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尘未艾

6、伍．契约

　　大雪覆盖了整座京城，皇宫里，宫人们裹得严严实实，冒着雪细心打扫着庭苑。路过的主子们围着名贵的皮草，还在嬉戏打闹着。红梅懒懒的开出花苞，似乎也在困倦，不肯露出娇艳。
　　屋内的香炉还焚着甜腻的檀香，炉火烧的正旺，连日里的寒冷连辛勤的皇帝也变得困乏起来，过了年，皇帝就可接受成人之礼，本是高兴的事情，却因为事情的变幻无常，变得愁闷起来。
　　没有预想中的大权独占，没有日日防范的叛乱更迭。摄政王大人主动提出将皇权交予皇帝,惹得满朝哗然，天下人崇拜了近二十年的斌王又一次得到了百姓和朝臣的拥戴，这次的颂词是什么呢？忠肝义胆，贤智仁德。这倒像是叔父为皇帝禅位一般，还真是让人哭笑不得的逻辑。皇帝再次落入被动的局面，先前的各种明君举措怕是也抵不过叔父的贤德了。
　　平泽州大坝整治、凌云县赈灾粮米等诸多的政事，像是专为考核年轻的皇帝而来，大大小小，繁复嘈杂。加上叔父的“退隐”，原本精明的小算盘早已被打乱。
　　这会儿又正值年根，各省的奏章堆在案头，着实令皇帝头大，还真是想好好的休息一阵子，唉，做个明君可真难啊！
　　“皇上，芙儿公主和驸马爷求见。”小圆子细心地端来热粥，递到案上，小声通报着。
　　“宣他们进来吧，这年根正忙的时候，小两口怎么有空了？”自从上次驸马爷轰动京城的“负荆请罪”之后，不知道是公主变乖了，还是驸马驭妻有术，近三个月没有回宫吵闹的日子还真是清静的很呢。
　　“皇兄，我听说你都三日没合眼了，什么折子这么重要，让我们的大皇帝操心成这个样子？”语笑嫣然，聘聘婷婷，眼前这端庄贤淑的芙儿公主到还真是让人难以辨识。
　　“呦，几日未见，芙儿怎么这般贤淑？”
　　“哼！本宫以前就不贤淑吗？”
　　“是，皇家女儿自然是贤淑的很喽。”
　　“不跟你胡扯，今天来是有正事跟您说。是吧，相公？”说罢，娇媚地抛给自家相公一个媚眼儿。
　　“呵，娘子说的是，今日来丹青是有事求皇上。”
　　“自家妹子妹婿的事，何必用一个‘求’字？驸马自可道来。”一柄御扇展开，雍容华贵的皇帝自在开怀，呵呵，终于轮到驸马求朕了呢。

　　“那丹青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是这样，丹青自幼与浮山老人学武，常年居于山中，师门之情更甚于家门……”
　　“我说夫君，你怎么就这么爱啰嗦呢？真是，皇兄，还是由我来说吧，近日师傅于山中闭关修行，听闻爱徒大婚之事，便派小师妹前来送贺礼。夫君与师妹如亲兄妹一般，师妹又是生的可爱伶俐，家人皆是喜爱，可是小师妹自幼于山中习武，不曾涉及世故人情，天性使然，多数礼数不知，在相府期间闹了不少笑话，让公婆十分头痛，于是找我夫妻相商，想求皇兄在宫中找一位礼官，为相府教导教导小师妹。”叙述了大半，接过夫君递来的茶水，押了一口，润润喉。
　　“朕当是什么事情，何必请什么礼官去相府呢，明日就宣小师妹进宫来住些时日，在宫中学习礼数不是更好？朕倒是很想见见这古灵精怪的小姑娘呢！”说起小姑娘，不知那个丫头现在怎么样了？哎……
　　“这，丹青只怕师妹会给皇上惹麻烦。”紧皱眉头，驸马爷着实头痛。
　　“没关系，这些日子，朕也是闷得很，正好来个小人儿给朕解解闷呢。”
　　“如此甚好，不过呢，芙儿呢还想求皇兄在这文书上盖个戳子。做个凭证。”
　　笑眯眯的小妇人端坐在皇帝身旁，奸诈的表情还真是像极了飘香楼的老鸨子劝说良家女子签卖身契的模样。
　　“芙儿，你还真是愈来愈有城府呢，也罢，朕就不信有朕降不住的姑娘，这京城第一美男的名号可不是白来的呦。”从容地签下协议，不明真相的皇帝日后不知要怎样悔恨。
　　“那我们就说定喽，呵呵，明日芙儿便领进宫里来面圣。”小心揣起文书，公主夫妻俩笑嘻嘻的告辞了。
　　夜深人静，皇帝依然在埋头于案，小圆子乖巧地时候在身旁，小心地端着热腾腾的包子，困倦地偷偷打着盹。
　　疲乏的皇帝伸伸懒腰抓个包子大口咬着，望着窗外的月亮，似乎又想起来那个圆圆的小脸和爽朗的笑声，不知何日才能重逢？或许对于一个皇帝来说，那样的女子不过是一个奢侈的梦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