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水楼台映雨诗》小潞仪

24、释怀

　　我们这几天一起学习,共同为西南联大而努力。靳雨和我在一起,这几天我感到无比的开心,幸福。
　　我们还一起坐在院子里的木椅子上。聊了好多好多。
　　“你知道吗?前几天,楚郁把杨冉打了。”
　　“是吗,快讲来听听。”
　　“我也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但看到了楚郁当着所有人的面打了杨冉。”
　　“包括先生?”
　　“当然不包括先生”
　　“但我从别人八的嘴里听到了这件事。”
　　“那应该八九不离十,快,讲给我听。”
　　“就是楚郁和王物呀,天天特别自以为是,连先生都避着他们走。尤其是楚郁。”
　　“楚郁总觉得自己攀上了金枝。可她也不动脑子想一想像王物那种人,腻了就随时会把她踹掉。”
　　晴诗你猜对了,事情的起因好像就是这个,王物骂了楚郁。楚郁不甘心顶了几句。王物那种人怎么可能允许有人反抗他？直接说分手,楚郁就慌了,一直道歉,王物可不惯着她,大骂一句滚就走了。要说杨冉也是不会说话,跟楚郁说别理他,以后会找到更好的。”
　　“楚郁长得是不差,可相对于王物,她可未必能找的到更有权有势的。”
　　“这不正戳楚郁痛点吗。”
　　“所以就发生了我最开始说的那一幕。楚都打了杨冉一巴掌,还大骂她丑。”
　　“杨冉当了十年狗腿子,最后什么也没捞着,还挨了骂,我看呀,楚郁和她"玩"就是为了衬托自己。”
　　“好啦,我的小可爱。”靳雨凑过来冲着我笑。
　　我夹了下腰,笑着说：“哼,听到这事我心情不确实是好了不少。”
　　靳雨等了几秒后说：“晴诗,今天傍晚我要回家了。”已经三天了吗？我有点失落。
　　“不过我就算只是来见你一面。和你说两句话,我也会来的。”
　　“每天?”
　　“每天呀。”
　　“行,那我们拉钩。”靳雨说我幼稚,但他还是和我一样拉了钩。
　　后来我帮他收拾东西,把东西放在门口,他抚着我的脸,像上次的我一样,轻轻亲了我的脸。
　　“别急,我会来找你。”
　　“我不急。”我说。
　　我们说了再见。
　　小张来了,师父拜托他送靳雨回家,我和靳雨说了再见。
　　靳雨果然遵守约定和我每天见面，我们除了一起学习，他还和我说他们家的事和学堂有趣的事。
　　“晴诗，我认为你应该出去走一走。”
　　我没说话，听到这话我心有些疼，我再也不想踏出聂府的门了。
　　“晴诗？”
　　“靳雨…你别说了…我不想出去。”
　　靳雨沉默了一会，对我说：“你师父师哥惯着你，可我要告诉你，你需要出去。”
　　“你别说了…”
　　“闫晴诗。”
　　我摇了摇头。
　　“唉。”靳雨抱着我，“我知道你不想再提这个事，但是真的，你需要出去走一走。你不可能一辈子留在你的房间里。”
　　我抓了一下他的衣服。“靳雨…我不想…”
　　“闫晴诗…”他沉默了。
　　我以为他不会再说这方面的事了。我就静静地躺在他的怀里。
　　“闫晴诗…去我家做客吧。”
　　“我都说了我不想出去！”我一下挣开了靳雨的怀抱。
　　靳雨看着我，默默地说：“你必须出去。”
　　“我不！”
　　“你需要走出来。越早越好。”
　　“不需要你管！”我生气了，抓着他的衣服，站起来，“你走！你走！”
　　靳雨看着我，想和我说话，我没听清，因为我一直在喊“你出去。”
　　我重重的摔了门。转身就靠在了门上，喘了几口气，然后发现靳雨好像真的走了。我哭了，蹲在了地上。我特别崩溃，我知道靳雨为我好，可是我不想出去，我真的不想出去。
　　我不应该这样，但是我真的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晴诗。晴诗。”师父在门口喊我。
　　“都出去！都出去！”我疯了一样喊。我以为我好了，但其实没好。
　　我接着哭。身体压不住门，们还是被师父强行打开了。我害怕了一下。师父直接过来抱住了我：“晴诗，晴诗没事昂。”
　　我哭，我没说话。
　　师父一直抱着我，然后看我情绪稍稳定一点后，把我抱到了床上。
　　“…晴诗。靳雨说的对…”
　　我难受。我没说话。但是我不敢和师父吼，我很生气，我不去看他。
　　“你歇会吧，闫晴诗。师父不逼你。但我们都是爱你的。”
　　我脑子有些疼。
　　靳雨怪我了吗？
　　我抱着头哭，然后手想打在我的头上。师父过来抓住我的手腕，对我几乎是喊出来：“闫晴诗！你必须冷静。哭闹解决不了问题。如果你受不了，那就不去想！”
　　我渐渐要求自己停止。
　　“晴诗。”师父又恢复了那样的温柔，“晴诗，师父不是有意冲你吼的，师父爱你。大家都爱你。我知道你很痛苦，我也很痛苦……”
　　师父把我抱起来，他抱我已经没有小时候那么轻松了。
　　他把我放在床上。看着我，想对我说什么，但他没说。我知道他一定是想对我说什么。
