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你天天跟一群叔伯兄弟们一起上山下海，什么时候能遇到姑娘，美人鱼还是山上仙女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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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裴柳意和陈岚道了三次晚安。
电话里一次，超市分开一次，回家后又发了一趟消息。
一天絮絮叨叨说的话比他俩认识的五年里说的都多。
回到家彼此都长出了一口气，又不约而同地都傻笑起来。
第二天一早，裴柳意带着热腾腾的豆浆包子守在陈岚公寓楼下。
被闹钟吵醒的陈岚揉揉眼睛，拉开窗帘就看见正红色的吉普车大大咧咧停在平时几只流浪猫蹲着的地方。
裴柳意好像察觉到了头顶有人在看他，抬头看见陈岚，脸上的兴奋表情紧急切换成了冷静炫酷端庄沉稳。他丝毫不慌地冲楼上摆摆手，优雅地吐出一句：早上好。
昨天晚上吞吞吐吐的解释里，裴柳意差不多把心里话说完了，准确地说他口不择言地把心扒出来给陈岚看了。
翻来覆去，颠三倒四，期期艾艾，他不信陈岚没听出他狼狈里的真心和情谊。
回家之后面对黑漆漆的房间，裴柳意觉得自己又勇敢又丢人。但是不后悔，也不会像陈岚问的那样第二天把说的话抛之脑后，忘得一干二净。
裴家的忠心和专情都是祖传。
裴柳意的父亲叫裴游云。母亲叫柳子卿。
浮云游子意，落日故人情。
裴柳意，或者说裴家人都是在幸福和美的家庭里出生，看着父母恩爱情深的场景长大的。
言传身教。裴柳意也自然而然地坚信，爱情就应该是相知相守，相濡以沫，不离不弃才对，才应该，才正常。
所以他从小到大面对女生都是大大方方地朋友一样来往，稍微成熟后面对种种示好一概礼貌拒绝。
喜欢，相爱，是一种责任。
裴柳意懵懵懂懂地等一个让他一眼万年的人出现。
这种痴，随着年龄增长反而越发坚定不移。
身边同龄人浮夸滥情，朝秦暮楚，却引以为傲。
裴柳意从一开始的迷惑，规劝，到后来敬而远之，守身如玉。
时间久了也被人看不惯，风言风语传到裴家。
裴父裴母找来儿子表示虽然性少数群体现在还不为社会广泛接受，但他们是尊重孩子取向的开明父母。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和父母交流……裴柳意忍不住打断了和善大度的父母，表示自己并不是流言所说那样，只是还没有遇到心仪的人。
裴父：你天天跟一群叔伯兄弟们混在一起上山下海，什么时候能遇到姑娘，美人鱼还是山上仙女啊？
裴柳意礼貌告别父母，接手了文青同学开的半死不活的酒吧，改名《云外》，意思是不归他爸管的地方。
也不像以前一样女生勿近了，招来的主唱歌手和调酒师，吸引来的客人都是风格各异的美女靓妹。
裴妈妈听说以后，和裴父笑着拨弄黑白棋子，说要是这云外能遇见上山下海都找不见的佳人就好了。
还真说中了。
陈岚飞速洗漱完，简单糊了个防晒霜，就背着包握着手机挂着太阳镜风风火火地冲向电梯了。
到楼下打开裴柳意的车门，刚好六点整。
陈岚轻轻喘了口气，坐到了后座。
裴柳意微微挑眉，但也没说什么，落座，绑好安全带。反手递给陈岚还温热的豆浆和小笼包。
陈岚道谢，然后掏出包里的罐装黑咖啡，递给裴柳意一个，“我能一会再吃东西么，我吃饱了的时候很容易晕车。”
“随意，你怎么舒服怎么来。”裴柳意接过咖啡喝了一口。“你要在后座睡会吗？那个抱枕拆开就是毯子。”
“不睡啦，还有事做。”陈岚笑着把抱枕垫在膝盖上开始翻杂志总录。
金九银十。十月刊就是万人盯着的重头戏。本来请了大腕明星做访谈，临了出岔，她一口应下出稿，无论如何不能掉链子。翻翻往年的选题策划，和今年前几个月的规划，要紧关头，心里千万不能慌。
裴柳意把车开得格外平稳，见陈岚专注工作，也不开腔说话，也不打开电台和音乐。车里静得只有陈岚翻动纸页的声音，裴柳意听着心痒，微微把窗户降下一条缝，让无始无终的呼呼风声把他吹得冷静一些。
车就要出城，裴柳意把车停在服务区，扭头看见陈岚在一颗一颗捻手串上的珠子。
裴柳意笑出声，“你干嘛呢？”
陈岚：“你看着呢？”
裴柳意：“到服务区了，你要不要下车去个洗手间，走走转转，再一会就出城了。”
陈岚嗯了一声，把书合上，拎着手机下车。
裴柳意随着也下车，大步向前。
上午九点多阳光，洒在人身上舒服极了，陈岚刚刚三个小时一直集中精力在她看了不知道多少遍的集合本上，全身的感受神经都绷紧了，被太阳一晒，浑身麻酥酥地舒服了起来。
裴柳意上完洗手间，看见舒服得闭上眼仰起脸的陈岚，心下一阵悸动。
不同于他们平时相处时，两人喝得微醺或者酩酊的那种，近乎麻木的舒服和快乐。阳光下的陈岚，头发丝儿都是舒展的，脸颊上微微有些桃红，轻浅的金色光圈是他看花了眼吗？裴柳意揉揉眼睛。
