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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第五十五章 出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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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禀殿下,鲁州王部属已经遣返,鲁州州守许由已经到任。”裴玉良依旧把事情处理得井井有条,盛沐环靠在椅背上,接过楚云递来的湿巾擦了擦手。盛林入乐丁后不得人心,谁也没料到她会亲自处决他,再有闲言碎语也因盛林之死而中止。如果没截获那封密信,也许她不会走到这一步,盛林再无法无天,毕竟也是一员震慑西北疆界的人物,为了找到能够代替他的人盛沐环与众大臣商议了许久,最后决定派曾经为守边都督的许由任鲁州州守,稳定鲁州局势。
现在,她需要将盛林的身后事处理得妥当,他毕竟是她的侄子,应以王族之礼待之。但他做了一件错事,她看向立在另一边的吴铭佩问道:“大理寺可查出那封信由谁送出?”
“臣差人仔细盘察,只获知有一个鲁州王府中的幕僚曾经去过驿站。”吴铭佩如实回答,心里十分胡疑,大理寺卿那老头儿早已病愈,为何还是要他来管这档子事?
“哦?此人是谁?”
吴铭佩冷汗一流,跪于地上道:“臣失职,盛林府中的幕僚陆英丈当日便不知所踪。”
盛沐环并不着恼,沉吟道:“如此说来,此人是回琉国报信去了。”
吴铭佩一个冷颤,心知盛沐环是故意放陆英丈回国的,方才不过是在试探自己,老爹欠下的债,他这个做儿子的时时刻刻都要提心吊胆啊!
“吴大人请起。明日本王有要事宣布,你且回去好生整顿兵部事宜。”盛沐环微颌首,吴铭佩立即起身,隐隐约约猜到盛沐环真实的目的就要浮出水面了。
吴铭佩与裴玉良退下后,盛沐环静静坐了一会儿,直到一抹人影从屏风后跪下。
“公主遇袭。”
盛沐环未答话,来人又言:“宏州王于昨日密会琉国特使。”
盛沐环冷笑一声,她等的就是这一刻。
“可有证据?”
“此人人头已为属下所获。”屏风后的声音混沌不明,人影微动,颀长而矫健。
“恐怕琉国人未必如愿。”盛沐环嘴角带笑,几乎肯定地说道。
屏风后的影子停顿一瞬,毫无情绪如机械般的平板声音响起:“殿下明察!”
翌日早朝,盛沐环一共宣布了三道旨意。
第一道,调任吴铭衣为刑部郎官,主管八部刑法。
第二道,命海云天领军即刻征讨宏州王,司马铁刀暂代兴乐都督一职,辅助海云天。
第三道,派甄别留为主使往陌丰,共议开通到南海的新商路事宜。
如果说后两道旨意在朝臣们的意料之中,那第一道旨意便有些扑朔迷离了,连吴铭佩也弄不清楚,盛沐环何以要提拔老对头的儿子,他自己是在盛沐环掌权之前建立了扎实的根基,所以她轻易动不了他,但吴铭衣只是翰林院的文官,吴国公是极宠吴铭衣的,见不得他受苦,所以才宁愿他待在翰林院做个无事先生。刑部可不是个松活的地方,一向办的都是些得罪人的事,他那不管事一派云淡风清的老弟吃得消吗?吴铭佩忧心忡忡却又不能明言,甚至来不及通知他的弟弟早作防范。
攻打宏州是迟早的事,任何一个国家都不会允许国内出现一个并立的政权,只是盛沐环选了这个非常的时期,木锦江水患未止,却又欲兴兵戎,这实在不像沉稳作派的她。
他这边腹诽不已,官员们却已纷纷进言。
“还望殿下三思,水患未歇,若冒然兴起战事,臣唯恐民心不安。”工部尚书拱手劝道。
大理寺卿大病初愈,老态龙钟,却掷地有声:“臣闻阳州有官员暴毙,此时正应整顿灾地秩序、肃清违法之徒。征战之事应再缓!”
“朱大人所言极是,当务之急是恢复沿岸生产。”户部尚书也上禀道。
盛沐环面上并未有多大惊动,只是语意不容拒绝。
“若事事顾忌,明日复明日,计划得再周到,也不能应对变化。相信众位都知晓眼下琉国人正虎视眈眈,无论南海商路还是陆上城郭都被其觑觎,内乱不定,我们必将腹背受敌。”
“可是,殿下,宏州王自立后并未有叛乱之举。殿下如此紧逼,若令宏州王不安反之,岂不更加复杂。”有个谏官忍不住出言道。
盛沐环冷笑一声:“随意割裂国土,反与不反有何区别,今日有宏州,明日又会有多少封王随之而起。国之将乱,这责任有谁担代得起?”
