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缺》98岁来偷猪

5、纯境

　　草草结束广播操环节，队伍正要往体育馆外面带，政治老师王佳突然大声说了句：“祁书越，过来。”

　　祁书越：“我他妈真……”

　　沈铭开在后面幸灾乐祸：“加油兄弟。”
　　李津宇也在后面幸灾乐祸：“挺住兄弟。”

　　毕竟是刘晶晶自己班的学生，还没等王佳开口，刘晶晶先问了句：“怎么了？”

　　王佳言简意赅：“上课睡觉。”

　　祁书越脱离队伍走到王佳跟前，王佳二话没说，直接拿出手机调出拨号界面：“打给你家长。”
　　这是明摆着让祁书越难堪了。
　　怪不得上课的时候没说，合着憋着招呢，打算作个大的。

　　祁书越接过手机，盯着拨号界面不知所措。
　　他从未感觉手机有这么沉。

　　“那个……王老师，他父母都在国外呢，家里没人，您有什么事先跟我交涉吧，我回来说他。”刘晶晶从祁书越手里拿过手机还给王佳，搂过王佳的肩膀往旁边走，“咱找个方便的地方说话……”

　　祁书越松了口气。

　　“愣着干嘛，还不快走，不嫌热？”老赵靠在乒乓球桌上看他。

　　祁书越转头走了，融进一班的队伍里。出了体育馆发现，沈铭开和李津宇都在等他。

　　“她是不是有毛病，不能私下解决？”
　　“真有病。”
　　“我说实话，她教的也不怎么样啊。”
　　……

　　刚出体育馆就骂声一片，显然这位老师的举动极其不讨喜。

　　“你刚才居然没骂她，”沈铭开啧了一声，“金盆洗手从此回归正道了？”
　　“骂什么骂，我上课睡觉本来就是不对。”祁书越说。

　　韩翊辰眉毛一挑，他还以为祁书越是个不管三七二十一不顺眼就开炮的莽夫，没想到还是有点良知的。

　　回班之后祁书越才想起来他把收数学作业这事给忘了。

　　第三节课下课，祁书越抱着一大摞数学册子进了一班。
　　祁书越对上老赵的眼神丝毫不心虚，朝他抬手打了个招呼：“老师好。”

　　老赵平时课间就在班里待着，很少出现在办公室。
　　“这都第三节课了，”老赵指着教室后面墙上的表，“你怎么不等我火化了再交呢？”

　　底下鹅鹅鹅笑了一片。
　　祁书越想了一下：“也行。”

　　“嘛玩儿？”老赵抄起一本册子就要赶他，“也行？还也行！什么也行！”

　　祁书越笑着一溜烟就跑了，留下了骂骂咧咧的老赵。

　　第四节是体育，刘晶晶帮祁书越请了假，打算借着副科课找他面谈和政治老师的问题。

　　“哎，这事多正常，谁上学的时候还没在课上睡过觉了？这都小事，没必要把家里人叫来什么的，王老师怀孕了，可能情绪比较敏感，你顺着她点。”刘晶晶跟祁书越面对面坐一起，这时候特别不像一个刚26岁的小女孩。

　　“嗯。”祁书越点头。
　　“但是我还得再说说你，刚开学两天，上课怎么总睡觉呀？英语老师也跟我反应过这个问题，你每天晚上几点睡？”

　　祁书越：“十二点多吧。”
　　刘晶晶：“睡那么晚，学习吗？”

　　祁书越顿了一下，忍着笑，但是没忍住：“嗯。”
　　刘晶晶啧了一声，斜着眼看他：“笑就代表心虚了啊。”

　　祁书越垂下眸子笑了笑，没接话。
　　刘晶晶嗯了一声：“差不多就说这么多，以后注意点啊，实在太困了喝点咖啡什么的，别跟老师对着干，晚上早睡觉！”

　　祁书越应下之后走出了办公室，体育课刚上了不到二十分钟，想起刚才王佳叫他家长的事，心里还是有点烦。
　　祁书越回了一趟班，感受了一下来之不易的安静，又起身去了厕所。

　　实验高中一层楼都凑不齐一个厕所，楼道还窄，五楼和三楼只有男厕所，四楼和二楼只有女厕所，天天上个厕所还都楼上楼下跑。
　　不过这倒是为高一高二创造了些许不必要的联系，虽然说法有点恶心，但实验高中的很多校园爱情确实都是从跑厕所开始的。

　　祁书越撩开帘子进去，窗边站着的人被吓了一跳。

　　“操……”韩翊辰回过头看门口的人，看清了后才放下警惕，“我还以为老师呢。”

　　祁书越定睛一看，韩翊辰手里正掐着根烟。
　　这小子，不去上体育课跑来厕所抽烟？

　　祁书越也走到窗边：“让让。”
　　韩翊辰不明所以，但还是给他腾了个地儿。

　　只见祁书越从裤兜里行云流水地拿出来一盒纯境，抽出一根点上了。
　　韩翊辰看呆了，掏了一下裤兜，也掏出一盒纯境：“我还以为你偷我烟了。”