　　我欲言又止，师父也没有着急问我想说什么，只是叹了一口气对我说：“以后可能还会有更加难的事等着我们，所以我们一刻也不能放松。师父知道你很痛苦，师父可以答应你在家里休息。但是你自己心里也明白，你应该试着出去走走。”
　　“嗯…”我的情绪也渐渐稳定下来了。
　　“晴诗…”
　　“嗯？”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世界都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美好，你会怎么做？”
　　我流下了几滴眼泪，对师父说：“我知道我有很多不知道的事，也有很多我做不到的事。但我想努力把他们变得美好。”
　　“晴诗你说得对，变得美好的开始，是你自己要迈出这一步。”
　　我知道这是对的选择，但只不过我一时不能战胜自己的恐惧。
　　“孩子，师父理解你。我们大家都理解你，但我们希望你能越来越好，恢复原先那个调皮开朗的闫晴诗。我知道你很难受，我们等你，好吗？”
　　“好……”
　　“乖，自己休息吧……”
　　师父走了，我在回味刚才我们的对话。我知道什么是正确的，什么是错误的。我当然有明辨是非的能力，只是我现在真的需要一些勇气和毅力去做，去迈出这一步。
　　就比如说战胜恐惧，迈出聂府的大门，重新出去走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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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妹？怎么样，昨天晚上睡得舒服吗？吃点早餐吧。”师哥对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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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饿吗？”师哥这么一副忧心忡忡地问，师父也向我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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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出去吃。”
　　咣当。师哥手里拿的筷子掉了。“师，师妹，你真想出去吃？”
　　我低下了头，小声回答了一句嗯。
　　“晴诗，想吃什么？去哪吃？”师傅也忙得站了起来。
　　“……我也不知道…要不吃李家早点？”
　　“行行行，师妹，你别着急，先去歇会，我和师父换衣服去。”
　　“对对对，晴诗你乖乖的，我们马上。”师父也显得有些慌张，他从来没这样过。
　　我看见宋妈端着一碗粥过来了，他看着桌子上丝毫未动的早餐已经门口站着的我。她好像看懂什么意思了，对着我笑了一下。
　　我们早就把宋妈和李管家当成了自己家人，他们也是，把我们当成家人。
　　“走啦！师妹！”师哥在不远处喊我，我转走就向他们走去。他们的动作还挺快。
　　我们坐在了马车里。
　　“晴诗，你一会想吃点什么吗？”
　　“吃个抄手，吃个麻团怎么样。”
　　“可以可以，到时候看看还有什么，咱们在吃点，想吃什么都行，每个都尝一口，浪费也没事。师哥给买单！”
　　“陈九，你买单啊。”
　　“当然啦，师妹这样我特别高兴。”
　　“那为师也要多点点。”
　　“哈哈哈行。我买单。”
　　我没说话，拖着我的下巴看着他们，我笑了一下。他们看见我笑了，我不想让他们说出来，他们看我也笑了，确实没有说出来。
　　我嗓子有些哽咽，心酸酸的。我感觉到好温暖，我喜欢我的家人。美中不足就是师娘不在，没关系，师娘很快就回来了。
　　到了李家早点。师哥先给我点了麻团和抄手，我看了看，“我还想要一个鸡蛋。”
　　“加三个鸡蛋！老板！”
　　“不用这么多……”
　　我吃了鸡蛋包麻团。这个方法我是无意中发现的，还很好吃。抄手里面我加了许多辣椒油，我喜欢吃。
　　我把它们全吃掉了。我又喝了一杯豆浆，在我喝豆浆的时候。
　　“晴诗，你要不要去靳雨家？”
　　“我……”
　　“你很自责对靳雨吼吧。”
　　“是的…”
　　“去给他道个歉吧，顺便和他待一会，我相信这样你会心情更好。好吗？”
　　“好。”我虽然表面上答应了，但是我还是不太想去，我真的对靳雨感到太抱歉了。我觉得我见到他会很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他生气到什么程度。更何况，这件事总归是我的错……
　　但我答应了，不仅是因为我想靳雨了，而且是我想比自己一把。就像我要求出来吃早餐一样，逼了自己一把。我现在吃饱了，很开心。