谏官词穷退回阵列,盛沐环并未厉声降罪,他却败得彻底。
端木隆庆立在殿下,心知她意已决,他再多言也是无用,她越强势果断,端木隆庆对她越心灰意冷,往昔情意在一次次的冲突中消磨怠尽,相较之下,盛天瑶温柔解人意,端木隆庆仿佛看不清过往的深情厚谊。
旨意已出,各人领命。海云天显得心事重重。杜蓼岚的病久不见起色,他却要此时出征,无法陪伴其左右,故而忧心,却不是把众人猜测的司马铁刀要取代他位置的传言放在心上。
而司马铁刀在接过任命官文时,心中感慨万千,没想到博明悦所言俱属实,盛沐环如此提拔他有何目的?转念又想到宏州与他的家乡显邑一江之隔,若真的能取得这次战役的胜利,他便能衣锦还乡看望爹娘了……
司马铁刀正在较场中练武,纵然宫中兵器良多,更不乏世之珍品,他仍是十分看重那把由家乡铁匠打造的长刀,它仿佛代表着他的过去,更如同与他相随的伙伴,看到它,如同看到爹娘,如同看到武馆中众人,如同看到亲邻朋友……他在刀影中看到了显邑,离家快三年,他甚至没有机会回一次。
雷莎抱着手看司马铁刀一把长刀舞得铮铮作响,钢劲却又灵活,并非蛮力驱使,反倒有些剑法的轻灵,她败在他手下,却并不服输,从此把他识作目标,誓要超越他!知己知彼才能制胜,雷莎不知不觉追随着司马铁刀的身影。
司马铁刀收势,转身见雷莎表情严肃地立在一旁,问道:“雷校尉有何指教?”雷莎性格好强固执,似乎把打败司马铁刀作为了一件事关荣辱的大事,这段时间没少向他挑战,司马铁刀疲于应付,若是佯败,依雷莎的性子,只怕招来更多麻烦。
“恭喜司马大人,此战完胜,你便是名符其实的兴乐都督了!”雷莎出言毫不客气,扬起下巴。
“出征在即,还需多做准备,雷校尉莫非仍要为难在下?”司马铁刀并不为她挑衅的目光而动怒,只无奈地擦擦额上汗水,笑着将长刀收入刀鞘。
“哼,你只是运气好些,武艺高些罢了,不见得能在官场中如鱼得水!”雷莎依旧喜欢挖苦他,她明明出身名门,也并非世家没有实战经验的懒散人物,何以不受重视?她越想越不忿,她也想跟司马铁刀一样上战场,不想只待在禁军中守城门守皇宫!所以此时便说些反话来讽刺司马铁刀。
这段时日,与雷莎逐渐熟悉,司马铁刀知道她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一支鞭子挥得凶猛,却是不伤人要害。她的心思也不难推算,以她的心气,定是因为不能前往宏州。
“铁刀愚钝,确实不习惯官场之中奥秘,让雷校尉见笑了。”他拱拱手便要离开,雷莎急了,几步上前挡住他的去路,终于忍不住道:“难道不能将我也编入征讨宏州的大军?我自愿加入先锋部队还不行?”
“军中调度事宜俱是大将军掌度,我又怎能作主?”司马铁刀心道这位姑娘真是冲动,她的本事他不会置疑,但在战场上,这种性子却是大忌。
雷莎不以为然,斜眼瞟着他说:“谁不知道摄政王此番之举是让你做大将军的接班人,何必在这里假谦虚?”
司马铁刀凝目抬眼,眼神犀利,责备之意尽现,雷莎尴尬地转过头不再看他。
“铁刀问心无愧,尽忠职守,只求以功名获得应得,至于其它从未肖想。他人之言不过猜测,决非事实!大将军仁德兼备,是铁刀敬仰之人,雷校尉还是少言慎行为好!”
雷莎被司马铁刀一语噎得满脸通红,却没料到他也能说出这般话来,对自己的目标毫不回避,但绝不承认虚无之事,她之前因他平民身份的轻视在这一刻烟消云散,连她也未察觉,自己不断加快的心跳。
“算我信了你!”雷莎好不容易平息情绪,气哼哼抬眼看了司马铁刀一眼又移开了视线。
“哪,这是你的信!”她这才将怀中的信件取出,她下意识不想只做个“信差”,才对司马铁刀冷嘲热讽,没想到仍落了下风。
信封上书着“贤侄亲启”,司马铁刀立即明白是谁寄的信。他的叔父司马跃是外城西门守备,司马铁刀在宫中服役的时期是不能随意出宫的,后来又忙于军中事务,竟与叔父叔母只年节时见过几次。
此次出征,不知是吉是凶,想必司马跃也是担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