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财别跑》spoto

5、旺财出现

　　第四章
　　几乎所有人都听说了医学院唐婉近来的变化。虽然行为举止并没有看出太多的不同，可是那种优雅的气质却已经有了天翻地覆的改变。曾经被大家公认为清冷圣洁的容貌现在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邪意，同样的眼角眉梢不知不觉间就染上了魅惑的味道，不复往日的冷感。
　　对于这种改变的解释，似乎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最为浪漫的说法——爱情的力量。设计系施卫然和唐婉过从甚密是最近不再新的新闻，有心人只要稍加联想，得出结论一点都不难。因此，在当事人尚没有意识到之前，各种桃色的八卦便已经当仁不让地登上了校内各论坛，其间的热闹非人力所能想象。
　　其实这也怪不得众人多事，唐婉近来的表现确实引人深思，生活极度空虚的学生们且不说，即便是她向来以迟钝著称的老父老母也对她的反常感到了好奇。
　　“你……最近的心情好像很好？”又一天的早餐餐桌上，唐父终于鼓起勇气问出了纠缠多日的疑问。
　　“是啊。”难得唐婉竟然毫不犹豫地承认，”讨厌的人终于不在了，心情当然好。”毒牙的唐家小弟因为校内活动连续几天留宿在外，令少了敌手的她止不住地快意。
　　“只是这样？”唐父小心翼翼地试探。
　　“不然呢？”察觉到父亲似乎别有所图，唐婉挑眉反问，”还能因为什么？”
　　“例如，认识了什么人啊……之类的。”唐母急切地回答，险些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司马昭之心啊……锐利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唐婉悠哉悠哉地转过了头：”认识了什么人？你们想说什么？”
　　“朋友啊……”唐父满脸期待地提醒，”最近有认识什么新的朋友吗？”
　　可怜唐家两位家长没有学校学生们灵通的消息来源，只能向女儿亲自询问，而他们的女儿却是出奇的狡猾。
　　“没有，没有什么新的朋友。”她直接打破了父母的美梦，”不过新认识的人的话倒是有一个……”
　　“呃？”刚陷入失望情绪的两位家长又看到了希望的曙光，”是谁？什么样的人啊？怎么认识的？你们关系怎样？”
　　“不要激动。”唐婉冷冷打断了父母的连串问题，”只是一个供我驱策的人罢了。”
　　“啊，又是仆人啊？”唐父唐母同时一怔，然后很有默契地一声长叹，”你不是高中毕业后就不再收下仆了吗？”本来以为女儿终于走回正途，原来只是间歇性休整吗？唉……
　　唐婉却没有像以往那样骄傲地点头，相反她皱起了眉，直觉排斥父母所谓”仆人”的说法。”不是下仆。”她从来没有把那个人和以前围绕在她身边的一干奴隶相提并论。
　　“那……是什么？”不是朋友，又不是仆人，那到底是什么关系？二老迷惑了。
　　那……是什么？这个问题却把唐婉也难住了。她很肯定，她从来没有把他当成一般意义上的朋友，可是虽然喜欢驱使他，她却也没有把他当成仆人，他们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呢？她苦苦思索。她想他对她来说是独一无二的存在，也是专属于她的存在，但绝对不是父母期待中的那种存在……到底该是什么……
　　“旺财。”许久过后她展开了眉，终于想到了一个准确的词来为他们的关系定位，”他是我的旺财。”为她所驱使，服从她的命令，永远忠诚于她一个人，正适合于他的名字——旺财。
　　“旺财？”听起来比较像狗的名字。跟不上女儿思路的可怜父母交换了个眼神，同样茫然，”那是什么意……”
　　还没等他们提出疑问，唐婉的手机铃声先在不小的房中响了起来。
　　“喂？”她即刻接起，来电显示上熟悉的号码令她眉眼弯弯，”什么事？我马上就可以出去了。”自从第一次过后，每天接送她上下学就成了他的工作。以为他是等急了，她直接说道。
　　“唐婉，”那个人的声音无论何时听来都让人愉悦，”我今天不能去接你了。”
　　“不行。”她想都没想就拒绝。
　　“唐婉，我今天真的不能去接你。”料到了她的回答，对方好脾气地努力说服她的任性。
