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落风不息（短道速滑相关）》Jeykell

167、Chapter 167

　　两个人的话语，隔着门框，再次传到沈薪染耳中。他本是想着，旧友见面寒喧一下而已，没多长时间，便想着在外面等她会儿罢，回去再和她聊些别的，男队女队共通的那些技术问题。未曾想，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期间，全是对他的批判。

　　“沈薪染现在能解决你什么问题？伤病？压力？还是技术问题？他在男队没有对手他能帮你解决什么问题？男队现在根本没有女队竞争激烈。他可以熟练掌握几大对手的技术、速度和心态，你可以吗？不，你可能刚开始研究那帮外协就换法子了。”

　　“他有肩伤。”林睿扬默然，
　　“所以他压力很大。他不确定米兰之前能不能恢复好。”

　　“是，他肩伤没好一直没告诉你直到不得不做手术，你腿疼的难受一直扛着到不得不抽积液。林睿扬，醒醒，你瞒我瞒之间是不合衬的。”

　　沈薪染落荒而逃。他从未注意到自己和她的偏执。男更衣室，他拉开黑双肩包的里侧夹层，仍是那枚钻戒。六天之后，他将会站在冰场上，最高领奖台下，向她求婚。誓词都写好了背得烂熟。可是现在，他却犹豫了。

　　他知道，一直以来，自己在冰迷眼中的印象是这样的，坚定且自信，努力又坚持，在对短道速滑的热爱下又从不怀疑自己。凭借自己的努力，一点一点滑回世界之巅，让所有人见证到了他沈薪染的巅峰期。

　　却无人知道他坚持下来的原因不仅仅只有短道，还有她，每次痛到不得不吃止痛药的时候，他都会顺手从包中摸出钻戒。她还等着自己给她换个新的呢，就算是为了这个，这六天也要暂时扛下去啊。

　　巴黎奥运会后，有很多知名运动员步入婚姻殿堂，也有在此之间已有妻女的，他们中的一部分，营销、拍杂志、vlog里秀恩爱和孩子，或者是，借此机会推广自己的品牌，尽管在市场上并不值这个价钱。

　　而林睿扬和沈薪染连一个合体上杂志的机会都没有。不是没有，是放弃了。

　　历来的运动员夫妻档，除了射击，兵羽双打搭档外，绝大部分是一强一弱。一位取得过三大赛冠军，而另一位仅仅只是世界冠军，或更低一级的世界杯冠军，从来没有过一对运动员夫妻、情侣，在没退役前，双方的运动生涯已经接近圆满，并势均力敌的。她奥运会四块金牌，他国际赛季大满贯。如此天造地设的一对，从未在体育界中产生过，而她与他，是第一个。在此之前，她是体圈爆红的大女主，而他是真诚善良的美强惨。在断裂的交集下，没有人能想到，他们已经共鸣了三年半。很情理之中地遭受了很多非议。又通过成绩化解。

　　沈薪染不理解，为什么他和林睿扬已经谈了将近五年半，却总有人含沙射影的劝慰他们，要么结婚，要么分，总是折磨自己没结果的。他不觉得，他从不觉得，从来都不觉得做到对爱情和事迹的极致就是折磨着没有任何结果。这不是有结果吗？他拿到了赛季总冠军，她连续四站都有金牌入账，所有人都拿到了团体总冠军。这是前几个周期里，从来妄想得到的东西。

　　骨节分明的手伸进包里再次翻了翻，翻出一个燕尾夹——短道速滑弯道技术分析，作者，他自己。

　　北体大的毕业论文罢了，例子都是三四年前的比赛，没太多的利用价值……诶？

　　自己的论文是水的设错，复杂小粘贴再修改一大堆，但其实并不是完全没有利用价值。

　　“晚休了，要来吃饭吗？今天食堂做了你最爱吃的一道菜。”
　　林睿扬给他发消息，站在男更衣室门口等了半天——没有回应。

　　“沈薪染，晚来可就没有了哦。”
　　她大抵猜到沈薪染又去做什么了，练冰。

　　“那你练完之后告我一声，我打包一份放你屋。”

