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尘未艾

4、叁．夜宵

　　“皇上！皇上！五更了，不知是否要就寝了？”驸马无奈的挥挥羽扇，这大舅子，怎么写个字儿也能走神？
　　“哦，这，朕都忘了找驸马来的正事了。”这会儿的皇帝早就快崩溃了，一拍脑门，早就忘了君臣之仪，为了往后的耳根清静，现在什么也没有让驸马答应道歉来的重要。
　　“皇上请讲。”驸马玩味地看着焦急的皇帝，心中已猜到了七八分。
　　“是，朕想呢，大丈夫能屈能伸，驸马征战沙场也是深明大义的，这公主回宫数日了，总不能常住，朕这里房间当然是充裕，就是怕丞相府大事小情，老夫人那里总是需要儿媳去帮衬的，不知驸马何时接公主回府呢？”
　　“丹青每日都来宫中询问，是公主闭门不见，丹青也是无计可施啊！”这小公主自己戏弄夫君还不够，又拿皇帝来压他了，还真是不讲理呢。
　　“恩，呵呵，其实朕倒是有个想法，不知驸马能不能应允？”
　　“皇上吩咐便是，微臣岂敢不从？”单膝跪地，从容面对君主，这驸马爷还真是懂得“以退为进”的伎俩。
　　“这？驸马莫要行这般大礼，这本是皇室的家事，哪里用得如此？”赶忙扶起驸马，皇帝收起了乖张之气，端坐于龙案前，“朕的意思是公主年少，嫁于驸马之日尚不足半年，自幼养成的骄纵之气也是众所周知。朕固然是对其钟爱有加，但做为兄长也是明白这女子出嫁自要从夫，孝敬公婆。公主的行为是出格了些，可朕想问一句，新婚燕尔，驸马这夫君可当得称职？”
　　“皇上所言极是，丹青明白自己的错误，明日自当于公主殿前负荆请罪！”说罢行御前大礼，跪地不起。
　　“这这，驸马又何必？罢了，你们的家务事朕也是束手无策，早早回府去吧，朕只有一个要求，不要再让天下人看我皇室的笑话了！”
　　“丹青谨遵陛下教诲，请陛下安心休息，丹青这就告辞了。”
　　“唉。”送走了冤大头，皇上也是无心于政事，连日的烦闷也算是纾解了一半，忙令小圆子准备些吃食来果腹。
　　“不知，陛下有什么想吃的？”
　　“不用特意做些什么，简单就好，朕只是饿了，快些上来吧。”说毕走出御书房，径直向偏厅走去，这是前些日子新设的龙厅，不远处也是为皇上专做夜宵的小厨房，皇上正是长身体的，晚上批奏章文，难免肚子会饿。这会儿也是难忍饿意，有些急迫。
　　“小圆子，再去催一催，怎么还没有做好？这天都要亮了！”
　　“是，奴婢这就去催。”
　　小圆子急忙小跑出去，这时皇帝不知是饿昏了出现幻觉，还是真的有东西，就在一转眼的功夫后，桌上竟然多了一只鸡腿，而且像是从整只烧鸡上拽下来的！
　　偏巧这时龙腹“咕噜噜”的响个不停，已经顾不得什么了，皇帝抓起鸡腿大口的撕咬着，哪里还有端庄可言？这时候的他更像是寻常百姓家的男孩子吧？
　　“哈哈！”
　　“谁？难道是我又出现了幻觉？”捏捏脸颊，红印子疼得皇帝呲牙裂嘴。
　　“哈哈！忍不住了！真是太有意思了！”似是一阵风掠过，一道黑影自梁上跳下，定神一瞧，原来是个身着夜行衣的小姑娘！
　　“你是谁？”皇帝见是位姑娘，赶忙用袖子挡住了满嘴黄油。不知道，人家这位梁上君子早已把皇帝的“威仪”瞧了个满眼。
　　“呵呵，你挡什么嘛？奇怪，明明是很正常的吃相，怎么安在你这副娇贵身子上，瞧着那么有趣呢？还这样这样猛撕呢！”小姑娘口述皇帝的行为还不够过瘾，一边说着还模仿着皇帝刚才的粗鲁吃相。
　　“你！你这丫头！知道朕……少爷是什么人？竟敢如此大胆？”凝煜吃惊的看着这与众不同的丫头，一时竟忘了改口，幸好及时刹住，可不能让这丫头日后到处去宣扬皇帝的“美名”啊！
　　“呵，你这人真是太有意思了。我当然知道你是个少爷啊，还‘真少爷’呢，谁也没说你是假的呀！啧啧！这料子可真好，滑溜溜的，比师父最宝贝的袍子还舒服呢。你家一定很有钱吧？还可以住在皇宫里！”
　　“哼！本少爷自然是娇贵万分，你这刺客快快报上名来！为何偷袭本少爷？”扯过袍子，胸口处多了一枚五指油印子。
　　“凶什么？什么刺客呀？我只是来替师父找些吃食添添饱而已，看你饿得难受，才分你一只鸡腿的，真是没礼貌！都不知道说声谢谢！”
　　“你！”来皇宫里偷东西，还要皇帝说谢谢，这是哪儿的规矩？
　　“还有啊，我的名字叫若烟，可不是什么丫头，你记清楚啦！”小丫头眨眨眼睛，忽闪忽闪的连小皇帝的心跳也开始一上一下的。
　　“来人了，我可没工夫陪你玩了，师傅还等着我呢，饿着了师傅又要挨骂了。”絮絮叨叨地推开窗子，作势要溜走，却又停顿了一下，笑嘻嘻地露出两颗小虎牙，从怀中掏出一个纸包扔给凝煜，“吃吧，热腾腾的肉包子。呵呵。”一个飞身便没了人影。
　　“呵，这丫头！”
　　“皇上，不好了，厨房里吃食都被盗了！”
　　“哼！一群笨蛋！朕等你们就得饿死！明天给我撤了这没用的厨子！”
　　战战兢兢的奴婢们跪拜在走廊上，目光呆滞的望着绝尘而去的皇帝，早就吓破了胆！
　　只有紧跟在身边的小圆子清楚地看到，皇帝手捧着一个肉包子，眉开眼笑地喃喃念着“若烟”“若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