　　她沉吟了一下，最后咬了咬牙：”好，这次就放过你，不过不能有下次。”
　　“唐婉。”对方低低沉沉地唤她，有一种莫名的严肃感觉，”我以后都不能去接你了。”明知道这样说会有怎样的后果，他还是坚定地说了出来。
　　他的语气很怪，从没有过的怪……她没有回应。执着手机她久久没有说话，脑中闪过各种各样的念头，一时之间竟理不出头绪。
　　“对不起。”猜测着她或许在生气，他主动放柔了语调道歉，”不过我真的有不得已的理由，所以希望你谅解。”
　　“说，我要知道你的理由。”短短一句中不无讽刺。对于唐婉来说任何解释都不重要，重要的只是他突然的拒绝。
　　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似乎在电话那头轻轻叹了口气：”既然你这么说，好吧。”他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今天午休时间我在文院后的小树林等你。”
　　挂断电话，唐婉脸上的表情是不容置疑的坚定。不管他想说的是什么，她想他都要失望了。他是她的旺财，她既然认定了他就不会再放手，她会让他明白这一点，就在今天的午休。

　　不过在那之前，她需要先打发掉这个中途出现的不速之客。
　　明明应该是好好享受的休憩时刻，却不知为什么所有人都约好了似的挑在这时候集体行动。还来不及去赴某人的约，她就先被人召唤到了教学楼前的空地上，一边接受阳光的蒸考，一边向人”解释”她的感情生活——不得不说那个人到底细心体贴，至少他就懂得约在林荫遮天的树林，而不是这种寸草不生，阳光直射的裸地。
　　“请问，你和施卫然是什么关系？”对方估计也被晒得厉害，所以丝毫没有赘言，直接一句击中要点，”你们是情人吗？”
　　唐婉双手环胸，闲闲打量着眼前身形娇小，面容甜美的女孩。她认得她，医学院下一届中有名的人物。娃娃般秀美的长相，有些内向，不过也可以理解为单纯腼腆，是不少男生的梦中情人，心中偶像。
　　“我有必要告诉你吗？”从和施卫然扯上关系的第一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的到来，只是没想到第一个找上门的竟是她——原来他吸引的是这种类型，和某人完全不同……
　　女孩看来就是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被唐婉的反问问得一窒，她咬咬下唇露出了为难的神情。”我……喜欢他，从进大学第一天开始我就一直喜欢他，所以，请你告诉我你们的关系，这……对我来说很重要。”女孩明亮的双眼熠熠生辉，渴盼地看着她。
　　从进大学第一天开始就喜欢吗？听起来还真是耳熟呢……唐婉眯起了眼，慵懒而舒缓地开了口：”你希望我怎么回答？”她的字典里没有怜香惜玉，也没有同病相怜。”我们是情侣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她直接地问，不认为眼前的柔弱女孩学得会耍泼斗狠，横刀夺爱。
　　她默默垂低了头。”我不知道。”清甜的嗓音隐隐带上了哽咽，”我知道我不能和你争，如果他真的和你在一起，我、我只能放弃……”她说不下去了，眼泪已经在眼眶中打着转。
　　不得不承认这样的女孩确实有让人心动的本钱。单纯到透明的少女情怀，柔弱却直接。眼睛是清透的，望着的时候能在她的眼瞳中清楚地看到自己，于是在不知不觉中就有了独尊的优越感，当那双眼睛因为泪水而朦胧起来的时候，又自然地形成了楚楚可怜的情态。这个样子，或许就是大多男人梦寐以求的百分百女孩吧！满足了男人全部掌控欲望的纤弱……
　　那个人呢？那样一个温柔谦和的人，所期待的是否也就是这样不具攻击性的解语花呢？她想，如果现在站在这里的是他，他一定会小心安慰这个泫然欲泣的女孩，就像他曾经对她做过的那样……还是说，他会直接答应了女孩交往的要求……
　　“我和施卫然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话一出口她就鄙视自己。只不过想到他而已，她竟然就不自觉地比照他的处世方法来处理问题，一定是和他混太久了，可恶！
　　女孩难掩惊讶地抬起了头，盈眶的泪水不小心滑落了几滴：”真的吗？你们不是恋人吗？”