　　林睿扬和陈小雨去了食堂档口打饭，后者很敏锐地觉察到，前者没有那么开心了。

　　“咋了这是，小扬，合计啥呢，乐呵点！”

　　“小雨，你和大萧真的分手了吗？”她垂眼，夹了一筷子樱桃肉。

　　“彻底分了，反了我们都是弃子，那就没必要再谈了。其实现在也没那么难过了，他长大了。不过小扬，小怿下午的时候，和你说什么了，我听说，你把她单删了。”

　　“没什么。”林睿扬抬头，
　　“她说，沈薪染解决不了你现在的问题。但是现在他就是成绩比你好竞争也相对轻松，他还会内耗呢，觉得我受不了，建议我的态度是，要么结婚，要么分。”

　　“分？分啥，你们都谈多少年了又没出轨又没原则性问题，连成绩也没影响，为啥要分？”陈疑惑。

　　“说是两个内耗的人不适合在一起。我为他付出了很多，以前我的生活丰富多彩，不知从何时开始起，我的生活里，就只剩下纷繁复杂的技术、超越、判罚代码，和他的骚话罢了。”

　　林睿扬的眸子黯淡了下来，
　　“你应该知道，有段时间里，我和他须常上床。”

　　陈小雨清楚，这与爱和情｜欲，关系不大。
　　“这样解决不了问题。要么就好好整，要么就不整。林睿扬，你这样做，压力只会更大。”

　　“不，”女人摇摇头，
　　“只有在冰场上，在他身下，我才能感觉到我是自由的，有灵魂，不是一具行尸走肉的空壳。”

　　“好吧，这是你的个人生活，我无权干涉。”
　　可能这就是岁月吧，磨平了人的棱角。

　　又一个夜晚，也不算太晚，20点，沈薪染提前回到宿舍，又见到了林睿扬，躺在自己的床上，又在5v5。

　　“你不是不打游戏了吗？”
　　沈薪染低头看了眼，赢了，才夺走她手机。

　　“压力都那么大了不打游戏难不成打你吗？”

　　“……”好像也不是不行。

　　“其实……”沈薪染喉头动了动。

　　“小怿找你说的那些话，我都听见了。”

　　林睿扬摆出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倾听他说下一句。本想站起身来去桌边拿水，周身却忽地一暖。

　　“别装。”
　　沈薪染拥着她，手指似有似无地碰触着她

　　“一个被你删了的人，又能代表里什么呢？你删她的原因不就是因为这些吗？林睿扬。你拧巴不拧巴？丢了西瓜捡芝麻的。”

　　“你咋连女人的醋也吃……”林睿扬嗔怪。

　　“那咋了，她说你偏执，偏执吗？我们也只是把热爱做到极致而已。还有不少人和我说过哩，现在你在巅峰期，林睿扬不在巅峰期了，你俩要么结婚要么分。她会耽误你的。”

　　沈薪染去寻她的唇，
　　“那咋了，耽误着耽误着，耽误出一个世界第一一个赛季四冠？”

　　“要是在复盘比赛的时候能这么自信就好了。”

　　他的右手在持续向下，林睿扬感觉自己像是一滩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也没完全跪，左手刻意撑了一下，有伤。

　　“沈薪染？”
　　“嗯？”男人欲盖弥彰，手指又不知滑动到了哪处。

　　“你可以把我＊到极致吗？”

　　沈薪染读懂了她的双眸，是渴望，亦是乞求。她林睿扬是如此的热爱短道速滑，以及他。

　　欲｜火彻底被点燃。在开始之前沈薪染还不衰提醒她，不要忘了复盘比赛，寻找自身问题。

　　他真的很有耐心。林睿扬浑身被他亲到瘫软，急得都上手了，他还是没有进行下一步。

　　“你行不行啊？”林睿扬想踢他，
　　“之前你压力大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按理说，吃醋了不是应该……”

