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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3章 ...

  •   见尹籍走了,尹薇探出了身子,抱着冯嫣然的胳膊,亲亲切切叫了声娘。

      “娘,为什么要将那小杂种找回来呀?她娘是父亲发妻,如果她回来了我岂不是不再是嫡出的大小姐了?”

      “呸,还嫡出的小姐”,冯嫣然戳了戳尹薇的脑袋。
      “你爹同意我也不会同意,娘的意思是你爹膝下就你和荣儿两个孩子,若是能将她许给官宦家,即便是做妾,那也对你爹和荣儿的前程大为有利。”

      “娘真的要为女儿相看大臣家的公子吗?做臣子的正妻哪能比得上皇子正妃威风?”

      “你呀,成天就琢磨这些,嬷嬷教你的东西你可好好学了?”

      尹薇撇撇嘴,眼角余光扫到院里的木兰,“这棵树还没移走呢?”

      “你爹不让移”,冯嫣然脸色微沉。
      “那贱人都死了这么多年了还能碍着我的眼,你爹嘴上不说,年纪越长倒是越来越念旧了,不过念旧又如何?
      活着没斗过我,死了,她女儿也得为我孩子的前程铺路。”

      尹薇摆了摆冯嫣然的手臂,“娘别生气了,女儿今日外出买了娘最喜欢的月季,花匠说好好侍养着,春末就会开花了。”

      “还是薇儿在意娘,走,去看看。”

      —

      钟夜阑拎着杏仁酥刚回王府不久,便有人风风火火地上门了。

      见前厅桌面上放着糕点,钟鹤鸣大喇喇拾起几块三下五除二吞了。

      等钟夜阑换了套常服出来时便发现刚买的糕点只剩下些许残渣,罪魁祸首还嚷嚷着。
      “二哥,这糕点吃多了有些噎,这桌上怎么顺顺口的茶水也没有?”

      钟夜阑额头青筋微起,想到前程旧事心口又蓦得一痛,原本准备踹上去的脚也放了下来,转而拍了拍钟鹤鸣的肩。

      “嘶,二哥,你这是,怎的了?”话落,大胆抬手揪了揪他的头发。

      “钟鹤鸣!”

      见他抬脚要来踹,钟鹤鸣急忙闪避,嘴里还念叨,“还好还好,是真二哥。”

      见钟夜阑亲自给他倒了水,钟鹤鸣不免迷惑,“内府服侍的丫鬟呢?”

      “杖毙了,新的侍从顺意还未选出。”

      钟鹤鸣瞪大了双眼,“二哥,这里可不是庆州,何必凭白给人送刀子?”

      “我自有应对之术。老王爷可好?”

      “我爹啊,中气足得很呢,日日在家嚷着我既于学业无用,那便该早日娶妻生子,让他也享受享受天伦之乐。
      我就回他二哥不是还没娶妻?老头子嘴皮子厉害得很,上来就是劈头盖脸一顿骂,幸亏我逃得快。”

      “我这是在外驻守耽误了,何况我如今已有心悦之人,你也该上上心了。”

      钟鹤鸣前世便是一直未曾娶妻,老王爷在世时浪荡不羁,襄王府突遭变故后不得不挑起了重担,后又与自己起兵从战,生死尚且未知,又哪能祸害他人。

      后来胜了,钟夜阑本以为自己代掌玉玺两年,强撑着病体离开前安排好了一切,大衍境内能休养生息。
      哪知往后天灾不断,钟鹤鸣继位后纵使兢兢业业终究无力回天,自己死后不过九年,望京被攻破,君王殉国,绵延了数百年的衍朝终究走向了覆灭。

      “心悦之人?二哥你不厚道!你与弟弟说说,是哪家的小姐?我保证不外传!”

      “得了吧,信你?不如信圆圆再也不会调皮捣蛋。”

      钟鹤鸣一番嬉笑后摆正了脸色,略有些谨慎。
      “二哥最近可和睿王殿下联络过?手下探子无意中得知睿王殿下最近同三司使冯利有些联系,此事二哥可知晓?”

      钟鹤鸣喝了口茶,“并未得知。”

      “二哥,我还是觉得睿王殿下不值得二哥为他图谋,二哥全心对他,可他隐瞒颇多又心思颇重。”

      钟鹤鸣愤愤不平,陡然回过神来,想起钟夜阑与睿王感情甚笃,并不喜他指摘,讪讪道,“二哥别生气,是我多言了。”

      “并未,我最近方知晓,我那皇兄早已与蔡琼搭上线了。”

      钟鹤鸣愣怔后怒极,一脚踢翻了面前厚重的石凳。

      “若非蔡琼,穆将军又岂会战死,好水川一战主将袁用可是他举荐上去的,他假情假意几句便全身而退,可亡卒父兄妻子,号于马首者千人[1]。
      明知穆将军是太师的外甥女婿,如今朝中太师和蔡琼一党对峙,睿王此举与认贼为父何异?”

      “外祖、舅舅与其不合,不会有所助力,他自然要找能帮的上的,此事莫要声张。”

      钟鹤鸣点点头,仍是气愤不已,涨红了脸。

      “行了,你也该回去了,老王爷年纪大了,你少与他置气,你已弱冠,也该为他分忧了。”

      钟鹤鸣摆摆手,不甚在意,“明白明白,还有一事,穆将军的女儿穆营营如今可好?”