　　虽然说要放弃，可始终还是难掩期待啊……确实是很诚实的反应。唐婉看了看女孩，没有说话。
　　“那个……”对方因为她的沉默而有些无措，”大家都说你们走得很近，所以我才会想……”
　　这个女孩和他一样坦诚到不懂得隐藏。莫名厌恶起自己不自觉的联想，她轻启了薄唇：”他们没有说错，我们的关系确实非同一般。”她从来都不是老实的人，她是恶人就该做恶事。
　　“呃？”女孩忽闪着长长的睫毛，被她搞糊涂了，”可是你刚才说……”
　　反复无常的女人轻轻一笑，媚态横生：”我知道，不过我刚才的意思是我和施卫然的关系远没有你所想象的浅薄。”她吟吟笑着，脸不红气不喘，”用恋人两个字是无法解释清楚我们的，你明白吗？”
　　女孩白了脸色：”你是说……”
　　唐婉气定神闲地点了点头，柳眉轻轻扬了起来：”没错，我和他之间的羁绊远比恋人还要深还要久，我们彼此依赖，互依共存，这辈子他都不会离开我了，因为他已经是我的……”旺财。吞下了最后两个字，唐婉恶意地看着眼前女孩受伤的表情，有一种说不出的快感。
　　可怜的少女脸色一片刷白，刚退下的眼泪又重新充斥了眼眶，她泣不成声。
　　“虽然这时候说这个有点过分，”冷酷的女人却没有就此罢休，说着客气又遗憾的话语，嘴角却在对方看不到的地方噙着满意的微笑，”我已经回答了你的问题，所以我希望你遵守你的承诺，学妹。”没有人可以觊觎她的宠物，她在心里默念。
　　“我……我明白了。”含着哭腔的发音模糊不清。
　　差强人意，不过知道她已经放弃也就可以了，唐婉耸了耸肩，决定大方一次，不再坚持这种小细节。
　　“再……见。”没有再说什么，女孩几乎是落荒而逃一般急急离去。
　　唐婉目送着她的离开，意思意思地在心里哀悼了一下，没有几分真意。她无意去伤害那个女孩，可是她更不能忍受自己的东西被别人夺走，碰上她，也只能说是那个女孩自己倒霉了。
　　反正已经迟了，她反而不急着去树林赴约了。在附近游荡了好一阵子她才从容不迫地来到了约定的地方。虽然早就已经看习惯了，在见到河边凉亭中静坐的身影时她仍是不自觉地怔了一下。
　　上帝造人时真的很奇怪。那个人，明明是可以用”老”字来形容的应届毕业生，可无论何时看上去却都纯净得像个孩子。有他在的地方空气就会自然而然地安静下来，这样的人难怪会使得女孩子的心牢牢系在了他身上。
　　唐婉放轻脚步，缓缓从后面走近了那个人，同时将凉透的纸盒贴在了他的颊上。”给你的。”在他直觉转头的同时她笑着说。
　　施卫然接过了一盒的冰凉，轻轻展开了一贯轻缓的笑容：”你好像很喜欢鲜奶。”
　　她在他身边坐下，不紧不慢地看向他：”我喜欢买给你。”以前的她并没有买牛奶的习惯。”因为你是我的宠物，旺财。”
　　“旺财？”他疑惑，又有些感到好笑，”那是什么？”
　　“你啊。”她理所当然地比向他，”你是我的旺财，听我的话，受我的驱使，不是吗？”
　　她不容置疑的语气令他轻轻拧起了眉，向来平静的面容显出了几分凝重。不像是对她霸道的不满，却像是另一种担忧。”唐婉，我们需要谈一谈。”他认真地说。
　　“好啊。”她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我也想知道你早上为什么不来接我。”
　　“不止是早上，”深吸了口气，他缓缓说，”我们以后还是少见面的好。”
　　“是吗？”她并没有露出太多惊讶的表情，相反是胸有成竹的不动声色，”你不肯做我的旺财？”她的语气很淡然。
　　“不是这样。”他摇了摇头，清澈的眼中难得染上了浓重的色彩，”你应该也听说了学校里最近关于我们的传言。”
　　“我知道。”唐婉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刚才还有个喜欢你的女孩来质问我和你的关系。”
　　“咦？”没有想到她的回答，他一怔，白皙的脸泛上了一片因尴尬而起的赧红，”是这样吗？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她不以为然，”反正我的拥护者很快也会找上你的，或许你比我更麻烦。”
　　相较于她的轻描淡写，他认真得出奇。”对不起。”虽然她说了不在意，他还是敛眉静静道歉，”是我当初太欠缺考虑才会弄成了现在这样，对不起。你可以怪我反复无常，不过还是请你忘了我曾经说的那句话吧。”
　　她美丽的眼睛眯了起来：”这就是你要说的？划清界限？”