　　很快她就不出声了。沈薪染拉开抽屉——没拿错。

　　“今天怎么知道带指套了？怕我疼？”
　　沈薪染咽了口唾沫，操，这女人真他爹的会撩。

　　“我这双手，今天刚碰完我的那堆学术垃圾。但好歹并前是把学历混过去了，现在也算是研究生毕业了。”

　　沈薪染低低笑着，凑进她耳廓：“所以，我也想调查一下你的学历。”

　　“京大保研，米兰之后有可能会连读，也可能放弃机会出国。”

　　好的，现在她是真的说不出话了。

　　“不是你说的吗，要调查我的学历。”

　　“我不想听。”

　　“嗯？”

　　“你这肩……能行吗？明天还要训练，过几天就比赛了。”

　　沈薪染最近肌贴和膏药换得特别频繁，他很疼，但还没到要打封闭那种疼。自己确实刚复出那段时间的身体状态不太好而打过一针，但现在让他打封闭，还不如直接退赛做手术。——他还是知道什么样算能滑什么样算不能的。

　　“一会儿再说。既然你知道我肩有伤，就不可能像平时那样。

　　沈薪染只是抚过她的肩颈，“还是说，你不满意？”

　　自己的女朋友，当然是怎么看都不腻。

　　“……现在才几点啊，21：00，也就大萧睡了，其他人不是还醒着吗？”

　　林睿扬的脸越来越红，她赌到了，沈薪染这个人极坏。

　　“沈薪染，”她再度唤他的名字。
　　“你不会让我明天一整天都上不了冰吧？”

　　“那不能，又不是比赛前一天。两个点之后差不多就好了。”
　　沈薪染亦再度吻上她额头。

　　“……”
　　她撒娇，沈薪染抱她去洗澡心里还不停念叨着，她太可爱了。

　　“所以你啥时候向我求婚。”

　　沈薪染笑，“还要再等等，但是快了。”

　　一夜过去，林睿扬套上衣服，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种东西逐渐渗入二人的生活，久而久之，以前酸痛的腰，良莠的体力，现在也没有了，反倒成为了一种释放压力的方式。

　　有关北京世锦赛的训练逐步进入尾声，接力已经练得差不多，就差单项了。混接教练组重新制定了战术安排，不再是林、沈、刘三人只上决赛，而是变成了，慕清和只上四分之一和FA，林睿扬打满半决赛和FA，刘泽宇只有半决赛，沈薪染只有四分之一头赛。很明显了，这次混接的作用，主要在女棒身上。

　　而男接和女接则没有任何变化。唯一不同的是，刘泽宇不再上半决赛，只上FA，也就是说，半决赛将是四个20年后滑出来的选手与外协角逐。很显然，教练组还是很想保证主力不受伤的。

　　沈薪染的身体素质比所有人预想中都要好，包括他自己。肩伤对他的状态确实有一些恰如其分的影响，但好在他仅用几天就调整了个80%。吞下一片止痛药，站上冰场。

　　1000米，一共9圈，没人见到他后5圈的影子。刘泽宇尝试跟滑——也有些费劲。

　　他的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无论是短中长，都想找到好道次，不想发生任何碰撞，虽然这可于赛场上来说这无可避免。那就尽量在预赛和四分之一决赛，尽可能的提一些速度。

　　全能型进手也会有专业偏向，对于沈薪染来说，他的专攻便是1000，1000米也可以说是不错，相比于1500仍是下降了一个度，还是不经意间会用以前的超越方法，而在当今的形势下越来越不给这个机会了。反正肩已经那么疼了，最好别再有人来干扰他。

　　一直处在领滑的沈薪染并未因风阻降速。最后一刻、直起身来、冲线。完成一次近乎完美的模拟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