      “表姐如今守晋阳,为太原府副将。何故提起表姐?”

      “突然想到便想问一问,多年未见,想来穆小姐如今有二十四,不知可曾婚嫁?”

      “不曾,你好好的打听这些做什么?”

      钟鹤鸣偏头瞧了瞧日色,“啧,还真不早了,二哥我先走了啊,多谢二哥今日款待。”

      钟夜阑看着脚底抹油跑得飞快的钟鹤鸣,慢慢皱起了眉。

      —

      小豆丁生辰这天倒是难得的好天气,钟夜阑撩帘看向马车外熙攘行人,卖早点的、售画的。

      女儿家聚在首饰摊上挑拣着,稚儿耍赖拉着爹娘衣角求一串糖葫芦,杂耍技人周围堵得水泄不通,伴随着时不时传来的阵阵喝好声。

      想起前世的望京城,大约谁也无法想象它也曾有今日繁盛。

      战火连绵下的望京,残垣断壁,十室九空,侥幸存活的百姓日日躲于屋内,黄瘦枯槁,满眼惊惧,马蹄声过都能惹得他们心颤不已。

      而望京城外,更是荒无人烟,良田废,鹰鹫啼,若有烟雾升起,必是硝烟再起。

      他放下车帘,掩下胸壑千言万语。

      “姚圆圆!”

      钟夜阑提着大包小包刚踏进姚府,便听到了一声怒喝。

      “怎么了这是?”

      管家林叔忍俊不禁,“哎哟哟,王爷有所不知,前些日子太医来诊脉,说太师如今的身子不宜沾酒,老爷和夫人便将酒全部收走了。
      偏生太师嗜酒,同僚送了几罐上好佳酿,被太师隐下藏了起来,今日有兴致想要尝尝,没成想喝在嘴里却是白水味儿。
      再一问,原来早就被小姐发现了,几罐佳酿,早就顺着暗沟流向护城河了。”

      “好了好了,爷爷你莫要无理取闹”,姚圆圆背着手,摇了摇脑袋,表情严肃,“这般,太不沉稳。”

      姚准气了个仰倒,钟夜阑连忙放下手中物什,一把抱住她,又举起颠了颠,“哟,圆圆这么能干呢。”

      圆圆插着腰,得意地哼哼,“那可不。”

      “你就可劲折腾你爷爷我吧”,姚准吹胡子瞪眼,小圆圆见状立刻回了个鬼脸。

      姚长渊笑着迎了上来,“王爷来了,快进屋坐。”

      钟夜阑笑着依次叫了人。

      “听闻皇后身体不适,可还好些了?虽说你舅母前日已去看过,可又担心她怕我们忧神不说实话。”

      “外祖、表哥放心,我已问过太医,母后已无大碍。”

      “那便好,我们一家在一起,平日互相还有个照应,只怕她一人在宫中,心有郁结也无人可诉说。”

      用完午膳,众人围坐在一起拉些家常。

      念及正事,钟夜阑拍了拍坐在自己身侧的圆圆,“圆圆,堂哥给你带了生辰礼物,让嬷嬷带你去看看吧?有不少江南来的小玩意呢。”

      “好吧”,圆圆撇撇嘴,“我知道你们要说大人才能听的话了,那我就去看一下吧。”

      屏退了闲杂人等,钟夜阑忍不住笑了,“这鬼精的小丫头片子。”

      姚准嘴上说着小丫头磨人,眼里的笑意却是明晃晃的。

      “说来幸得上天庇佑,圆圆三岁时那场怪病,全京城的医师都说没法救治了,整个姚府愁云不散,你舅母差点哭坏了眼。
      偏生有幸遇上了云游的道姑,说是受人之托,两注药下去,圆圆竟渐渐好转了。可惜我们携礼去感谢,那道姑早已离开了。”

      提及此事,姚长渊后怕地顺了顺胸口,“每想起此事,皆是一阵心悸,也不知好心人是谁,大恩大德姚府没齿难忘。”

      钟夜阑也长舒了一口气,前世的小豆丁并未从这场重症里活下来。

      姚府愁云笼罩,舅母身体更是每况愈下,没多久便撒手人寰,如今重生,竟幸得见圆圆渡过了难关。

      “不瞒外祖、表哥,我此行除为圆圆贺生辰,还另有一要事。”

      见钟夜阑面色郑重,姚准也收起了笑意,“王爷请说。”

      “如今陛下重用蔡琼,外祖认为当如何?”

      姚准剑眉拧起,“不瞒王爷,如今我也是左右为难。”

      “外祖在任,无非是怕蔡琼势大作乱,想维持朝堂平衡,我懂外祖的所思所虑,可陛下不一定也是此想法。”

      姚准叹了口气,“王爷之言我又何尝不知,姚府的荣誉已经够高了,我在任一日,陛下就不会放下猜忌之心。”

      “如此,既与蔡琼相对峙,又为上所疑,外祖何不撂去担子?”

      姚长渊面色凝重,面向姚太师,“孙儿同王爷是一个意思。
      那日太医也道祖父要少思虑,多休息,姚府也不需要这些虚荣,一家人和和睦睦健健康康便是极好了。”

      姚准叹了口气,“罢罢罢,忙活了大半辈子,也该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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