　　“我并不是这个意思。”察觉她的不悦，他诚恳地解释，”但这样对你太不公平了。我们本来就是不相关的人，却因为我的暧昧被无端扯在了一起。我已经给你带来麻烦了，再这样下去如果使某些人产生不必要的误解就不好了。”
　　“某些人？”她注意到了他的用词，”你担心我影响了你的行情？”她斜睨着他，哼，”和被你拒绝的对象传绯闻，你很不高兴吧？”他一直顾及她的感受从不提及，可是她是被他拒绝了的人，这一点她从来没有忘记。
　　“你知道我不会这么想。”面对她的尖刻，他只是不愠不火地挡了回来，”该困扰的人是你不是吗？那些喜欢你的人，或是……你喜欢的人误解了怎么办？”他在中间停顿了一下才缓缓说完。
　　他似乎意有所指……不可能，他不会知道。确定他只是作个比方而不是蕴涵深意，唐婉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随他们怎么想好了，我不在乎。”
　　“唐婉。”他舒缓的嗓音低了几个音阶，因为她的执迷不悟，”你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我们前天晚上一起夜游的消息传开来后，我们已经是学校八卦论坛的头号人物了。”
　　“头号？”忧心忡忡的劝说进入唐婉耳中后却化成了她唇边一抹诡异的微笑，有如春花般灿烂，”你是说我们登上八卦论坛榜首了吗？”
　　这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吗？对唐婉的反应感到不解，但他还是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是啊，NO.1的粉红配对。”他的人气指数倒是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很好。”这样的消息却让她瞬间弯了嘴角，像狐狸一样志得意满，”终于把他们从第一的位置上拉下来了。”
　　“他们？”他抓住了她话中的关键。品味了片刻，他露出了今天见面以来的第一个笑容，阳光般洋溢着浓浓的温暖。”他们中，”他眼里绽放着肯定的光芒，”有你喜欢的人？”
　　他真的知道？不可能，他不会知道。她从来没有在他面前提过只字片语，如果他知道他不会在这段时间里任她呼来喝去而毫无怨言，可是他的语气却已经不能再用比方来解释了。那么，他究竟……第一次，她在他面前慌了神，只有脑子在飞速地运转。
　　“你喜欢的人，也是你打算告白的人，从来都不是我，对吗？”他带着波澜不惊的笑意温和地重复，”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应该就是‘他们’中的一个吧！”
　　“你到底知道些什么？”从起初的震惊中回过神来，确定他的猜测并非偶然的她问，眉目凝重。
　　他的笑容始终儒雅，像一顷泛着潋滟波光的湖水，淡定的表情没有料中一切的自得，只有包容。”我不知道原本占据首位的话题人物是谁，可是既然能让你在意，我想应该就是你喜欢的人。我所知道的，只有这些。”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的不是你？”她对他的回答并不满意，于是继续追问，”我告白时很认真，你不可能看得出来。”告白时的自己没有一点破绽，她对自己都很有自信。
　　“就是这样才奇怪。”他的笑容越发柔和，”那些话不像是临时编派的谎言，你的神情、语气都不像在作假，可是在那之前你明明连我是谁都没有想得起来，这不是很矛盾吗？”看到她恍然大悟的样子他笑了，”在以后的相处中你也没有表现出一点喜欢我的样子。所以我猜你一定是有喜欢的人，可是那个人不会是我。”从始至终都只是他个人的猜测，但他的分析却条理清晰，甚至和事实没有太多差别。
　　“你一开始就知道……”她垂下了眼，仍然有很多问题要问，可是有个无聊的问题却先不受控制地脱口而出，”你拒绝我是因为知道我不是认真的吗？”
　　他果然点了点头。
　　“那么如果我是认真的，你会怎样？那样你还会拒绝我吗？”看到他瞬间呆楞的表情，她想咬掉自己的舌头，可莫名地她很想知道答案。
　　他久久没有回答。”我没有这样假设过。”最后他沉稳地说道，”当时的我的话应该还是一样的。”