他不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什么，只是希望能多看到陈岚现在多状态，希望陈岚能多有此时自在美好的样子。
陈岚感觉脸上热热的，睁开眼，发现裴柳意已经站在身后不远处。
不知道这个大少爷站着看了多久。陈岚红着脸走过去，走进服务区四层小楼的阴影里，周身也缓缓降温。陈岚低头踢了一下脚边的石头子儿，问：“走吗。”
裴柳意想说你要不再晒一会。
一阵小风吹来，陈岚猝不及防地打了个寒颤。裴柳意伸手扶住，陈岚穿的棉线衬衫软软糯糯，肥大的衣服下，小胳膊刚够大手圈住。
裴柳意不着痕迹地松开手，说好啊，这就走。
重新上路，陈岚有些困倦，把抱枕拆开缩成一团，半合着眼打瞌睡。
裴柳意看她不忙了，犹豫要不要和她说说话。毕竟两人相识以来，见面总是在喝酒，像两只夜行动物，天一亮就各走各路。像今天这样的相处其实可遇不可求。
于是轻轻点开音乐，列表里全是两人聊天时彼此分享过的歌。当然，主要是陈岚喜欢的。
陈岚迷迷瞪瞪就听见她熟悉的前奏，歌手开口的那一瞬间，适时睁开眼。
裴柳意开的声音不大，刚刚好让音乐流动在车内。起伏有致的钢琴声配上歌手深沉真切的声线。
气氛刚要变得暧昧的时候，陈岚：“切歌。”
裴柳意：？？？
陈岚打了个呵欠：“换一首吧，换首开心点的。”
裴柳意闷闷问陈岚想听什么。
陈岚看了眼窗外，“凤凰传奇吧，喜庆，在这大马路上跑，对劲儿。”
裴柳意：“呃……”
陈岚：“要不大悲咒也行，我爸开车喜欢放佛经听，说保平安可灵了。”
裴柳意：“噢……”不情不愿地去切歌。
陈岚看他不太乐意的样子，说要不我放个歌吧。
见裴柳意点头表示没意见，就拿手机连上车的蓝牙，也没看就摁了随机播放。
“ Shake my bones and rattle my grave, （挖搅我的坟墓，打扰我的遗骸。）
He’s gone diggin‘ in the * again, （他又带着贱人来掘我的坟地。）
Back tattoo of a big black snake, （(那妞）后背上纹着一条黑蛇刺青。）
Don’t go telling me she‘s just a friend（别跟我说她只是你的普通朋友。）
……”
裴柳意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瞄了一眼后视镜里跟着音乐摇头晃脑的陈岚。
“Hey, lil’ mama, （嘿，我是你妈）
Who you gonna poison now, （你现在准备毒死谁？）
Hey, lil‘ papa, （嘿，我是你爹）
Who you gonna run to now————（你现在又要往哪跑呀？）
It’s been a long time coming, （真是一段漫长的等待，）
And this house is burning down, （曾经耸立的房子都化成灰烬了。）
Don‘t know how I ever loved you, （你不知道我曾怎样地爱过你。）
I was blind and running into what’s in front of me, （我以前好像个瞎子一样不管不顾地冲向自以为的真爱。）
If I only knew, （要是我早知道，）
That happy ever after wasn‘t you.……”（让我永远幸福快乐的人从来不是你……）
怪异的烟嗓，强有力的节拍，裴柳意承认这歌不难听，也知道陈岚爱听摇滚金属之类的音乐，但是歌词还是让他乍听有点不适应。
一首播完，裴柳意问陈岚这首歌的歌名。
陈岚闭着眼睛，好像还没从悠哉悠哉的状态里出来，“《Happy Ever After》。”
在下一首歌的前奏里，陈岚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裴柳意为什么沉默至此，她解释道：“我是那种不怎么听新歌的人，一个歌单里存满顺耳的老歌就一直循环下去反复听，等什么时候碰巧听到好听的，再加进去，再循环……所以歌单很老很古早了，但刚这首我觉得烟嗓还蛮耐听的，是吧？”
裴柳意：“嗯……就是歌词写得有点凶狠……”
陈岚乐了：“还好吧，失恋的女生对渣男前任这个态度我觉得可以理解……噢你没什么恋爱经验，你不清楚很正常…”
裴柳意：……
裴柳意：“我肯定不会让我的女朋友这么痛苦难受……”
陈岚：“话别说这么早哈小朋友……”说着把头别过去，不再出声。闷了一会，把音乐软件关了，开始放大悲咒。
裴柳意：…………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你天天跟一群叔伯兄弟们一起上山下海，什么时候能遇到姑娘，美人鱼还是山上仙女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