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如梨花》由语

3、第3章

　　二零一五年。
　　外地富商的尸体在栖山村崖底发现一事让这一偏僻山村的警察面临前所未有的压力，代舟和詹珍妮敲开了那间偏僻的林间小屋。
　　詹珍妮的孕肚高高隆起，约莫六七个月大。
　　戴着实验防护镜、头发微乱的代梨打开了门。代舟面色冷峻地出示了警官证：“检查。”
　　一只毛茸茸的小土狗兴高采烈地冲出来，前脚搭在代舟在腿上。
　　代舟和詹珍妮进屋，两人随手翻了翻屋里的物件，略过了试剂正冒着咕噜的实验台。
　　代梨发问：“有什么问题吗？还是我还有什么嫌疑吗？”
　　这已经是出事一周来的第三次检查了。
　　“群众举报事发时看见你出现在案发地点。”詹珍妮回答，尽管他们都了解，代梨未必真的出现在那里过。
　　代梨点点头，表示了解。这么些年，她倒也习惯了。
　　两人检查完临走之际，代梨叫住了代舟：“哥哥，开春后我能去给爸爸妈妈扫墓吗？”
　　代舟顿住：“每周六不行。”
　　“好。”
　　代家出事后，代舟就再也接受不了代梨了，两人甚至要避免在墓地撞见。
　　下雪天山路滑，代舟扶着詹珍妮。
　　詹珍妮看着这茫茫树林，竟莫名笑了起来：“你看我们这几天走得勤了，都要走出一条路了。鲁迅那句话是不是就说，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
　　两人又不约而同地沉默了，他们都想到代梨在这没有路的山上住了五年。
　　代舟岔开了话题，“你这都快生了，还不如报个产假歇一歇。”
　　“你就忽悠我吧，看我走了你们咋办这案子。”
　　代舟回头深深地瞥了眼被雪覆盖的小屋。
　　詹珍妮也顺着他的视线回头，又极快地转过头去催促：“快走吧，再不回去老莫该急了。”

　　二零零零年九月，镇一小开学了。
　　代建业骑着自行车载代梨和代舟去上学。代梨坐在前面安静地一言不发，代舟坐在后面嗷嗷乱叫。
　　“爸爸再快一点！我们要被超过了！”
　　代建业一听，立马站起来蹬，一辆小自行车竟也能骑出火花带闪电的拉风感。
　　到了学校后，三人站在校门口告别，代舟一手牵着代梨，一手握拳同代建业击拳：“太酷了老爸！”
　　代建业嘿嘿笑着，摸了摸代舟的头：“在学校照顾好妹妹。”
　　随即他又迟疑地把手放在代梨头上虚空的地方，拍了拍空气。代梨在这时仰起头，刚好碰到代建业的掌心。
　　“再见叔叔。”代梨轻声说。

　　代舟牵着代梨到了一年三班的教室里。
　　代舟马上发现好几个相熟的小伙伴在同一班上，兴高采烈地融入了小团体，松开了代梨的手。
　　代梨自顾自走向偏僻的角落，放下书包默默坐下。
　　窗台边上有一株含羞草，代梨好奇地伸手去碰，草叶马上收缩回去，瞬间吸引了代梨的注意，她全身心观察着这株小生命。
　　突然一个小女孩几乎是蹦跳着来到代梨面前。
　　“喂喂，我在来的路上看到你了，你爸爸好酷。”她扎着双马尾，珍珠发卡散发着晶莹的光，脸蛋红润润的。
　　在很长一段时间，代梨看到詹珍妮就会想起珍珠，看待珍珠就会想起詹珍妮。
　　“我叫詹珍妮，你呢？”
　　她的名字也好像珍珠，代梨想。
　　“她才没什么酷酷的爸爸呢，那是代舟的爸爸，她是代舟爸爸的小三的孩子咧。”一个嘴欠的小男孩突然插嘴。
　　代舟原本跟伙伴嬉闹着，听到这话马上大声质问：“你在乱说什么，代梨的妈妈跟我爸爸是好朋友，我们也是好朋友，我已经把爸爸妈妈分给她了。”
　　那个小男孩也不甘示弱：“我从来不乱说，我爸爸妈妈就是这么告诉我的，你把爸爸妈妈分给她，早晚你就没有爸爸妈妈。”
　　“你胡说！”代舟直接冲过去要推那个小男孩。
　　詹珍妮挡在他们中间，像个女侠一样：“你乱说话一点都不懂事，舌头会烂掉的，代舟把爸爸妈妈分给她怎么了，我也愿意把爸爸妈妈分给她，但是你只会诅咒别人没有爸爸妈妈，你没有礼貌，待会我要告诉老师，到时候所有人都知道你没有礼貌了。”
　　事实证明，要论珍珠的话，詹珍妮可能是巴洛克珍珠。
　　詹珍妮为表话语的真实性，把头上的珍珠发卡别在了代梨的头上。
　　代舟看见了也凑过去悄悄跟代梨耳语：“我的爸爸妈妈就是你的爸爸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