　　“现在的你呢？”她又问，自己也厌恶着自己的穷追猛打，”现在的你结果会不一样吗？”
　　这一次他是真的沉默了，隐去了谦和的笑意，他再也没有说话。
　　她没有再问下去，因为不想让自己显得更无聊，也因为忽然不想再问下去了。舒了口气，她主动转开了话题：”你既然早就知道，为什么什么都不说还任我摆布，你根本没有必要这么做。”
　　他抬起了头，同样是松了口气的表情：”我说过我不是因为想补偿些什么才让你有事来找我的。”说起来这也是个破绽，真正被拒绝的人一定不会轻易接受他看来无稽的好意。”虽然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不过我看得出你的眼泪是真的。如果可以，我愿意为你做点事，即便只是在你心情不好的时候做个出气筒。”他自嘲地笑笑。
　　即使不是自己的责任，也还是会不忍心吗？因为已经了解他的温柔，所以她轻易猜到了他当时的心境。”你以为你是救世主吗？我不需要你这种泛滥的好心。”
　　“我知道。”他不以为意地笑了，”解铃还需系铃人。我不是那个对的人，所以我知道我帮不了你。可是只要能让你暂时忘记不高兴的事，那也就够了，我想至少这个我可以做到。”
　　怎么忘了，他只是温和，而不是愚笨……看着他的笑脸，她沉默了。一直以为所有的一切都由她掌握，现在却发现他才是真正牵引主线的人。是他一直在包容他忍耐他，而不是他自以为是地耍弄。她或许该感到恼怒，他明明知道了一切，却由着她自作聪明在他面前上演无知的好戏，但她恼不起来，因为她很明白他只是温柔得过分了，她找不到指责他的理由。
　　他看到了她异常的安静，于是伸手揉了揉她的长发——他的习惯动作，在他想宠她的时候。”我没有期待过解开你的心结，只是想陪你一段日子，现在该结束一切了。”
　　他的意思表达得很明白，可是她还是看向了他问：”这是什么意思？”
　　“发展成这样是我多事。”他温柔地说着，”以后我们就保持一般的朋友，偶尔空闲的时候再联系，而接你、送你、陪你，就不再是我该做的事了。”
　　“我不要。”他话音刚落，她已经坚定地拒绝，”你是我的旺财。”他们间从来没有名为友谊的面包馅存在，从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唐婉！”他的语气重了几分，”你还不明白吗？”顿了顿，他的神情更加严肃，”你希望我喜欢上你吗？”
　　“不。”她不假思索地回答。
　　他没有意外，点了点头：”我想也是。但人的感情很奇妙，如果我们继续这样下去，事情或许就不再只是简单的流言纷纷了。”
　　她敛起了细致的眉：”你是说，你会喜欢上我？”
　　他一滞，但没有回避。”可以这么说。”他坦白地承认，眼神出奇平静，”你很优秀，漂亮而且聪明，我想我不会不被你吸引。如果你不能对我付出同样的感情就不要给我遐想的机会。”停顿了一下，他温和的请求中有浅薄的霸气，”我是个自私的人，我只想保护自己，所以我要退出。”
　　“我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她被他的认真所感染，悠悠呼了口气，”会那样子吗？真那样了会怎么样？”
　　“就像你说的，我不是圣人。”他思考得很仔细，虽然是未雨绸缪，但他的明智也就是在这里——他懂得在必要的时候及时抽身而退。”现在还来得及，”他不否认他已经对她动了心，对她的过分注意无庸置疑，不过既然一切都要结束了他也不打算让她知道了。”我不可能是你的旺财，所以算了吧。”他说得很沉静，一字一句异常清晰。
　　他原来也有脾气……她了解了他的意思，精致无瑕的面容什么表情也没有，像是上了层厚厚的蜡：”是吗？”她低低重复，然后扬起了一边唇角，”好吧，既然你都已经这么说了，好。”
　　她竟然真的同意了……没有料到她会这么轻易地被说服，他怔了一怔。”就这样了。”声音莫名有点闷。
　　“不过，”与他的轻缓相对的是她果断的坚决，”在那之前你要先帮我做一件事。”她提出交换条件，”是你起的头你就该负起责任来。帮我做完最后一件事，我们就从此各不相干。”
　　如果他有抬一下头，他必然会发现唐婉的笑容被维持在了细微到异常的弧度，那是别具深意的诡谲笑容，但他始终没有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