　　祁书越没忍住笑了，韩翊辰也跟着乐，这种傻逼默契真是绝了。

　　“你怎么不去上体育课？”祁书越问。
　　韩翊辰吸了口烟，这讲究人，抽烟不过肺都不叫抽烟。

　　“你没从电视上看见过我？”韩翊辰答非所问。
　　“看见过啊。”祁书越笑着看他，字正腔圆道，“韩翊辰选手。”

　　“你不好奇我为什么没去国家队？”
　　“你不是也没好奇我为什么没去艺校吗？”

　　韩翊辰想起来了。
　　怪不得刘子弈看祁书越眼熟呢。

　　“你是不是那个……”韩翊辰话到嘴边了，但是想不起来具体是什么。
　　“舞动青春亚洲赛区总冠军。”祁书越替他说完了。

　　韩翊辰点头：“对，是这个。”
　　祁书越抽完那根烟随手扔进厕坑，又点了一根：“你还真看过这节目？我以为它的受众人群都是小区楼下下象棋跳广场舞的大爷大妈。”

　　“我确实不看这种，但是我妹妹看，她就喜欢看男的跳舞。”韩翊辰说。
　　“行吧。”祁书越点头。

　　沉默半晌，厕所窗户外是小学楼的操场，屋内的安静和操场的喧闹形成鲜明对比。

　　韩翊辰见他没了话，一直盯着窗外抽烟，问了句：“你又不高兴？”
　　祁书越抽烟抽的很快，这功夫已经又抽完一根了。他一边把烟蒂弹进厕坑一边吐出嘴里的烟：“习惯了，我就没几天高兴的，天天烦。”

　　“为什么？”韩翊辰问。
　　“为什么？”祁书越被他这问题逗笑了，“天天上学你不烦吗？我草，你们上这个逼学真的没人想死吗？”

　　韩翊辰觉得确实，有时候他也烦，但是他没有祁书越厌世情绪这么严重。
　　他笑道：“烦啊，我刚从地方队回学校的时候天天都烦，学不下去。”

　　祁书越笑着，还想再抽，刚把烟拿出来半截又放回去了：“不抽了，散散味儿。”
　　韩翊辰把厕所窗户又敞开了点儿：“抽完高兴点了？”
　　祁书越：“啊，还行。”

　　两个人在厕所又待了一会儿，卡着下课点下楼吃饭了。

　　一天很快过去，韩翊辰白天和祁书越在厕所聊天的时候加了他微信。这小子，不但抽烟，还带手机进校园，叛逆程度不亚于韩翊辰。

　　祁书越的微信头像是他自己的照片，一张半身照，他穿着修身的黑色毛衣，看得出来拍摄者是以一个很刁钻的角度拍了他的侧脸。
　　很有意境的一张照片，韩翊辰要是没点进去看还以为是网图。

　　这就不得不提一下帅哥的默契了，韩翊辰的微信头像也是自己照片，是他穿着黑色棒球服靠在椅子上的一张照片，嘴角微微上扬，很痞的帅气。总之也很网图就对了。
　　网图二人组还默契地把朋友圈都设成了三天可见。

　　韩翊辰在手机上动了动手指，给韩江安打了个电话。

　　“贵干？”韩江安语气懒散，跟韩翊辰一样一样的。

　　“看看你死没死。”韩翊辰稳定发挥。他俩在一块天天就是掐掐掐，能有一天好好说话的时候那都是祖上积德了。

　　“妈妈！你快看他怎么说话的！”韩江安大喊，韩翊辰心想我日。

　　“韩翊辰还活着呢？”江媛媛的声音听着就感觉离手机很远，大概是在做饭，韩江安开了免提。

　　还没等韩翊辰回怼，韩江安又开始嘴贱：“唉，太久没回家都不记得家里有韩翊辰这号人了。”
　　韩翊辰：“希望你缺钱花的时候也不要想起我，谢谢。”

　　韩江安啧了一声：“什么话，见外了啊。”
　　韩翊辰：“行了，挂了。”

　　韩江安：“行了，别贫了。你自己在那边过的怎么样，没饿死吧？”
　　韩翊辰：“我天天自己丰衣足食，比某些人只能在家吃黑暗料理滋润多了。”
　　韩江安：“哦，晚上记得把煤气灶打开啊。”
　　韩翊辰：“……”

　　聊不下去了，散会。

　　刚挂电话，韩江安就发来了一张她和江媛媛的合照。
　　[韩江安][图片]
　　[韩江安]附赠美照一张

　　韩翊辰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祁书越刚一到家就先躺床上玩游戏，玩到饿了才点外卖吃饭，一边吃一边写作业。
　　他说十二点多睡觉是骗刘晶晶的，搬了新家，他这两天一直失眠，得等到天亮才能勉强睡一小会儿。

　　爸爸在美国的分公司，已经三年没回家了。妈妈全世界各地飞，半年能着家一两次。
　　这种成长环境，从他四岁一直到现在。

　　有时候他觉得自己能活着长大都是个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