　　就像我昨天说的，我知道什么是对的，我只是需要迈出这一步。
　　我们又上了马车，然后没过多久，我们就到了落村，落村往边上走，就是靳雨家的船屋了。
　　“我可以先去看看我的楼台吗？”找个借口，顺理成章。我觉得见靳雨不差这几分钟。
　　“当然了晴诗。”
　　马车路过了楼台，没有停下，但是放慢了。我拨开帘子。看着从我眼前慢慢过去的楼台。
　　好漂亮，用了两种木头，我最喜欢这个小桥，即使别的还看不太清，没有完全建完。但是我真的好喜欢，我不敢想我是在这种仙境中的主角。我太开心了。
　　我红着脸，“我好喜欢，真的！”
　　“喜欢就好，我的晴诗。”
　　没几分钟，还是到了靳雨家的船屋门口，像往常一样，还是靳蛰出来的。
　　“聂老板！您来了。快进屋，靳雨晴诗你们也是。”
　　我师父礼貌的握了握靳蛰的手。
　　我们近了船屋。
　　“小雪呢？”师哥问。
　　“跟我爸妈去集市了，她想去看看。”
　　我犹犹豫豫没有坐下。
　　靳蛰看出了我的心思，“晴诗，靳雨弄渔具呢，就在外面，应该快好了。你要不出去找他？”
　　我点了点头就出去了。虽然刚才我还在拖延时间，但是我现在很着急地想找到靳雨。
　　也许是为了迎合我的感应。我一出去，正好看到了靳雨的背影。
　　“靳雨！”我大喊一声。
　　他回头了，看到了我，我瞬间就低下了头。
　　我用余光看到了靳雨向我走了过来。我想我需要先发制人，直接跟靳雨说对不起。
　　我刚想说话，靳雨抱住了我：“你真棒。”
　　“你别跟哄小孩一样哄我。”
　　“不是小孩吗？”
　　“我可比你大。”
　　“只大一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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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不起…靳雨…”
　　“哈哈，晴诗，我不生你的气。我很高兴，你愿意出来，你真棒。”
　　“真是…太不好意思了…我不该对你喊的。”
　　“我都说了，我不生你的气。”
　　“你真好…我们还那样子坐会怎么样？”
　　“不去屋里歇会吗？今天外面有点风大。”
　　“师父他们在。”
　　“哦，好好好，来吧。”靳雨搂着我走到了那个熟悉的岸边。
　　依旧脱了鞋，依旧是那样凉爽的河水，依旧是靳雨。我喜欢他。
　　我们好像聊了好久。我靠在他的肩上，向上张开我的手，阳光透过手指穿了过来。靳雨说今天风很大，我感觉这里确实比家那边风大。但是跟我前两次来差不多呀。我感觉我的大腿有一点湿了，这次我坐的木头岸边就是湿的。我感觉这里的木头就开始发软了。河水也静静的，偶尔还能看见一些鱼群从我们面前游过去。
　　“这些要是抓住，就够了吧。”
　　“它们很聪明的，不会轻易被你抓到的。”
　　“哦。”
　　我们靠着坐在一起，有那么几分钟我们什么都没说，却很舒服。我知道，我这次逼自己，又逼对了。
　　“觉得好点了吗？闫晴诗？”
　　“好多了，谢谢你。”
　　“其实你最应该谢谢的，是你的师父。”靳雨说完这话，我扭头去看了看船屋里的师父。但是我没看到他。
　　我又回过头来了。“我知道，你们都很爱我，我感到很幸福，也觉得自己挺任性的…”
　　“你觉得幸福是因为我们爱你，而我们爱你是因为你爱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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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靳雨…这是我带过来的东西，快过节了，你有用的。”我从兜里拿出了三个大洋。
　　“什么？”靳雨问。
　　“你别多想，这是我的零花钱。”
　　“闫晴诗。你留着吧。”
　　我抬头看了一眼靳雨，他好像生气了。“不是靳雨，这个……”
　　靳雨抓着我的手把那三个大洋塞进了我的口袋。“我不用，闫晴诗，你能出来我很高兴，你回去吧。”
　　我突然知道靳雨这真的生气了，但是他真的需要这笔钱，没有这笔钱，他们一家根本过不下去，现在这个局势能保护自己就不错了，更别说卖鱼和卖力了。我就算让靳雨生气，也不能让我活生生的看着他们一大家子没法生活。
　　“靳雨！我……”
　　“你走吧。”
　　“我知道我这样做让你很难堪或者不舒服，可我是你的女朋友，以后我们也是一家人……”
　　靳雨回头看着我：“闫晴诗，拿走吧。我没想和你生气，只是我不能要。而且我确实有些不舒服，你明天再来吧。”
　　靳雨还是生气了。我把这三块大洋放在了船屋门口，他们真的需要这笔不多的钱。
　　我走了，有些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