀……”
终于在成年人公关队伍的帮助之下，京都一群人得以全须全尾地回家了。本次“出征”的成绩对洛安高中来说算是无功无过，但对蓬莱高中而言却是打出了梦幻结局。很多蓬莱学生连暑假都暂缓了，跑回来迎接篮球队凯旋。乒乓球部那边因为几乎年年冠军，已经对这种仪式无欲无求了，但篮球队打进IH八强还是头一回，于是干脆也加入了迎接队伍。
蓬莱篮球队，由学生主导自建，自行训练，不到三年便打入全国八强，并改变了学校“高三学生必须退出除乒乓球部以外与学习无关的社团”这一校规，校史留名。
“教练人选学校已经安排好了，是位教学水平好、为人也端正的人，等他安排好现在的工作，很快就能与你们见面。”
在理事长的办公室里，他与立花龙见相对而坐。
“为热爱的东西放手一搏，感觉很棒吧？立花同学，现在，你看清自己的热爱有多深了吗？”
“是啊，看清了，从来没有看得这么清楚过……从来没有像这三年来这样，如此清晰、如此鲜明地感觉‘自己’这个意识体‘活着’过。”
立花龙见看着自己的双手，指腹和掌心皆覆着一层薄茧；再往下，是浅色的皮肤，其下排布着锻炼得当、流畅结实的肌肉，血管穿行其间，有力搏动。
理事长继续笑眯眯地说：“这下你明白我为什么要晾着篮球部了吧？人呐，总会更珍惜自己为之拼搏奋斗过的东西。”
“别狡辩了你只是懒且抠门儿而已。”
立花龙见忽然福至心灵。
“你现在就像每一个辩经输给小孩、事后还要嘴硬找补的笨蛋中年人一样狼狈耶，大叔。”
“哈哈哈哈哈被你识破啦！”
理事长哈哈大笑。
“你还很年轻，家境也好，不必这么早就把自己限定住，不必那么早就决定自己的一生要怎么结局。既然热爱，何惧一试？我们可是自由的蓬莱人啊！”他忽然起身走来，拍了拍跟着站起来的立花龙见的肩膀：“你喜欢打篮球吧？”
立花龙见深深地，深深地吸气，然后大声回答：
“是的，我喜欢打篮球，非常喜欢！”
作者有话说第22章 二十二、你是否看清“热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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