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雨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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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山里的夜静悄悄的，偶尔经过的飞鸟也只停留片刻，不发出一点声响。
一只信鸽自白山里中飞出，一路向北飞去。
早早埋伏在山下的人马，看着那夜空中飞动的黑点，领头人打了个暗号，只见一箭破空，打中了鸽子的翅膀，将信鸽击飞下来。
于此同时，又有另一只信鸽，从白山里飞出，却没有任何人关注到它。
斥候将鸽腿上的信件拆下，递给领头人。
在同一个夜晚，所有守在归京队伍周边埋伏的，都劫杀到了同一内容的信，只有一个字。
——幼。
多封不同样式的书信从三条道路，传向三个地方。白堂通关文书上，破格加印武林盟章，预示着十万火急。
……
姜瑞玉依靠着石壁，温暖的炭火让她好受了不少。“咳咳……”她心下懊恼，即便是那药也没办法让她一直保持精神。虽然比她在淮南行宫时五步一咳，十步一喘来得好多了，但终究还是会误事。
宋知节注意到了她发抖的双手，神色黯淡，压声道：“凡事都不能求急。”
她明白他在说什么，回以苍白的微笑。
左长风守在洞口，抬手接下几点雨滴。喃喃道：“要下雨了。”他站起身来，搬来几块石头，垒在洞口，防止雨水流向洞内。
雨突然从小变大，霹雳啪嗒地打在翠绿的叶上，尘土被雨水混合，四溅出泥泞的尘浆。一片片“湖”很快涌现，似要把一切都淹没一般。
即便有沙土和石块的遮挡，也依旧有源源不断的水流流进。
“宋先生，雨来了。”
南方的雨连绵两夜，而月明星稀的不夜京城中，华灯高悬，夜游人络绎不绝，来来往往的叫卖声始终如一。高耸的阁楼之上，一人半依靠着木栏，琼浆酒液流淌满身，迷离的双眼似乎在说明着主人的不清醒。
一黑衣人站在一旁，念着信件——“长。”
双眼迷离的人突然清明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响彻了坊市，旁人不知晓谁人为何而笑，但也随声爽朗的笑几句。
“会选！会选！会选！！！”那人扔下酒瓶，艰难地站起身来，扶着木栏，看着眼前的繁华坊市。
“我要去巴蜀！我要去巴蜀！”她癫狂道，黑衣人应了下去，立刻转身去准备。
若是旁人看了这副场景，只以为此人疯癫痴狂。但要是中书省之人看了此人这副德行，便会说一句“习以为常”。
此人，乃是科考入仕，一举探花的裴家嫡女，裴黎。官居正四品，大名鼎鼎的中书省中书侍郎。身为女儿身，在科考时被陛下特意压了一压，几经波折，近乎下狱治罪之时，受宋中书令保荐，这才成了探花。
“妙人啊——妙人啊——”她红着脸，低声道。“晚棠，通知陆叶，我要保公主！”
肃立在一旁的侍女，微微附身，“是。”随即也转身离去，独留裴黎一个人站在高阁之上，任由寒凉的夜风吹乱她的发丝，而裴黎本人负手望着京城内的一切，岿然不动。
京城内，不止有她一人收到了消息。
原本正和尚书省长官商量临川县抗灾事宜的姜云廷，听着手下的线报，“幼”。
难得面色阴沉，狠狠捶打紫檀木的桌子。
“不愧是一母同胞，姜瑞玉还真是为三弟着想。”
沈半山抿口茶，沉声道：“殿下不及二皇子、三皇子，他们自幼与姜瑞玉生活，自然情谊不同于您 。
只怕您必须要在路上，除掉姜瑞玉了。”
姜云廷扬了扬下颚，“相比于我，只怕我那二弟收到消息，会更加难以接受。我们只要按原计划截杀即可。”
他可太清楚他那位弟弟了。
沈半山想起赫赫有名的疯子二皇子，抽了抽嘴角，最终把话咽进了肚子里。
可怜我的小女儿啊，要嫁给这么一个疯狗。
冷宫——
幽冷的月光和野蛮生长的荒草，偌大一块空地上，还有一袭白衣戚戚。
白衣人低声沉语：“立长啊，立长啊……安澜要回来了，安澜要回来了，安澜，安澜……”
安澜，早逝的先皇后。
站在冷宫宫墙上的人回首，平静地看着白衣人，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你怎么和安澜一个鬼性子？真是，可惜……”
脚步声由远及近，华服之人站在宫墙下，黑漆漆的眸子紧紧盯着高墙之上的人，“宋白听！给朕滚下来！”
宋白听睨他一眼，拍拍手翻身下墙，姜毅一眨眼，人就了然无踪，一点也不给高高在上的皇帝面子。
“宋白听！！！”
冷宫偏僻，里面的人不是疯了就是傻了，使得无论皇帝陛下如何气恼，也寻不得人发泄，只得气冲冲的向宸星宫快步走去。
一介臣子，天天爬天子冷宫，什么怪毛病！
在听到皇帝来时，白衣人便立刻蹲下抱起头，仿佛只要这样，就不会有人看到她一样。她惊慌失措了好一会，直到她听到了“外面”没有了人，她才敢把头抬起来。
“安澜，人走了，你不用怕了！”她向石凳转头，笑眯眯地说道。
“安澜，他们都好坏啊……来打扰我们休息……”
与此同时，正在临川县焦头烂额的二皇子，无暇关心信件的问题。大坝虽然已经建成，但临川县连着下了十天的大雨，洪水有卷土重来的迹象，现在县里又疫病横行，他带来的人手不足，甚至有的染了疫病！
整个临川县因为洪水以及紧随其后的疫病，被封了两个月。
现在只有外面的人能进，但里面的人不能出。
可粮食就那么多，家家户户过冬的粮食基本都吃绝了，而开春种的一批又都被洪水冲没了。
各方的粮食运输过来需要时间，既要保证各方自己的需要，又要兼顾临川县的需求，附近能做到的城县基本没几个，从京城粮储库运粮食来，山高路远，等运到这里，百姓都饿死一批了。
“用我的私银，让白颂去周边高价收购，能买多少买多少。”姜京墨沉声道。
白颂自从跟他来了临川县，姜京墨就特意没有让他和临川县人接触，日日熏药材，没有一点染病的可能。
这也是他给自己留得能回环的余地。
“夜章，你继续和夜老先生联系，如果有好药方，一定要立刻拿到。”
“萧兄弟，武林盟济善堂的月愫月神医就快到了，你到时候在城里给她找个能看诊制药的地方。”
县衙现在已经挤满了医师、药材，全县里仅剩五六百人没有疫病，都挤在县衙和县衙周边。
由于人手短缺，染病的士兵都不能休息，只得带病维持秩序。
“……让胧月夜手底下的庄子……都大放注，引江南、淮南那几个富商上钩，宰宰他们，用来买粮食。”
姜京墨大手一挥，把他近五年所有收入全分下去买了粮食。他挥退书房内的人，随即颓废的躺在椅子上。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雨夜
